《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90、89

　　地罪岛和忌血之路的花海是全然不同的景象，拂樱斋主带着尘道少和失路英雄很快来到了之前镜中所呈现的神殿前面。
　　巍峨的宫殿高耸着，凌驾于整个地罪岛上方，而地罪岛又凌驾于一片荒芜混沌之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往下一步是地狱，往上则是天堂，这样特殊的地理环境，让尘道少和失路英雄叹为观止。
　　三人沿着长长的石阶进入神殿之中，天者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似这座神殿至高无上的主宰，睥睨芸芸众生。他的下首左右各站着一个人，左边正是那个名叫夜神的黑衣少年，右边则是失路英雄心心念念的赤子心。
　　“赤子心……”
　　赤子心神色硬冷，仿佛从未见过失路英雄，对于失路英雄的失态，眼中是全然的冷漠和陌生。他背着剑，安静地站在那里，一丝笑容也无，就像是匍匐于天者脚下的傀儡，再没有那飞扬跳脱的神气。
　　尘道少按住失路英雄，生怕他一时激动而控制不住自己。失路英雄深呼吸了几口，紧紧握拳，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赤子心。
　　觉察到失路英雄的情状，天者显出几分不屑，微微一抬手，赤子心像是受到了指令，猛然跪了下来，伏在天者脚下。
　　“你！”失路英雄大怒。
　　天者不以为意，冷声道：“上回已经放过你们，没想到你们如此不知死活，竟然还敢踏上我死国的土地。”
　　尘道少见天者虽然诘问，却并没有动手，加上有拂樱在旁，不由多了几分底气：“哎，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并不想招惹你们，只是为了寻找朋友才无意闯入，天者你为一界至尊，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天者语音微扬：“油嘴滑舌，避重就轻。”
　　尘道少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就是为了赤子心而来。”
　　天者道：“哼，吾说过，若你们再纠缠追查，将是格杀勿论。”
　　尘道少故作轻松，双手一摊：“反正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你说什么我们也很难反抗就是了。只是……啧啧啧，死国之尊的气度，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万一传出去，恐怕要令人笑掉大牙。”
　　天者懒得争口舌之快，只是冷冷瞥了尘道少一眼，便不再说下去，转向拂樱：“拂樱斋主，远道而来死国，该不会也是为了什么赤子心吧？”
　　“哈，当然……”拂樱神色自若，言谈间一片从容，“不是。我乃火宅佛狱三公之一，战无不胜的，凯、旋、候。”话音未落，拂樱身上变故陡生！只见他浑身粉红尽褪，化作一团墨绿，身周散发出强烈的杀气，面上亦出现了黑色的印记。“我奉吾火宅佛狱的王，咒世主之王令而来。”
　　顷刻间拂樱斋主仿佛换了一个人，尘道少和失路英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拂樱……”
　　拂樱豁然转身，掌气瞬发，尘道少两人猝不及防，被他一掌拍倒在地，想要再站起来，拂樱手法迅速，立刻点中两人身上大穴，两人顿时功体被锁，动弹不得：“你！”
　　“哼！”拂樱眼中尽是邪魅气息，冷笑道，“拂樱不过是一个方便在人间界行走的身份，吾是，凯旋候，好好记住了。”说罢一拂手，将尘道少和失路英雄的哑穴也点了，两人瞬间失声，只能对拂樱怒目而视。
　　拂樱丝毫不以为意，向天者微微颔首致意：“我奉我王之令而来，欲与死国重修旧日盟约，只因日前我火宅佛狱与死国有所误会冲突，不得已才借由这两人身上的活人血气隐藏身份，望天者不要见怪。”
　　天者沉吟道：“那栋化学楼外有针对火宅佛狱的结界，难怪你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死国的土地上，凯旋候当真好手段。”
　　尘道少和失路英雄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拂樱利用了，无奈眼下两人被克制得严严实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拂樱得意洋洋地与天者对谈。
　　拂樱的态度始终从容，仿佛早就胜券在握：“天者过誉了。那凯旋候也就开门见山，不多作废言了。犹记多年以前，死国与火宅佛狱原订有盟约，双方友好互利，共同进退，直至百多年前，你我双方盟约破裂，各自为政，甚至相互攻击，实在是一桩憾事。眼下，世事变迁，吾王之意，愿与死国停止干戈，重修旧日盟约，不知天者以为如何？”
　　“哦？”天者微微挑眉，他一向是独断专行的，并不需要与别人商议，“死国与火宅佛狱断交百年，近年来更是不断冲突，甚至在昨日，你火宅佛狱派来的探子才刚刚被我们所杀，在这个节骨眼上结盟，是否过于唐突了？”
　　拂樱道：“耶，所谓结盟，你我都清楚，不过是为了双方谋取最大的利益，合则有益，何乐不为？至于前日的冲突，死国和火宅佛狱各有死伤，不如就揭过不提。另外，为了表达火宅佛狱结盟的诚意，这两个人，就算是我们先献上的礼物。”他指了指尘道少和失路英雄。
　　天者不解，表面却依然一副高傲而清冷的模样：“火宅佛狱的算盘打得也太精了，这两人原本就在我的掌握中，若不是阁下出手，早就被银月贪狼解决了。”
　　“天者何不听我把话说完？”拂樱微微笑着道，“这两人若是随随便便杀死，天者可谓暴殄天物。”
　　“愿闻其详。”
　　拂樱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指着尘道少道：“此子虽然修为浅薄，却是天生纯正道门精魄，难得一见。若以此子配合我火宅佛狱秘法炼制，可蕴生天地灵秀之宝，相信死国正需要此物。”尘道少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齿，瞪着拂樱，原来这一路拂樱不但是利用，还一早就存了卖了他的心思。
　　拂樱丝毫不在意两个年轻人的怒火，打从银月贪狼和九妖翼姬手中将两人救走开始，他就已经把全盘计划拟定了，他是火宅佛狱战无不胜的凯旋侯，他相信自己的一切判断。“至于这个人。”拂樱指着失路英雄，“此子乃是侠邪御神风的传人。久远之前，侠邪御神风自裁灵肉身亡，只留下浩然骨气，之后他的友人多番奔走，终于将其骨气与所遗灵肉合一，让他复活。然而，为保浩然骨气不灭，御神风曾将骨气寄予一名孩童身上，所以有部分骨气遗留，那名孩童死后转世，正是眼前这人。”拂樱笃定地说道：“现在他身上依然保有浩然骨气，若是天者需要，我可以帮你取出来。”
　　失路英雄有些失神，他只知在他年幼时，某日御神风和靖沧浪突然找上门，将他收为徒弟，悉心教导传授武艺。他从第一次看见御神风起就觉得十分可亲，没想到前世还有这种缘分存在。
　　天者冷然道：“炼化道门精魄，下场便是魂飞魄散。而此子身上的浩然骨气抽离，必然也是武骨尽废，性命不保。结果都是一样，阁下的顺水人情做的真是顺手。”
　　拂樱道：“结果一样，然你我双方皆可获利，何乐不为？”
　　天者自然明白拂樱的意思，直接点破：“看来火宅佛狱自恃秘法，打算以此作为筹码来交易了？不如直说，火宅佛狱所求为何？”
　　拂樱冷声道：“合作的第一步，自然需要双方的诚意，火宅佛狱交出炼化道门精魄和提炼浩然骨气的方法，而火宅佛狱要的，只有一物。”
　　“什么？”
　　拂樱神色一凝：“九韶遗谱。”
　　“哦？”天者挑眉，微妙地瞥了拂樱一眼，“九韶遗谱乃霓羽族之物，不知道火宅佛狱怎么会向我死国来讨？”
　　拂樱笑道：“明人不说暗话，火宅佛狱自有消息来源。九韶遗谱是霓羽族的不错，但是霓羽族早就渺无踪迹。而日前百韬略城少主突然身亡，城主夫人惜夫人以九韶遗谱交换少主复活。”说到此处，拂樱把目光投向一旁目光茫然犹如傀儡僵尸的赤子心，“看来死国的行动不算很顺利啊。”
　　天者“嗯？”了一声，拂樱话锋一转道：“当然，九韶遗谱这样的宝物，火宅佛狱不敢专美，若两国合作达成，待火宅佛狱使用完毕之后，定当归还死国。”
　　拂樱身为火宅佛狱最高三公之一，亲自单枪匹马进入尚属敌人的死国，放言结盟，胆子不可谓不大，天者沉吟片刻之后，忽然一挥手，一卷古老的羊皮卷便落入他的手中：“既然火宅佛狱有心，死国自然也有相当的诚意。只是九韶遗谱需要阿多霓的歌声方可发挥作用，但阿多霓已经失踪了很久。”
　　拂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容道：“这点就不用死国费心了。”
　　天者冷笑，挥手将九韶遗谱丢给拂樱，拂樱身形微动，稳稳接住，但觉那羊皮卷上灵力流动，果非凡物。“记住你的承诺。”
　　拂樱小心护住羊皮卷，对天者微微颔首道：“火宅佛狱定不会失约，这两人暂且寄下，十日后，秘法与九韶遗谱一并归还，告辞。”
　　“且慢。”
　　拂樱心中一凛，闪过不祥预感。与天者的谈判似乎有点过于顺利，他方才侃侃而谈，一时得意忘形，竟忘了天者也是一方枭雄，不可小觑。
　　天者道：“凯旋侯，九韶遗谱到手，不看一眼就要离开吗？”
　　拂樱情知自己中计，但眼下他无任何砝码在手，硬碰硬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只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缓慢且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羊皮卷。
　　出乎意料，羊皮卷上并没有附着什么机关暗招，拂樱只看见上面熟悉的笔迹，写了八个字，顿时脸色铁青。“好友拂樱，回头是岸。”
　　“天者你！”拂樱话音未落，就听诗韵响起，“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好友，你还是来了。”
　　紫衣的枫岫主人手持羽扇从天者身后缓步踏出，含笑的面容，熟悉的语音，却让拂樱如糟了雷击，一时方寸大乱，丢下羊皮卷连退数步，才稳住心神。他以暗色的凯旋侯姿态保护自己，瞪着枫岫，然而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又与凯旋侯的身份格格不入，仿佛那个被镇压心底的粉色身影最后的挣扎。
　　这只是一瞬间的徘徊，拂樱立刻冷静下来，继续与天者周旋：“天者这是什么意思，我倒不知死国什么时候和枫岫主人又有什么瓜葛了。”
　　天者冷冷地看了一眼枫岫，冷声道：“凯旋侯不是说过吗，所谓合作，不过是为了谋求双方的利益。”
　　拂樱微怔，枫岫摇着扇子上前，看了一眼被制住的尘道少和失路英雄，两人见到枫岫顿时两眼放光，仿佛看见了救星。枫岫轻叹了口气，转而接着天者的话说道：“是呀好友，既然是这样，自然是哪种方法获利最大，就选哪种方法了。”
　　拂樱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枫岫道：“其他且不论，九韶遗谱对于火宅佛狱的贪邪扶木是个巨大的威胁，唯有毁了九韶遗谱才能保证贪邪扶木的安全。好友基于这一点的隐瞒，恐怕已经毁了死国和火宅佛狱的合作空间。再者，火宅佛狱与死国冲突不断，双方仇恨纠结深不可解，与此相比，人间界三教与死国订立盟约，相安无事多年，各取所需，谁才是更好的盟友，好友算不清这笔账吗？”
　　“枫岫主人！”火宅佛狱贪邪扶木的秘密被抖出，拂樱有些恼羞成怒，而更令他怒火中烧的是，现在站在死国和人间界立场上与他争锋相对的人，竟然是这个人！“呵，我倒是没想到，好友明明来自慈光之塔，却心存大爱，人间界的闲事没管够，连死国都能插上一手。”
　　枫岫叹道：“好友，你心乱了。”
　　深知此刻不是与枫岫纠缠的时刻，拂樱再度把焦点集中于此地的主人天者身上：“天者，九韶遗谱一事，我们日后可以商讨。但人间界和火宅佛狱究竟谁才是更好的盟友，相信你自然明白，难道堂堂死国愿意屈居人间界蝼蚁之下，靠他们施舍的安宁过活？”
　　天者沉吟，此刻，原本安宁祥和的圣殿中突然响起一阵闷响，天者抬头向天，半晌无语，最后轻叹一声：“吾明白。”
　　拂樱正不解，天者忽然开口道：“施舍的安宁，只是火宅佛狱的巧言令色。背弃与人间界的盟约而选择虎狼之心的火宅佛狱，死国有九韶遗谱在手，何必与虎谋皮？”
　　拂樱忽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眼下结盟已是无望，他必须选择退路：“既然如此，那么便是火宅佛狱唐突了，凯旋侯定会将天者今日之语传达给我王，请了。”他转身欲走，忽感背后劲风扫过，幸而早有心理准备，侧身避过，原来是夜神出手。“天者是要强留？两国交锋尚且不斩来使，天者未免小家子气了。”
　　“盟约既未谈成，火宅佛狱之人，不过是溜进死国的敌人而已。”天者冷哼，一道黑色身影忽然出现，一掌拍向拂樱，正是被他调虎离山的地者。
　　“你们！”拂樱见死国已经逼上极端，不得不出手应对，黑色樱华飘落，他看了一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枫岫，枫岫与他视线对接，又立刻冷漠地别过脸。
　　也罢，此时此刻，也算有个了断。拂樱心中冷笑，怒提真元，将功体催升至极致，黑色漩涡在他的指尖凝聚，气流狂突，真气乱泄，拂樱知道这事无法善了，出手就是极招，“裂宇之玄！”
　　眼见拂樱使出兵甲武经裂字卷，天者神色不动，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地者神色微敛，足踏神殿地面，催提内元，同样使出兵甲武经，“寰宇尽灭！”灭字卷破天威力，瞬间两部武经激烈冲突，天者及时落下结界，防止巨大的威力将整个神殿摧毁。
　　武经威力巨大，拂樱力抗地者，两人内元竟是旗鼓相当，只是地者本土作战，地罪岛本就是他的原身，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力支持，拂樱终究是略逊一筹，不得不撤招以求自保。就在双方收手一瞬间，夜神看准时机，快愈闪电的一招攻向拂樱，拂樱躲闪不及，顿时血花飞溅，夜神刀透体，拂樱功体顿散三分。
　　夜神一击得手，并不恋战，抽身离开，拂樱踉跄而退，尚未站定，天者喝道：“放肆！”天者之招瞬发而出，当胸击中拂樱。空中飞过一道血色弧线，拂樱真气尚未凝聚，随即被天者重创，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功体再散三分！
　　拂樱跌倒在地，已是无力再战，原本功体只剩下一二层，根基已伤，武功尽废。天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拂樱，叹道：“战无不胜，终究是虚话。”说罢举手，欲再赞一掌。
　　“且慢！”
　　紫色的身影终究忍耐不住，飞身上前，拦在了拂樱的前面。拂樱意识尚存，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凄声而笑。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