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41、41

　　回到车上，悦兰芳的脸色依旧不好。
　　四无君从善如流，没有再去追索白城舆，也没有上到四楼，只在离开那栋恐怖诡异的主楼前，在楼门口放下一小枚玉珠。因为两人刚才在三楼破坏了镜子迷阵，加上镜阵背后的人血加持怨气极重，这玉珠一则可以稍微抵挡怨气扩散，以免楼里的阴魂怨气影响周围地区，二则是为了通知其他有修为在身的人，举手之劳帮忙处理此地。
　　四无君打开车内的空调和音乐，两人在车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捋了捋思绪，慢慢平复了心情。
　　四无君观悦兰芳的神情，心知他必定有所结论，只是此刻心绪波动，恐怕直接追问是没有结果的。于是他用了迂回的方式，先行剖析自己的发现：“好了，现在整个线索链勉强重新圆回来了。第一，九幽和白城舆应该都是棋子，九幽针对你去了中介所进行委托，把你我拖入这一局。第二，医院里并没有道少的资料，那大概可以推测，道少是被我们所牵连进来，成为拖着我们一步一步往下走的饵。”
　　悦兰芳低着头，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嗯。”于是四无君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重点，那个幕后黑手。白城舆说道少在魔剑道，这样便能对应上当时那个天策真龙陵墓的局。你想，这个幕后黑手……会是诛天吗？”
　　诛天乃魔剑道之主，很久很久以前，悦兰芳以儒门汗青编之主的身份闻名于玄界，其势力范围与魔剑道有所重叠，双方也曾有过争斗。而后来世事变迁，魔剑道与冥界其他派系不合，在冥界封印之时，魔剑道与冥界彻底划清界限，从此销声匿迹，再不现世。而悦兰芳与经天子相识之后，汗青编渐渐改变作风，成为一个专注于情报的组织，冥界封印之后，悦兰芳等四人退居Y城开设中介，再也不理那些玄界派系纷争。
　　四无君沉吟道：“诛天握有天策真龙的生辰八字，魔剑道手段作风又偏阴邪，这样一想，这一串的杀局为他们所排布倒也符合。只是我却不明白，诛天早就不问世事多年，与你的矛盾也仅止于久远之前争执，这么多年了，他为何突然这么大手笔的要来报复你？何况若论仇怨，他与我和天子的仇更深，他为何绕开我们单单针对你悦兰芳？”
　　悦兰芳猛然抬起头来，咬牙道：“不，不是他。四无，你忘了，还有一个人，与天策真龙和魔剑道都关系密切，而他绝不敢正面对付你和天子。”
　　四无君心念转换，迟疑道：“你说的是……”他话未说完，悦兰芳的手机铃声大作。
　　来电显示还是经天子，然而此刻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悦兰芳和四无君都觉得有些奇怪，暂时中止了讨论。悦兰芳情绪不佳，四无君便代他接了电话，按下免提。
　　经天子的声音很快传来：“你们应该不是在睡觉吧，还在山谷医院吗？”
　　四无君道：“刚出来，我和兰芳正在说这个，你们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需要半夜三点打电话过来？”
　　经天子愣了两秒回答：“啊，我忘记了时差，我和流尘现在在E国，已经见过耶黎女神了，有一些发现。”耶黎女神自从把铜钱送给任飞扬之后，就打定主意离开这个伤心地，移居E国，经天子和沐流尘早上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耶黎女神的下落，于是立刻联络了，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E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应该是晚上9点左右。四无君道：“你们的脚程也太快了点，这才24小时不到吧？”
　　那头出现了沐流尘的声音：“事情紧急，我们联系了羽人和小知了一起，走简易程序直接用术法穿行的。”羽人非獍和愁落暗尘都练有术法，可日行千里，速度惊人，只是现代社会除了距离之外还有人间的规矩把关，毕竟是去别国领土，所以玄界有专门的程序来处理和人间界规矩的协调。“先不说这个，来交换一下情报。”
　　四无君便简要说了一下山谷医院的遭遇，至于他和悦兰芳后面的分析因为仅仅是猜测便暂且没有提，又问沐流尘有什么发现。
　　沐流尘说：“我们用了点回溯的法术，让耶黎女神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说，送她那串铜钱的是一个因为烧伤毁容而进医院的女病人，叫小缨，全名叫做九妃缨。”
　　“九妃缨？”
　　经天子冷笑一声：“九妃缨，方言里就是音转的九幽，也就是说，九幽把六钱封鬼送给了耶黎女神，那殷雷杭特说的看不清脸的男人就很可疑了。所以我们又追问了耶黎女神，她告诉我们有个人很奇怪，就是九幽原来的主治医生，耶黎女神当时的一个同事，叫幽幽魂。”
　　“这个幽幽魂专精是皮肤科，这个人据说长得獐头鼠目，为人非常自恋，他是后来调进耶黎女神所在的医院的。结果他认识耶黎女神没有多久，就开始追求耶黎女神，耶黎女神觉得自己长得一般，又是中年丧偶带着一个孩子，再加上对这个人没感觉，就拒绝了。幽幽魂纠缠了耶黎女神一阵子，殷雷杭特就出车祸死了。殷雷杭特死后，那个幽幽魂就突然辞职了，再也没有在耶黎女神面前出现过。本来耶黎女神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她曾连续几晚上梦见殷雷杭特在向她哭，背后就站着一脸狰狞的幽幽魂。”
　　沐流尘补充道：“本来做梦的事情不能当真，但这件事就成了耶黎女神心里的一个疙瘩，她特意说出来，还为我们简单地画了一下她梦见幽幽魂的景象。然后小知了看了那画，又有了新的发现。”
　　四无君问：“什么发现，幽幽魂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奇怪。”
　　沐流尘道：“是啊。你还记得小知了那个禁锢倾君怜魂魄的术法吗，当时术法不全，导致倾君怜无法离开丧命之地。小知了说，他那个术法之所以不全，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偷学的。他是在一家医院中偷学的，而偷学的对象，倒是很像耶黎女神画的那个幽幽魂。”
　　四无君的脑子里开始飞快串联各种线索：“禁锢魂魄的邪术，和分裂白城舆和贺长龄魂魄的邪术同出一源，幽幽魂害死了殷雷杭特，目标是为了耶黎女神，幽幽魂是个皮肤科的医生，剥皮，整容……他应该也很擅长，再加上九幽的事，如果不考虑巧合的因素，幽幽魂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此时，沉默许久的悦兰芳再也忍不住了，夺过手机吼道：“幽幽魂就是策谋略！这一切都是策谋略的阴谋！”
　　电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策谋略这个名字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四个人的心头。
　　策谋略原本也是冥界中人，甚至和经天子同出一脉，但这个人一直都是修习旁门左道的阴邪法术，所以经天子一直都挺看不上他的。策谋略在冥界不得施为，所以就跟着诛天一同出走，当年与汗青编争斗之时，也与悦兰芳打过交道。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策谋略又离开了魔剑道，等到魔剑道彻底销声匿迹之后，策谋略这个人也失去了踪影。
　　事情原本到此就结束了。可是就在数年之前，有一次悦兰芳独自外出办事，却误中了计谋，半路被策谋略截杀。当时策谋略也是步步紧逼，杀招不断，悦兰芳落单之下情势危殆，与之纠缠斗争了数日，双方较劲，最后还是不敌，被策谋略重伤。幸好最后危急关头，经天子得到悦兰芳的传讯及时赶到，一掌击杀了策谋略。策谋略虽死，悦兰芳也是濒临死亡，经天子背着他一路奔走，寻到策梦侯以八品神通救回了性命，这也是所谓的欠策梦侯的一个人情。悦兰芳虽然活了下来，也是元气大伤，疗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悦兰芳有些激动道：“我早就该想到是他，我早就该想到，天策真龙陵墓之局，还有剥皮邪术，除了策谋略，绝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四无君拍了拍悦兰芳的肩膀以示安慰，当初悦兰芳和策谋略的恩怨他并没有参与，只是听经天子断断续续提过：“若这样说来，也有可能，只是当初天子已经将他击毙，他怎么可能又死而复生？”这世间虽也有起死回生之术，但大多数都条件苛刻，毕竟复活乃逆天之举，所需代价巨大。
　　经天子那边沉默片刻，低声道：“他当时中了我全力一掌，的确是死了……但现在想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忽然又不敢确定了。”
　　四无君道：“为何？”
　　经天子道：“四无，别忘了，策谋略与我同出冥界邪能境一脉，他所修习的那些阴邪术法，未必没有假死或逃生之法。”他顿了顿，又道，“悦兰芳，你真的能肯定是他？”
　　悦兰芳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之前一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其实在看到尸傀原身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是他……当年他之所以截杀我，也曾想要剥下我的皮，只是天子驰援而来，让他并未得手，我也以为他死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往他身上想，直到白城舆写下魔剑道的时候，我肯定是他，他当年没有死，他回来复仇了！”
　　一口气说完，悦兰芳反而镇定了许多，便继续解释道：“我刚才在药房查看过架子上剩下的药，都已经过期五年以上了，而山谷医院是三年前搬过来的，没有一家正规的医院会把过期那么久的药搬来搬去，因为这山谷医院原本就是个幌子，是策谋略用来剥皮害人的地方！”
　　四无君道：“他还真是热衷于剥皮和杀人……我们四人中，唯有兰芳不是冥界中人，他不敢对我们三个下手，所以一直以来针对兰芳，他的目的……莫非是想把兰芳变成和贺长龄白城舆一样？”
　　悦兰芳苦笑：“呵，那我真是荣幸，被惦记了这么多年，排了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这个？”
　　“不是。”经天子忽然闪念，“我突然想起来，按照你们这一路的遭遇来看，我想我明白策谋略要干什么了？”
　　四无君和悦兰芳忙追问：“什么？”连沐流尘也忍不住在那头问：“天子想到了什么？”
　　冥界也有不同派系，经天子和策谋略同为邪能境出身，于是乎更加了解一些。经天子道：“人皮……他的目标是人皮，确切的说，是修为高深的人的皮。悦兰芳也好耶黎女神也好，他在练一门邪术，我相信除了你们两个应该还有其他人遭殃。贺长龄和白城舆修为不够，只不过是他顺手做的工具而已，他的最终目的，应是要收集修行人的皮来修炼邪术。”
　　沉默一阵，四无君愤然道：“咳，你们邪能境也太变态了，这都是什么恶心人法术啊？”
　　经天子道：“这种法术在邪能境也算禁术了，也就策谋略那种变态才会修炼，而且失传很久，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的。”
　　四无君追问道：“你没修过，也没看过吗？以及我们三个的修为也不低，他怎么不找我们的麻烦？”
　　经天子道：“我怎么知道，都说了是失传的，想想都恶心人。或许冥界之人体质特殊，不适合他那个邪术？也有可能兰芳身上或者命格里有他特别需要的东西？对了先不说这个，既然知道了策谋略是幕后黑手，现在只剩下两件事，第一，策谋略的下落，第二，道少怎么办？道少的修为策谋略肯定看不上，但策谋略这种人掳走道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看他那些残毒的手段，我担心道少……”
　　“在魔剑道。”悦兰芳说道，目光忽然一闪，看着四无君，“当年策谋略已经离开了魔剑道，他们现在搅合在一起，肯定不是从属关系，而是交易。”
　　四无君心领神会：“哈，策谋略能和魔剑道交易，我们也可以。”
　　沐流尘道：“可是魔剑道销声匿迹多年，我们上哪儿找去？”
　　经天子的口气中却多了一丝嘲笑：“这世上别的地方只有我和流尘你能找到，但魔剑道，除了我的好兄长悦兰芳，怕是没人找得到了。”
　　“啊？”
　　悦兰芳沉声道：“天子，事情紧急，我……我必须去找她。”
　　经天子也许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我又没阻止你。这样吧，你们两个去魔剑道，我和流尘处理完耶黎女神的事情立刻回来，我觉得，可以顺着山谷医院这条线也追踪一下策谋略。”他停了片刻，确认四无君和悦兰芳的确在听，又道：“总之，如果有策谋略的下落，必须我们四个汇合之后再行动，不准你们两个单独去。”
　　四无君故作轻松：“那要是诛天对我们出手，或者策谋略就在魔剑道里面呢？”
　　经天子哈了一声道：“我相信以冥界监察者四无君大人和汗青编御主悦兰芳大人这两张嘴，必定能够稳住魔剑道全身而退。更何况，那个人恐怕也不会愿意看着某人死吧？”他意有所指，又不挑明，四无君只知道是在说悦兰芳，只得转过头看他。
　　悦兰芳叹了口气道：“天子，生死攸关，注意分寸啊。”
　　“此话还赠于君。”经天子刚说完，电话突然中断。
　　反正事情已经商量完毕，四无君和悦兰芳便没有回拨过去，只是默默坐了一会儿，等着清晨的来临。
　　朝霞破空之时，四无君重新发动车子，问道：“出发吧，咱们去哪儿？”
　　“天坛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