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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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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墙是两面金属板中间夹了一层木板制成的,在表面漆成石墙的模样。赭杉军道威赫赫,紫霞之涛一剑落下,附着的灰尘扬起,那墙就裂成了两半,轰然倒地。
四无君和悦兰芳面面相觑,赭杉军平静地挥手驱走尘埃,说道:“走吧。”
众人无语,便跟着赭杉军穿过了墙,只见墙的那一面又是一座大厅,样式倒是和尸傀这座大厅差不多,只是在地上画着一副巨大的八卦图。这幅八卦图最令人觉得诡异的地方在于它的八门是逆向的。
八门相生,逆向即是环环相克,想来这又是邪术的一种。赭杉军微微蹙眉,环顾四周,赫然看见角落里有个人蜷在那里,还在不停地动。“那有人!”
发现活口,金鎏影离得近,便先行上前查看。从身形看那应该是个女人,想必就是之前发出尖叫声的人,她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液浸透了,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金鎏影将那女人反过来,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出息。”紫荆衣鄙视了金鎏影,也走了过去,一时也失了言语。那女人的脸上全是血,长相已经无法辨认了,因为她的一张脸皮已经被全部扒掉了,只露出血红的肉,非常狰狞可怖。那女人两个眼睛大睁着,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看见金鎏影就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紧紧篡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四无君走过去看了一眼,说道:“这是……笑蓬莱的经理五色妖姬,怎么会这样?”虽然已经无法从长相和衣着辨认,四无君还是从女人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
五色妖姬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慢慢转动眼珠看了过去,看见四无君时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聚起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说道:“皮……”
“皮?”众人不解其意,四无君心知五色妖姬已无生机,只期望能从她嘴里套出点线索,“什么皮?是谁扒了你的脸,尸傀又是谁做的?”
五色妖姬急促地呼吸着,喃喃道:“皮……他……皮……”头一歪,便气绝身亡。
“喂,你说完了再死啊!喂!”没听见下文,金鎏影急的不行,摇着五色妖姬追问,可五色妖姬已经永远无法回答了。紫荆衣不耐烦,轻轻踹了金鎏影一脚说:“别嚎了,她死了听不见了。”
悦兰芳自从看见那一墙人皮开始就表情凝重,心中疑云重重,模模糊糊有点头绪,却又捉摸不透。四无君虽一早觉察悦兰芳的不对劲,但悦兰芳不说,当着四奇的面他也不好多问,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悦兰芳蹲下来,仔细查验了五色妖姬的尸体,忽然间脸色大变,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悦兰芳从五色妖姬的胸口拔出一把很迷你的短剑来,鲜血一下子溅了他满身,这把短剑刺得很深,几乎完全没入五色妖姬的胸腔,这才是她真正的致命伤。而让悦兰芳和四无君为之色变的是,这把短剑正是尘道少一直都随身携带的护身小铜剑。
四无君冷静地分析道:“是道少的剑,但绝对不可能是道少下的手。这短剑连剑柄都一起没入五色妖姬的身体,而且这剑尖又不锋利,除非从远处把这短剑当做暗器,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道。然而这也需要武功底子,道少是肯定办不到的。”
悦兰芳道:“嗯,不过短剑在这里,起码说明道少或者绑走道少的人来过这里。”他重新发动追踪尘道少的咒术,这次果然有了着落,“偷天换日,道少身上的追踪咒术被嫁接到了有他气息的短剑上,所以咱们才会被引到这里来。”
他们两人关注尘道少的事,早把四奇忘在了脑后。紫荆衣机敏,在两人身后听了个七七八八,正思考着,突然觉得四周突然有些太安静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么短的时间凶手应该跑不远,可你们有人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在场六人都是高手,从五色妖姬遇袭到他们闯入这所大厅的时间很短暂,凶手是绝对不可能在他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就逃走的。
四奇也是心意相通,几乎就在紫荆衣提醒的一瞬间,金鎏影法阵开启,伏魔诛邪大阵压了下来,赭杉军和墨尘音也立刻警觉地向两边搜索。凶手既然不可能逃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是一名高手,正潜伏在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而动。
果然,四奇一有动作,地上的逆向八卦突然有了变化,四无君和悦兰芳亦立刻示警:“小心!”紧接着,一阵诡异的鼓声突然传来。
四无君和悦兰芳立刻认出这便是尘道少被绑走时阻碍他俩的鼓声,看来这次是找对人了。那鼓声又急又沉,绵密传来,众人顿时功体震动,真气不继,神思涣散三分。
“快正守心神!”四无君之前经历过,心中有数,立刻提醒,同时和悦兰芳各自凝神以对,不敢分心。四奇原就修习的道法正宗,讲究天人合一心神宁静,对鼓声的抵抗力稍微强一点,但也必须立刻敛住真气护持己身。四人中赭杉军修为最纯净,反应也很灵敏,强行撑住最后一口真气,沉声大喝,向着鼓声传来的方向一剑劈了过去。
这一剑不如之前那么雷霆万钧,那地方原本是扇木门,剑入门三分,便再也无法突破,赭杉军立刻原地盘膝坐下调息,勉强道:“出来!”
木门轰然碎裂,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男人抱着一面小鼓走了出来,那鼓上面又盖了一张满是新鲜血迹的皮,那男人有节奏地敲鼓,他的手拍在皮上,手上便沾满了血迹。
众人均是一愣,想不到这个人居然真的敢走出来。不过他的鼓声不停下,大家就无法对其出手。
那男人目光阴沉地扫视了一番大厅,看见角落里五色妖姬的尸体之后,冷冷哼了一声道:“看来尸傀已经全部被你们毁了。”他停止了敲鼓,几乎就在一瞬间,恢复功体的诸人中,紫荆衣、金鎏影和四无君已经同时出手向他扑来。
“停手!”那男人冷声道,用力一拍鼓,鼓声传出,三人攻势立颓,根本无法靠近。“你们若动手,我便继续敲。”
四无君强提一口气说:“那你先莫敲了。”
那男人哼了一声,便住了手,这下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紧紧盯着这男人的猪头面具。紫荆衣啧啧两声,低声道:“真是没有品位。”
四无君看着那人手里的鼓,突然问道:“阁下便是传说中的皮鼓师?”
那男人说:“是又如何?我多年不曾出来,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这个称号。”
四无君笑道:“以人皮制鼓,又能震散功体,我原本以为这位高人早就作古,没想到听声音还这么年轻。”他看着皮鼓师似乎迟疑了一下,又道:“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皮鼓师神色一冷,说道:“什么真面目,你又怎知我这不是真面目?”他脸上带着的猪头面具居然还有表情,紫荆衣原觉得有些有趣,仔细一想,又忍不住汗毛倒竖。
幸好墨尘音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扶着赭杉军站起来,又说道:“原来五色妖姬刚才说皮,是想说皮鼓师呀……你……是你扒了五色妖姬的脸?”
皮鼓师倒也不隐瞒:“是,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不干你们的事,用不着你们来多管闲事。”
墨尘音不满道:“我们多管闲事,是你先对我们动手的好吗?”
皮鼓师冷声道:“你们闯入这里,我未下杀手就算是放过你们了。”这话说得有些托大,顿时招来众人不满。
紫荆衣最是嘴上吃不得半点亏,闻言笑道:“下杀手?你单枪匹马,能动得了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算我们输,好大的口气。”
金鎏影连忙给紫荆衣顺毛:“小紫何必跟这种邪魔外道一般见识,杀人作恶原本就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怎么着也算不上多管闲事,墨小四你也别给他绕进去了。”
皮鼓师冷笑着不说话,赭杉军默默收回紫霞之涛,道:“皮鼓师,你也算是一代高人,为何修习这等邪术,害了这么多人命?”
皮鼓师低头慢慢摸着鼓上的人皮,血还没完全干透,那皮皱皱地耷拉上鼓上,看起来又恶心又恐怖,可皮鼓师浑然不觉,整理着皮上的褶皱,用力揉搓,似乎是想把这张皮也蒙到鼓上去。
见皮鼓师不回答,赭杉军皱了皱眉,似乎思考着该怎样说下去,四无君见状,换了一个思路问道:“皮鼓师,尸傀的事我不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尘道少在哪里?”
皮鼓师冷笑道:“外面上百张皮,你随便去找啊。”
四无君道:“阁下当真不肯说?”
皮鼓师目光阴沉地盯着四无君,毫不示弱:“抱歉,我杀的人太多,不太记得了。”
四无君咬牙,悦兰芳从后面拉住他,向他摇了摇头,然后换自己上阵:“皮鼓师,何必把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外面那些尸傀的剥皮手法和剥五色妖姬脸皮的手法完全不同,尸傀并不是你制作的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皮鼓师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尸傀听我鼓声操纵,若不是被你们先行毁去,就凭你们几个还能好好站在这儿与我说话吗?”
悦兰芳忽然道:“逆行八卦,水阵压火,其实你在压制尸傀?”
这话令众人恍然大悟,连皮鼓师也忍不住眼神一闪。这里的尸傀怨气极为强烈,若是放任不管,不用多久就可能闹出大事来,但以地面上的阵局来看,对尸傀却是压制多于作恶,虽然害了几条人命,但细细想来,很有可能是压制不住时的权宜之策。
悦兰芳再接再厉道:“皮鼓师,我等并无恶意,来这里一是因为尸傀作恶之事必须解决,二是为了寻找尘道少的下落,我相信这两件事虽与你有关,但你并不是主谋,你又何必非要与我们对上?”
皮鼓师思考了片刻,最后道:“尸傀你们已经毁了,你们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既然不想为敌,离开吧。”说罢他转身欲走。
悦兰芳急道:“且慢,那人到底在哪里?”
皮鼓师道:“你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那间医院找。”
悦兰芳又追问:“医院?什么医院?”
皮鼓师却不肯再多说,正要迈开脚步,忽然一阵劲风扫过,无数晶片向着他扫射而去,皮鼓师嗯了一声,闪身避开,云龙斩忽然从他另一侧攻入。
金鎏影的刀法又快又疾,和紫荆衣的晶片配合无间,根本让皮鼓师毫无喘息的余地,他见两人猝然发难,顿时勃然大怒,避过一波攻势之后就要敲鼓,刚刚把鼓举起来,墨曲剑轻快插入,一剑削断鼓上的带子,那鼓便借力飞了出去,紫荆衣身法如电,已经扑过去断了皮鼓师追鼓的路,同时赭杉军禁咒落下,顿时制住皮鼓师的行动。
四奇配合无间,皮鼓师恨恨地瞪着四人,怒道:“哈,好一个名门正派,偷袭暗算,真是恬不知耻。”
紫荆衣一脚踹开那面鼓,忍着恶心道:“好说了,说不想跟你为敌的是那两位,他们可没出手,我们四个只为追查尸傀,你既然跟尸傀有关,可没说要放过你。”
金鎏影一脚踩在皮鼓师背上,压制住他,追问:“尸傀是谁所做,又为什么而做?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皮鼓师哼了一声道:“有本事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悦兰芳盯着皮鼓师的猪头渐渐起疑,趁着四奇在那边审问皮鼓师,便悄悄拿出铜钱卜了一次,结果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魂魄分裂?”
四无君见悦兰芳陷入沉思,问道:“怎么了?”
悦兰芳道:“我觉得有点奇怪,容我再想想……”他走近四奇押着的皮鼓师,皮鼓师仍然顽强抵抗,任凭紫荆衣和金鎏影用尽各种办法都撬不开他的嘴,“皮鼓师……不,根据结果你应该叫贺长龄,是谁给你换上这张猪头做脸的?”
听见贺长龄三个字,皮鼓师浑身一震,抬头怨毒地瞪着悦兰芳。
贺长龄,对于皮鼓师来说,代表着最美好的过去,也镂刻着深入骨髓的仇恨。悦兰芳戳破了皮鼓师这个名字的假相,让他想起了那些充满痛苦和无奈的过去。
悦兰芳亦盯着皮鼓师,轻声问道:“是和五色妖姬有关?”
皮鼓师如梦初醒,他打量着悦兰芳,忽然说道:“难怪他会盯上你,你的洞察力不差。”
悦兰芳问:“什么?”
皮鼓师却转移了目光,落在远处五色妖姬的尸体上,一切爱恨情仇,也终于要了结了,他的眼光溢出泪水,良久,长叹一声,低声诉说了过去的事。
那不过是一段三角恋情的纠缠,到最后嫉妒超越了理智,变成了互相的伤害。原本的五色妖姬终于第一个爆发出来,她让人残忍地剥去了贺长龄一身的皮,害贺长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贺长龄也不会放过她,待时机成熟,便又向五色妖姬复仇,剥去五色妖姬的皮,两人互相报复也互相仇恨,最后却都沦为别人的棋子不得解脱。
这一段扭曲的爱情听得在场六人都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紫荆衣好奇问道:“那和你这猪头……哦我不是骂你啊,陈述下事实,和这个猪头有什么关系?”
皮鼓师苦笑道:“人无皮怎么能活,我虽然也修行法术,也是普通凡人。我被骨箫,也就是五色妖姬剥去皮之后就晕了过去,之后被送往医院,谁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却遇到一个人。”
“什么人?”
皮鼓师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或者说,我根本记不起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原本也想把我做成尸傀,但我反抗了导致他没有成功,所以他改变了方法,与我做了交易。他帮我换上皮,我交出一半灵识给他。”
紫荆衣道:“那他给你换张猪皮你也乐意啊?”
皮鼓师道:“我当时只求生路,便答应了这桩交易,等到灵识交出,哪里还由得我。最起码,这身猪皮让我活下来了,只是不得不沦为那个人的工具。”说到这里,他不由低下头,有些感慨。
众人也不免心生唏嘘。悦兰芳微微沉吟,又问:“你刚才所说的医院是哪里?”
皮鼓师道:“我不知道,应该和那个人有关吧,我只是听到他这么说而已。自从换上这身皮,我一直躲在这儿不见天日,直到那日那个人又来与我做交易,要我去对付你们两个,”他抬头看了一眼悦兰芳和四无君,才继续道,“交换告诉我骨箫的下落。呵,可惜我竟不知道,这个和我一明一暗在这里蛰伏多年的五色妖姬,居然就是骨箫!”
这三角恋的剧情众人无心去听,倒是那个神秘的男人让人非常在意,只可惜皮鼓师灵识被分裂之后记忆也随之发生断层,那个男人很好的隐藏了自己,没有留下蛛丝马迹。金鎏影忽然想起来问:“那人只与你做交易,那操纵尸傀交易的是什么?”
皮鼓师道:“错了,操纵尸傀并不是交易,实际上,这些尸傀是他的弃子。”“啊?”“若不是我压制住这些尸傀,这里方圆百里都要成为不毛之地了。只是这些尸傀怨气太重,我能力有限,不得不隔一阵子放他们出去害人以压制怨气,虽然对不起那些无辜,然而没有办法,怨气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墨尘音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尸傀毁掉?”
皮鼓师道:“毕竟有半分灵识捏在人家手里,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吧。更何况,我也需要一点东西来自保,这些尸傀能够听命于我,我何必非要毁了。”
镇灵五魂阵,人皮制鼓,想来皮鼓师也不是什么绝对正路的人,话说回来,四无君出身冥界,悦兰芳也懂得旁门之法,又称得上什么正派?沉默了片刻,四奇面面相觑,达成统一意见之后,紫荆衣问四无君:“现在要怎么办?”
四无君回了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眼神,又问悦兰芳:“看来线索就在那家医院了,要不让天子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悦兰芳正在沉思,被四无君一问才回过神来,敷衍地点了点头。四无君微微皱眉,没有追问,又转向紫荆衣道:“我们就是为了找人,尸傀的事是你们追查的,我们不插手。”
紫荆衣撇撇嘴说:“尸傀都解决了,罪魁祸首就是这猪头,哦不对,他身后的人,可他脑子不好使,又说不出是谁,那能怎么办?”
金鎏影拉拉紫荆衣的衣袖,小声说:“荆衣,你……”他给紫荆衣努努嘴,紫荆衣转过头去看,皮鼓师眼神不善地瞪着他,很不满他那毫不尊重的口气。
紫荆衣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皮鼓师冷笑道:“罢了,我现在也是无牵无挂,无所谓了,你们要杀我便杀吧。”又向四无君和悦兰芳道,“你们两人,若是有幸对上那个人,记得毁掉他手里我的灵识,就让我魂飞魄散,也算是替我报了这仇。”说完就低头闭目,再不言语。
眼看着皮鼓师嘴里再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赭杉军手捻咒诀,在皮鼓师身上设下紧制,然后道:“事已至此,尘音,荆衣你们在这里看着他,莫让他跑了,鎏影,我们继续查探这间地下通道,看看还有没有线索,两位前辈……”
四无君道:“无妨,我们目的已经达成,便与你一同查看好了。”
于是墨尘音和紫荆衣留在原地看守皮鼓师,这两个不省心的,忍不住就和皮鼓师攀谈起来,皮鼓师虽然气恼,偶尔忍不住还是回应几句,倒有一种奇妙的和谐。四无君、悦兰芳、赭杉军和金鎏影则分头查看,从大厅的另一边通道出去,一路小心谨慎,最后从温泉洗浴中心的水池边走了出来。
“果然,一开始追踪尸傀的方向也不算错。”金鎏影松了口气,走出洗浴中心的楼门,看了一眼外头,天光微亮,已经是破晓时分。
赭杉军、四无君和悦兰芳也跟了出来。既然天已经快亮了,天地间阴阳之气流转,先前所布下的阵法便失去了原本的功效,悦兰芳取出身上的红纸包撕碎,毁去这个已经无用的阵法。
这一夜,虽算不上惊心动魄,却也足够让人捏一把汗。四无君见已无异状,便向赭杉军道:“赭道长,尸傀之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我和兰芳还要继续追寻尘道少的下落,不知你们又有什么打算呢?”
赭杉军和金鎏影明白这是告别的意思,互相看了看,由金鎏影出面道:“尸傀虽然消除了,但此地的风水局还需要疏通,而且皮鼓师虽不是十恶不赦,也不能放任不管,我们还要留在此地善后。”
四无君道:“那好,那便拜托四位。只是这件事毕竟也和我们追查的事有关,关于那幕后之人……”
四奇本是无意中卷入尸傀一事,若是他们不再追查,四无君也能理解。金鎏影道:“待这里事毕,我们还会继续追查,若有消息,定会告知二位。”说罢他忽然化出云龙斩,有些无奈道,“另外,虽然我是很不情愿,不过既然荆衣卖了我,这个人情还是还给你们好。”
“嗯?”
金鎏影稍微退开了一些,以云龙斩横在胸前,踏出八卦步伐,口念咒诀:“操天道,化两仪,阴阳借法,乾坤为续,云海天光寻道踪!”一道金光从云龙斩中冲出,化为一尾小龙,消失在西南方的天际。
“呃……”金鎏影迟疑道,“你们要找的那人道行太浅,道印感应太微弱了,只能探知是在西南方向。”
四无君道:“无妨,西南方,医院,也算是线索了,多谢你。”
四人又寒暄一阵,四无君和悦兰芳与赭金两人道别,又转托他们与紫荆衣和墨尘音知会一声。尤其是紫荆衣,四无君对他印象颇好,笑着道:“顺请转告紫荆衣,莫忘了二十九年之约。”
金鎏影一愣:“什么二十九年之约。”
四无君早就看出金紫二人关系不同寻常,有心给紫荆衣下个套,便故作高深笑而不语,与赭杉军道过别之后,便和悦兰芳先行离开了。
金鎏影毛都炸了:“什么二十九年之约啊!赭杉,他跟小紫背着我都干了什么!”
赭杉军耸耸肩,道:“回去吧,小紫和小墨还在看着皮鼓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