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9、19

　　风水堪舆之术从古流传至今，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小至个人命数未来，大至国运天道，都与之息息相关。因此风水格局的好与坏，人们往往非常在意，尤其是选择定居之处，通常会专门研究此地的风水地脉，好的风水能令人丁兴旺，后世不绝，而万一选错了地方，则有可能满门不幸，渐趋凋零。
　　按照一般意义上的说法，天然凶煞之局必定是招邪引怪，邪祟丛生之处，是大凶之地，绝对不可住人。但因为这座山村的背后山脉之中，有一个天然的湖泊名为神仙湖。这神仙湖面积不小，活水通向山下，形成水脉轮回，正好与凶煞之局的阴气阴阳调和，形成一个风水屏障。在神仙湖附近定居，虽然达不到兴旺人丁的效果，但起码人气调和，避居世外不受刀兵之祸。大概这个村子的先人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会迁居于此吧。
　　神仙湖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据说从先祖流传下来的规矩，每隔八年都要对神仙湖进行生祭，投入猪牛羊各一头以祭祀湖中的神仙保佑村子。
　　尘道少听到此处，想起那日四无君用猪牛羊肉当做太牢祭祀，便问策梦侯是否也是这个意思。策梦侯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不过这只是村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大概当年给他们出主意定居在这边的高人也没说实话，那太牢不是用来祭祀湖中的神仙，而是用来祭鬼的。”
　　尘道少问道：“什么鬼需要这么高规格的祭祀？”
　　策梦侯说道：“不是一个鬼，或许可以说是一群鬼，一湖鬼。”
　　“啊？”
　　“外头的凶煞之局能聚魂引鬼，这里的阴气也比其他地方重得多，正是因为那个神仙湖正好在凶煞之局中成了一个阵眼，调和了此地的阴阳之气，让阴气不至于吞噬生灵。但那湖中聚集了大量不得轮回的鬼留下的鬼气，万一哪天出了事，就是灭顶之灾，所以每隔八年用太牢之礼祭祀，平息这些鬼的怨念，好维持这种平衡。”
　　尘道少点点头，经天子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说的风水异变，是说那个湖出了问题？现在这个村子还在祭祀那个湖吗？”
　　“村里人代代流传的规矩，自然不会轻易废掉，去年他们还依照规矩祭祀了一回，我亲眼见着了，于祭祀礼仪上没有差错。”策梦侯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解释接下来的事情，“但从三个月前开始，这里的风水就开始丕变了。”
　　“风水丕变？”悦兰芳和经天子面面相觑。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天然形成的风水格局，除非出现地震、火山喷发、山体滑坡等等瞬间的自然灾害，是很难突然改变的。至于开山修路造桥，也通常十分慎重，此地的公路是距今五六十年前修筑的，定然不会有影响。
　　策梦侯慎重地点了点头。边回忆边说，三个月以前，村子里有个年轻姑娘突然急病身亡，之后不到一个月又有两个老人去世，一个孩子不慎在神仙湖溺水。这些事情陆续发生，小小一个村子很短的时间内居然死了四个人，村民们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毕竟他们都死因明确，还算说得过去，但这引起了策梦侯的注意。
　　策梦侯因为修炼的属性，加上他的花就是靠着阴气为生，所以对于天地间阴气的流转自然敏感许多。他感觉到了神仙湖的阴气越来越失衡，而且也注意到了村子里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入夜之后，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连狗吠蝉鸣都不闻；再比如村中的牲畜都变得焦躁不安，甚至连连死胎。
　　尘道少说道：“你会不会太敏感了啊，动物生死胎什么的也很正常呀，再说你说过这里本来就阴气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策梦侯示意尘道少别急，继续说道，“我既然觉得不妥，自然是经过仔细调查的。问题就出现在那个神仙湖上，等一会儿日出之前，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个湖，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经天子说道：“好。”又问悦兰芳，“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悦兰芳精通各种阵法，对于风水的研究算是在场众人中最多的。
　　悦兰芳想了想回答：“没看见那个湖不好下结论，不过依照我们来时遇到的情况，凶煞之局并未改变，对外围的影响不大。如果单凭人为修改神仙湖的风水，也不是做不到。”
　　“哦，兰君有何看法？”
　　悦兰芳摇头道：“一切只是猜测，唯有看见实际，才能下结论。”
　　策梦侯说道：“好。”
　　四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时间指向凌晨四点，尘道少不觉得困倦，反而愈发兴奋了。策梦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夏天日出的早，咱们差不多该出发了，我去换身衣服。”说罢起身出去了。
　　经天子伸了个懒腰说：“听他讲了大半夜，我倒要看看这湖有什么鬼名堂。”悦兰芳殷勤地拿出湿巾纸给经天子擦脸，笑着道：“最好别有什么大问题，你就当来跟他郊游，反正你们也多年不见了。”经天子一挑眉说：“谁要跟那花痴郊游。”又瞪悦兰芳，“要不是他治好了你的脸，我才不听他鬼扯。”悦兰芳说：“是是是，你们好歹也是多年交情了，不就是当年写了你我之间的风月往事出版吗，记恨到现在？那书又没写咱们的真名，就当与咱们无关好了。”经天子道：“你还敢提！”
　　尘道少无语地看着两人，之前悦兰芳和四无君出门是互相抬杠，还以为和经天子出门会好一点，结果这两人直接就打情骂俏上了，要不要这样！“喂，我说……那什么风月往事是什么？”
　　经天子说：“小孩子家家不要乱打听，我跟你说，这个策梦侯别称黄书侯，你以后去书店买书看见署名东陵不笑生的都不要买不要看，都是他写的色情读物残害青少年的！”
　　“好友啊，这好歹是我家，我刚去换个衣服你就在背后诋毁我的名声这样对吗？”转眼间策梦侯已经换了一身短装出来，手里拿着个香包递给尘道少，“我写的可都是正规出版物，你当年可也没少看。尘公子，山中多蛇虫鼠蚁，我看你修为尚浅，又没有在山中生活的经验，这个香包你拿着，可以令那东西走避。”
　　“多谢。”尘道少收下香包，策梦侯笑眯眯地对经天子说，“好友和兰君我就不为你们准备了，以免两位互相生了醋意，就是我的罪过了。”
　　“免。你保证我们家道少没问题就好。”
　　准备停当，策梦侯命侍从倚琴点起灯笼引路，和经天子，悦兰芳以及尘道少向神仙湖进发。
　　日出之前天光熹微，走在山路之间，只闻脚下踏出的沙沙响声。倚琴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他看起来不过和尘道少差不多的年纪，但已经很熟悉这山路的行走，小心地绕开那些不太好走的地方，刻意放慢脚步等候身后之人。
　　悦兰芳走在第二个，尘道少照例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经天子和策梦侯断后护持。策梦侯大概觉得这样一路无言有些无聊，便小声跟经天子叙旧。
　　经天子对策梦侯的态度也让尘道少觉得很好玩。经天子这个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外表严肃骨子里闷骚，对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是冰火两重天的态度。外人觉得他冷淡难以接近，但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然而相处下来就会知道，其实他很容易炸毛，而且毒舌又傲娇。尤其是对他最为亲密的悦兰芳，那简直是一句一怼的节奏。对于策梦侯，经天子不自觉得就进入了不停吐槽又傲娇的模式，足见两人确实是友谊深厚，莫逆之交。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爬过一个小坡，一片湖泊就出现在众人视线所及。那湖泊的面积并不算小，四面被群山环抱，因为湖面上被浓雾笼罩，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湖对面的山峰顶若隐若现。
　　这时候天已经比刚才亮了许多，策梦侯让倚琴把灯笼熄了，叫经天子等三人小心些，然后带着他们慢慢从小道下到湖泊旁的滩涂上。
　　越是靠近这片湖，就越能感觉寒意贴上皮肤，虽然这个时候还未日出，但毕竟是七月酷暑的时候，这么冷是非常不科学的。尘道少只穿了短袖，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他抱着手搓了搓，诧异地眺望了一眼这片所谓的神仙湖。
　　即使已经离得很近了，还是什么都看不清。策梦侯说：“这个湖平时也是村子里捕鱼和取水之处，不过这个村子里有个规矩，说是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是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湖的。按村里的说法是怕打扰神仙修炼，不过据我考证，应该是有人觉察出这个湖的特殊，怕阴气冲撞生人，才编出这种说法来的。”
　　经天子看他一眼说：“不是你编的吧，好让你晚上来这边修行？”
　　策梦侯苦笑着说：“这个传说少说几百年了，我找到这个风水宝地才多久？不过有这个传说也好，省了我不少事。这个村子比较闭塞，村民们心存敬畏也比较听话，也因为如此，才没有因为风水异变搞出太大的事情来。”
　　经天子一边向滩涂走去，一边问：“哦？这里阴气虽盛，但看不出什么问题啊？”
　　“你往前走就知道。”四人刚踏上滩涂，整个湖忽然起了恐怖的变化。
　　浓烈的雾颜色渐渐转黑，飞速地在湖上盘旋起来，像是无数的妖魔困在其中想要挣脱一般，那黑雾不停地扭动着，整个湖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将这些妖物罩在其中。
　　尘道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可怕的景象，仿佛灾难片中末日降临一般，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的方向，一切如故，只有在这湖面上才出现黑雾。他张了张嘴，刚想问怎么回事，忽然听见无数凄厉惨烈的哀嚎传入耳中，像针扎进鼓膜一般，他望向黑雾，黑雾里似乎有厉鬼怨灵在向着他呼喊惨叫，反复不绝。
　　“你们不觉得难受吗？”尘道少捂住耳朵，问经天子等人。那三人面面相觑，经天子说：“厉鬼冤魂群聚而已，你……”脸色忽然一沉，道，“你怎么回事，听见什么了？”
　　尘道少瞠目道：“你们听不见吗？这些东西在惨叫？”他放开耳朵，那些惨嚎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仍然刺激着他的耳膜，“兰芳哥？策梦侯？”
　　策梦侯说：“你……能听见什么声音？”
　　经天子想了想说道：“看来这里聚集的冤魂厉鬼力量强大，估计已经濒临失控边缘了，道少是纯阳童子身，又是道门精魄，所以会被这些东西影响。道少，你先退远一点，守住心神，不要理会这些东西。”
　　尘道少依言，一直退到小山坡上，然后背过身闭上眼睛，心中默默颂了几遍静心的咒术，渐渐也就平静下来了。
　　经天子见尘道少无事，才又去研究那黑雾。策梦侯打趣道：“从来没见好友你这么在意一个外人，这孩子不错，哪里拐来的？”
　　经天子一挑眉嘲道：“怎么，羡慕嫉妒恨，我跟悦兰芳生的啊。”悦兰芳“噗”地一声，差点没给口水呛到：“天子啊，你还真认下了这便宜儿子。”
　　经天子道：“别开玩笑了，这么强势的力量，你有什么想法？”
　　悦兰芳说道：“这东西是只有日出之前才有吗？你怎么发现的？”
　　策梦侯抬起手掌，凝出一朵紫色的花骨朵，将其送入湖上黑雾中。那花本就是吸收阴气而生长，越是阴气浓重的环境越是盛放。只见那花苞果然在阴气的滋养下迅速绽放，然后越开越盛，越开颜色越深，随后竟然整体变黑，花瓣片片飘零，最后连同花托与茎叶一起灰化，随风散去。
　　“这……”经天子悚然动容，难以置信地望向策梦侯，策梦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这事情严重了。”他向前走了一段，伸手撩起一捧湖水，给经天子看了看，然后湿着手就摸了摸经天子和悦兰芳的手臂，寒凉刺骨：“湖水虽然沾染阴气，还不至于损伤我等功体，但再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悦兰芳取出一枚铜钱，贴在策梦侯方才摸过的地方，铜钱中间的方孔透出他的皮肤，慢慢变成了红色，悦兰芳切了一声，拿手帕擦了擦被湖水沾到的地方，又递给了经天子：“策梦侯你够了，我和天子可不是阴性功体啊，你要做试验也别拿我家天子做实验！”
　　经天子也将手上的水渍擦去：“行了，这么一点你还挡不住吗？怎样，这黑雾是阵法所致吗？”
　　悦兰芳说：“风水突变，肯定是有人动手脚，不过湖水问题不大，那这个聚集邪祟的局应该只是以这个湖为阵眼，具体如何我现在看不出，策梦侯，你有这湖周围的山脉水纹图吗？”
　　策梦侯道：“小事，我要定居这里，这一带自然都勘测过,亲手画了图，保证误差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悦兰芳点头道：“那就好。如果是阵法，这湖的周围应该有设阵法的关窍，一见地图便知分晓。”
　　“好，回去给你看。”
　　三人又在湖边转了转，过不多时，日出东方，天光破晓。随着旭日冉冉升起，湖面上的黑雾也渐渐转淡，变得十分稀薄，待到天完全亮了之后，神仙湖上的雾气便完全消散了，对面山峦叠翠，清晰可见，湖面波光粼粼，晨起的水鸟贴着水面一掠而过，为方才还阴冷恐怖的湖增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策梦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日出之后，这里便完全恢复了正常，若遇上阴雨天气，雾虽然不会散去，但也不会出现方才那种地狱之景。”
　　悦兰芳道：“嗯，我明白了。”向站在远处的尘道少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之后问道，“道少，你可还能听见声音？”
　　尘道少摇了摇头：“只有鸟叫声，刚才那雾散了之后好像就没什么感觉了。”
　　经天子说道：“嗯，那就行了，咱们先回去吧。”于是倚琴又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策梦侯的大宅子。
　　因为天已经亮了，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也开始从沉睡中醒来，炊烟袅袅，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从神仙湖回宅子的路要经过山村外围，已经可以看到有人在村子里来来往往，倚靠神仙湖的水源生活的人们，还是习惯早起去神仙湖取水，以备一天所需。
　　那些村民都很尊敬为策梦侯，称呼他为“先生”而对于跟在策梦侯身边的三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只是侧目以视，露出淳朴而友好的笑容。
　　经天子打趣说：“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不错。”策梦侯说：“要不好友和兰君也搬来这里和我同乐？”悦兰芳道：“别了，就你这后边湖里的大麻烦，说不定都够我们喝一壶的，我们可消受不起。”策梦侯道：“耶，若有你二人搞不定的事，绝对是天下奇观，策梦侯定当一观，写成书册流传后世。”经天子说：“滚蛋，你个写小黄书的。”
　　正说笑间，一个年轻人迎面走来，不慎与经天子撞了一下。那人的态度与村民不同，抬头深深看了经天子一眼，忽然展颜笑道：“抱歉，是我没看路。”
　　“没事。”经天子礼貌地回应了一下，那人向策梦侯点头致意，飞快地离开了。经天子看着那人的背影，微微攒眉，问道：“这人是谁啊，怎么怪怪的？”
　　策梦侯说：“哦，这个人，是去年考来的大学生村官，你也知道这个村子穷，这些小年轻考个村官历练历练好有点什么基层工作经验，不是很懂他们人类的事情。”
　　尘道少对于这帮披着人类外衣但是从来不把自己当人类的怪人已经习惯了：“来这种村子锻炼几年，以后考公务员有优惠政策，是个实惠的买卖。不过能来这么落后的山村也不容易，换我我肯定不习惯。”
　　经天子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个年轻人给他很不好的预感：“他叫什么名字？”
　　“逍什么什么？”策梦侯想了想，问倚琴，“他叫什么来着？”
　　“逍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