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79、78

　　没有晚课，尘道少照例躲在上铺闭目打坐，暗暗运行体内的真气周转全身。通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他已经比从前进步了很多，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成形，他猜想大概这就是沐流尘他们所说的内元的吧。现在这股力量还很微弱，尘道少也不能自如地掌握它，只能感觉到整个身体由内而外地受益于这股力量，让他变得神志更清明，感觉更敏锐。
　　经天子告诫过他，练功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尘道少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习武的材料，倒不如另辟修行法门。打坐修炼只是为了打好基础，好让他贯通天地灵气，融会阴阳之能，天灵地精，正和本心。
　　寝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响。失路英雄又在写日记，虽然他有电脑，不过他似乎更喜欢用传统的方式来记录，他的字迹工整漂亮，一看就是有书法底子在的。
　　写完的日记，失路英雄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锁进抽屉里，然后打开了电脑。电脑启动时嗡嗡的响声蔓延开来，失路英雄似乎怕吵到尘道少，抬头向上铺的方向望了一眼。
　　尘道少也正好在这个时候低头看了他一眼，一时无话，两人迅速别开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之后，失路英雄似乎下定了决心，率先开口道：“尘道少……你有没有感觉到赤子心有什么不对劲？”
　　知道失路英雄要聊赤子心的事情，尘道少说：“你稍微等一下。”小心翼翼地调和体内真气，然后跳下床，拉开椅子在失路英雄对面坐下：“好了，你想说什么？我觉得赤子心挺正常的啊，倒是你今天怪怪的。”认命地扮演起知心哥哥的角色，尘道少在内心暗暗囧了自己一下。
　　失路英雄追问：“你真的没有感觉……他……？”
　　“嗯？”失路英雄的样子实在是反常，尘道少一时反应不过来，犹豫道，“我……不太明白，你指哪方面？”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半晌，失路英雄盯着尘道少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个死人。”
　　“阿噗！”尘道少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一边咳嗽一边猛瞧失路英雄，他一直觉得失路英雄是个闷骚，没想到还会说冷笑话，“哈，你这是在骂人还是在讲冷笑话？”
　　失路英雄神情严肃，摇了摇头，眼神黯然，声音却很平静：“赤子心已经死了。”寝室里的灯光有些暗，十月份的天气不冷，大小伙子穿短袖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尘道少感觉自己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失路英雄继续用沉重的语气补充：“就在半年以前，我亲手带回了他的尸体。”
　　“你……你在开玩笑吧，哈，哈哈。”尘道少已然变了脸色，但还是期望从失路英雄脸上寻找到一丝他在说笑的可能。尘道少当然已经相信鬼神的存在，但也不至于那么巧就随便能招惹到吧，何况他和赤子心相遇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要开这种玩笑吧，不要告诉我他是鬼啊。”
　　失路英雄没什么反应，只看着地面出神，尘道少顿觉底气不足，忍不住回忆他跟赤子心相处这一点时间内的细节，“不可能不可能啦，哪有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再说他肯定有影子，没有影子我一定会注意到的。”而且身为道门精魄，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随身携带的八卦镜和小剑也没有反应，当然这些是不能对失路英雄说出口。
　　失路英雄轻声道：“他不是鬼。”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但他的确死了，我不至于这一点都搞不清楚。”
　　“你是说……”尘道少迟疑了片刻，失路英雄的态度让他收敛了玩笑的态度，“死而复生？不会吧……”人类医学意义上的死而复活尘道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看失路英雄肯定的样子，显然不是指这种。而真正的死而复生，尘道少由经天子他们那里也听说过，那是需要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的，条件非常苛刻，并非一般人在短时间内能够达成。
　　失路英雄道：“我也不清楚，他的确是活人，但他肯定不是赤子心，这才是让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呃……你会不会想太多？”尘道少仍然试图从合理而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毕竟一个假的赤子心出现，又怀着目的接近失路英雄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何况失路英雄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这么图谋的。
　　失路英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难以置信，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苦涩，想了想，又郑重对尘道少道：“道少你要记着，以后再遇到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再相信他。”
　　“我……好吧。”尘道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失路英雄，那眼神中有着分明的沉痛，让他也跟着难受起来，眼前恍惚闪过宫雨的模样，若是换做自己和宫雨……失路英雄转过身，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开始整理东西，似乎想打破刚才的沉郁气氛，“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事。”
　　熄灯之后，两个年轻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各怀心事。尘道少辗转难眠，反复想着失路英雄今晚跟他说的话，或许该找个时间咨询一下经天子他们。这样想着，他转向失路英雄睡的床铺的方向，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失路英雄应该也没有睡着。
　　失路英雄睡觉很安静，没有打呼磨牙之类的习惯，但尘道少知道他醒着，因为他听见了几乎不可闻的叹气声。纠结片刻，尘道少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失路仔，你和赤子心……我是说真的那个赤子心，是那个关系吧？”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又那么在意。
　　大概是没料到被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失路英雄那边一阵沉默。很久之后，失路英雄非常坦然地回答：“嗯，我跟他从一年前就在一起了。”他翻了一个身，声音闷闷地：“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尘道少无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越界了，便不再追问下去，于是各自睡觉，一夜无话。
　　S大上午最早的课是八点上课，学生们称之为早课。由于学校占地面积过于巨大，教学区和生活区分布地比较远，来回颇为耗时，为了占据上课时的有利位置，通常要上早课的人七点不到就会出门。
　　第二天尘道少和失路英雄就有早课。大概是昨晚那场对话拉近了两个年轻人的友谊，之前一直独来独往的失路英雄破天荒地没有抛下尘道少独自行动，早上例行的早锻炼提前半小时结束，回宿舍等尘道少洗漱完毕一起出发。
　　清晨的校园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虽说是要上早课，这个点其实还是很早的，失路英雄和尘道少打算先去食堂吃个早饭，然后再优哉游哉地去二十号教学楼上课。S大二食堂早上会供应一种鸡蛋饼，据说非常好吃，但是数量有限，必须早一点去才能买到。二食堂又位于教学区附近，如果不是上早课，尘道少可是不愿意起一大早就为了一个饼。
　　两人正在并排走着，尘道少为了缓解他跟失路英雄之间的尴尬沉默，故意把话题引向了鸡蛋饼，说学校的bbs上把这鸡蛋饼形容地天上有地下无有没有那么夸张，等会儿一定要买一个来尝尝。失路英雄只是轻轻嗯了几声来回应，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尘道少无奈，只好继续没话找话。
　　“哎呀，这么巧呀，早啊。”熟悉的欢快语调打断了尘道少，失路英雄身体一僵，瞬间握住了拳。两人回头，看见赤子心背着一个长条形的黑布包，从一栋教学楼里走出来，老远就跟他们打招呼。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赤子心向失路英雄招招手，见失路英雄冷然相对，又转向尘道少：“嗨，道少早呀，你们出来得真早，要去上早课吗？”
　　“是呀，我……”尘道少不好意思无视热情的赤子心，刚要回答，失路英雄拉住尘道少，盯着赤子心道，“这么一大早，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他瞟了一眼赤子心离开的教学楼，是六号化学楼，“你以前很喜欢睡懒觉的。”
　　“我是化学系的学生，从化学楼里出来很奇怪吗？”赤子心笑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拉在了实验室里，所以赶早去拿，失路仔，想不想知道我拉下了什么？”
　　失路英雄一皱眉，立刻转开了视线。赤子心见状也不在意，向尘道少伸出手，说道：“喏，我回去捡这个，是不是很好看。”尘道少定睛一看，是一条金链子，链子上坠着一个金的小酒坛，和失路英雄那个一模一样。
　　觉察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尘道少尴尬地看向失路英雄。失路英雄却突然伸出手拉住尘道少，将他和赤子心隔开。赤子心笑眯眯地看着失路英雄，失路英雄注目于金酒坛链子上，眼神黯淡：“好好收着，别再弄丢了。我们要上早课，你自便。”
　　赤子心满不在乎地将链子塞进口袋：“好吧，随便你。”失路英雄直接拉着尘道少离开，似乎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赤子心看着两人的背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走出一程，赤子心没有追上来，失路英雄才放开尘道少，他闭上眼睛，捂住胸口微微颤抖。尘道少知道那里也有一条金酒坛链子，不知如何安慰失路英雄，只能站在一旁等着。片刻之后，失路英雄突然睁开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
　　“啊？”尘道少从兜里掏出手机，“六点五十，还早呢。等等，班长发短信来了，早课结束后十点在2034开紧急班会。又开班会，不知道什么事情。”
　　失路英雄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走吧，去吃早饭，然后上课。”
　　“好。”
　　失路英雄心情沉重，尘道少知趣，也不能多说。两人按照计划吃到了传说中特别好吃的鸡蛋饼，然后去教室占了靠窗的好位置，开始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早课。
　　早课一般都是连上两节，每节45分钟，中间10分钟休息，从早上八点开始，到九点四十结束。第一堂课才上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骚动，似乎有人在远处呼喊着什么，引得原本沉闷的课堂上人人侧目，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号教学楼实在有些偏远，那小小的骚动很快就在讲师奋力敲黑板的抗议下过去了，直到第一堂课下课以后，班级里消息灵通的女生才开始互相交流，说是六号化学楼那边好像出了事，有个学姐跳楼了。
　　六号化学楼，闻听此言尘道少和失路英雄莫名心中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课间休息很快过去，下一堂课继续上课，失路英雄难得没有拿出日记本埋头写，而是掏出了手机在上网。
　　下课之后，尘道少去调侃失路英雄：“失路仔原来你也会上课玩手机啊，看来我要对你改观了。”这个举动让尘道少觉得失路英雄这才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何况玩玩手机缓解一下赤子心带来的阴霾也好。
　　失路英雄神情却更加严肃，看了尘道少一眼，道：“走吧，去开班会。”
　　大学的班会一般都是由班长直接发短信通知的，时间地点皆不固定，有事便群发短信把人召集起来。尘道少记得上回班会是一个礼拜以前，十一假期结束后开了一次，大概就是叫大家收收心，好好学习，注意安全之类的老生常谈，这才过了一个礼拜，不知怎么地又开班会。
　　一个班级就二十多个人，尘道少和失路英雄到场的时候来了大概一半，早到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聊的内容大概就是六号化学楼又出事了的事，中间夹杂着恐怖传说，灵异见闻什么的。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有比较外向的自来熟甚至凑到了尘道少和失路英雄旁边，跟他们聊起了学校怪谈。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紫衣紫发的陌生人施施然走进了教室，目光扫了一圈，然后走到讲台前，拍了拍手朗声道：“同学们安静一下。”
　　众人随即噤声，齐齐望着那人，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长相俊秀，打扮入时，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不过在尘道少看起来，总觉得这个人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就是如同悦兰芳四无君那种神棍范儿！
　　不知是不是尘道少的错觉，他看见那人笑着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然后那人迅速转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道：“跟大家宣布个事情，你们的班主任王老师怀孕了所以请长假保胎去了，为了不耽误各位同学，所以学校指派我成为你们新的班主任，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接着那人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字相当漂亮。“我叫枫岫主人，第二个字念岫，xiu，你们可以叫我枫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