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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了人命的事一大早就在笑蓬莱里传得沸沸扬扬,一些嫌弃晦气的人已经着手准备退房离开,整个笑蓬莱里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悦兰芳和四无君暂时辞别四奇,分头行动准备晚上布局所需要的东西。他们在走廊里偶遇了昨晚看见的笑蓬莱经理五色妖姬,五色妖姬一看见四无君便迎了上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顺便多谢他昨晚出手相助。
五色妖姬长袖善舞,换上妩媚玲珑的笑容:“司先生昨晚真的是帮了大忙,为了表示感谢,五色妖姬给司先生和您的同伴免单,还请几位先生在笑蓬莱多住几日,享受我们的服务。”
笑蓬莱有阵法和尸傀的事情,五色妖姬作为经理不可能毫不知情,甚至很有可能是始作俑者,四无君知道此点,也不想跟五色妖姬过分接触,只是淡淡回应。悦兰芳倒是灵活地多:“多谢五色经理。对了,昨晚那个人……?”
五色妖姬眼波一动,叹道:“那位先生喝了酒触动隐疾,才会心脏病发作,可惜我们还是无力回天。”
“生死有命嘛。”悦兰芳给了四无君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对五色妖姬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去别处了,谢谢你的免单啊五色经理。”
五色妖姬笑着点了点头说:“请不要客气。”
待五色妖姬离开之后,四无君问悦兰芳:“你看出什么破绽了吗?”悦兰芳道:“我得跟天子分析分析这个笑蓬莱,这地方整个都透着诡异。”四无君道:“嗯,那我先去寻晚上要用的东西。”
两人在中心花园处分手,悦兰芳眯着眼睛站在走廊上,仰头观察昨晚出事的那间房间。以方位来算,那间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令人在意的地方则在于,如果把整个笑蓬莱看做一个平面,沿着中线对折,那间房间与他和四无君住的那间房是重合的。
“镜像吗?”悦兰芳微微皱眉,拨通了经天子的电话。
悦兰芳把在笑蓬莱的事情说给了经天子听,经天子正在开车,他和沐流尘已经离开了Y城,着手调查九幽一事。听完悦兰芳讲述,经天子道:“尸傀的邪气和怨气极大,会影响我的追踪符咒效果,这倒是解释地通。然而,我现在担心的是,尸傀出没,道少会不会……”
悦兰芳心中一沉,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将人抓走,却并未下一步的举动,显然不像是单纯的威胁。他和四无君追踪到笑蓬莱,也是因为经天子未雨绸缪,那么对方掳走道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哪怕真的是……无力回天,走到这一步,也必须走下去了。”
经天子在那头沉默了一阵,最后说:“嗯,我和流尘继续跟九幽这边,笑蓬莱的事就交给你和四无了,凡事小心吧。”
“好。”挂了电话,悦兰芳随即开始准备。他找来红纸,又去笑蓬莱的厨房,借口要玩游戏需要道具,轻易讨了一袋子糯米回来,最后跑去超市买了几瓶高酒精度的白酒,带着去找四奇。
悦兰芳把糯米浸在白酒之中,一个小时后捞出来沥干,然后让四奇各自画下道家的镇邪去恶符咒,以火焚烧成灰。用红纸将浸泡后的糯米和符咒灰包起来,分成五份,然后悦兰芳和四奇分别在其中一份上面滴上自己的鲜血。
紫荆衣一边划破自己的手指滴血,一边笑着道:“我倒不知道你们儒门的阵法如此玄奇,还用得着我们道门的手法?”
悦兰芳道:“这是儒门秘法加上我改良后的阵法,融合你我儒道两教,岂不是威力加倍。”紫荆衣瞪着眼睛说:“你要是再找个和尚来,我们三教合一不是更好。”悦兰芳点头:“未尝不可。”
这红纸包乃是为了镇灵法阵所需。道门玄宗的阵法也很精妙,只是须由人立地起阵,一旦外力介入,很容易受到影响破阵。而悦兰芳的阵法,则是用法器借天地五行之力,再以阵眼为基础,铺成法阵,虽受天时地利制约,但只要方法得当,便可化不利为有利,发挥莫大功效。
为了今晚的行动,仍旧需要用镇灵法阵划出结界,以免再出昨晚那种纰漏,殃及无辜的普通人。悦兰芳就地取材,烈酒浸泡过的糯米能驱邪镇恶,再参入玄宗四奇灵力所注的符咒,用红纸包裹可激发最大的威力。至于滴上血迹,则是为了让阵法与人相通,毕竟只是纸包,万一被人无意中破坏,可由人力随即补上,确保万无一失。
悦兰芳测算方位之后,将四奇滴血的纸包在固定的位置埋下去,上头再埋一枚铜钱,做为坠力。然后把自己滴血的纸包揣在怀中,这样镇灵法阵就算完成了。他将阵眼设在自己身上,以方便掌控阵局变化。
消失了一整天,四无君直到傍晚才回来,四奇和悦兰芳等他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看到他出现,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紫荆衣和墨尘音都很好奇四无君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们两个自幼就入了玄宗,从小学习的都是道门正统之术,虽然私下里也曾偷偷看过些别的流派的书,但是毕竟各家手法都是不传之秘,书里也就写的笼统,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看现场。四无君身为冥界监察者,其所用的手法代表了冥界各家奥妙之所长,更是让人急欲一观。
四无君有心逗紫荆衣,便道:“怎么,那么好奇不如今晚跟我一起做诱饵?”
紫荆衣自然蠢蠢欲动:“我倒是没意见,只是我这道印在身,只怕适得其反。”
四无君笑着道:“我担保给你把尸傀引出来,一个人当诱饵多无聊,你跟着我聊聊天也是好的。”说着拿出了他这一天跑的成果。
墨尘音也去围观,一看之下才发现,不过是一包脏兮兮的泥土,还有一把稻草,还有一瓶不知道混了什么东西的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水。“就这些东西?”
四无君挑着眉道:“就这些东西?你可知道我为了找这些东西费了多大劲儿。”他指着那瓶水道,“这水是无根水,中间混了朱砂、尸根、牛眼泪和黑狗血,还有十几种不常见的植物,我可是跑遍了在方圆几百里内的暗商才弄齐的,你当那么好找?”
所谓暗商,乃是玄界约定俗成的说法,玄界有专门的商人交易各种法器、施法用具等等,他们卖的东西上不得明面,都在暗处进行,若放到普通人眼中,大概跟收卖破烂的差不多。玄界第一暗商便是秦假仙了,他手下的暗商组织也是遍布各处,卖的东西更是稀少难觅,只说四无君这次需要的尸根,是生长于冥界的罕见宝物,自从冥界封印之后,这东西更是难得一见,四无君联系上秦假仙,好不容易才花大价钱买了一些。
墨尘音捻了一些泥土嗅了嗅,说:“这个我知道,是坟土。”四无君道:“嗯,这个比那些东西还难找,现在的人类都是火葬然后修公墓,我跑到山里才好不容易找到几座土坟,扒拉了这些土回来。”
要取坟土还得有一番折腾,真正带有灵力的坟土取自尚有灵识留存的坟上,少不得要安抚一下主人,以借取的名义才能带走。个中细节,尘道少不在,四奇也实在没那么八卦,四无君也就懒得解释了,只将坟土分发给每个人,嘱咐他们带在身上以降低所谓的人气,防止被尸傀感应到。至于稻草和水,四无君卖了个关子,说晚上自有妙用。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夜幕降临。
月上中天,时近子夜,正是悦兰芳所说的鬼行时刻。
按照之前所商议的布置,悦兰芳、金鎏影在西方星位上等候。悦兰芳为西白虎星主,西方星位最有利用他的掌控,所以他布阵偏向西方位,金鎏影则无所谓。他们两人肩负整个阵法的关窍,所以一起行动。赭杉军和墨尘音则分别守在南北两方,小心掩盖身上的阳气,互相接应,也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尸傀被就地焚化而不得追踪的事。
四无君带着紫荆衣步入中心花园,他们是这个布局中的关键一环,可谓今晚成败系于一身。两人皆是一身蓝色,手持羽扇,闲庭信步,仿佛只是因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而来到这中心花园小憩而已。
四周寂然,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漫天月华给这花园披上柔和的光辉。虽然是盛夏的夜晚,气温却并不高,轻柔的风顺着皮肤吹过,带来略微阴冷的感觉。
“从前只觉得日夜温差大,晚上的凉风舒爽,此刻才觉得,这风中夹杂着令人不快的气息啊。”四无君脸上带着笑容,没话找话地对紫荆衣说道。
紫荆衣一样是气定神闲:“月下漫步,你我二人倒是闲情雅致,可苦了另外那四个。我说四无君前辈,该露一手了吧?”
四无君道:“不急。小辈让前辈做事,总该要说个请字。”
紫荆衣哈哈一笑,知道四无君还是耿耿于怀喊他“前辈”这件事,其实论年岁来说,两人,甚至包括悦兰芳和四奇的外貌皆做不得数,究竟谁比较大还真难说:“你当年可是跟我们玄宗宗主,也就是我们的掌门师伯一同封印的冥界,叫一声前辈至于如此小气嘛?”
四无君瞟他一眼:“你们那师伯也不知高寿多少了,我估计我们其他人年纪捆起来都没他大,别装了,你这一声前辈我就想起素还真。”
紫荆衣喷笑道:“原来你也是认识素还真。”
四无君“嗯”了一声,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拿出了那瓶混合了各种奇物的水来,刚刚拧开盖子,便是一股刺鼻的腥味冲了出来,紫荆衣忍不住以扇掩鼻,皱着眉头说:“这味道也太冲了,你们冥界的手法真是重口味,该不会要喝了它吧?”
“你要真喝了,就该和尸傀作伴去了。”四无君不理会紫荆衣的胡说八道,用这浑水在地上浇了一个圆圈出来,拉着紫荆衣站到圈外,嘱咐说无论如何不要踩到圆圈内去。
紫荆衣瞪着眼睛说:“你让我踩我都不踩,这也太恶心了。”四无君说:“这水里的尸根能勾引尸傀的怨气,一旦对方压制不住,尸傀便会循着这东西而来。这个圆圈是禁制,等会儿有大用处……呸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你又不是道少。”四无君习惯成自然,对着紫荆衣也喋喋不休,这时候反应过来,紫荆衣咦了一声,笑得狡黠。
四无君板着脸不再说下去,又将瓶子递给了紫荆衣:“你嫌恶心就拿着瓶子吧,不要盖盖子,就是要靠这味道掩盖你的道印。”
紫荆衣接过来,拿着扇子不停地扇:“所以说,你一定要我跟着你是为什么?”
四无君理直气壮地说:“我乐意!”说罢,他轻挥羽扇,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分别点在百会、风府、气海三穴,微微提气,霎时血脉相通,一股强烈的阴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血祭为限,注吾冥灵。”
四无君轻声吟道,脚步微动,奇门步法踏出,紫荆衣凝神细看,却发现这步法和八卦阵法走位有些相似,但细究其中步数,又和自己所知全然相悖。不由感叹冥界奇术果然和道门正宗相去甚远,明明是一样东西,却演化出全然不同两个方向。盖天下奇门异术,皆出同源,又相互不同,包罗万象。
四无君施法完毕,任由身上的阴气扩散,轻笑道:“我将身上的冥界之气释出,别尸傀引不来,倒引来其他麻烦。”他和经天子、沐流尘平时都压抑自身阴气,哪怕是修行中人,轻易也看不出来他们并非凡人。
紫荆衣问:“就这么等着吗?”
四无君道:“是啊,长夜无聊,不如聊聊天?”
“哈,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