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6、16

　　“哈？”尘道少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地去看大门，毫无异常。
　　四无君继续羽扇轻摇：“准确来说，是道少你出不去了。刚才七支蜡烛全灭，你虽然及时握住了剪刀，但是还是被天章圣儒给扑了，所以才会昏迷。而后我让桐文给你的灵穴涂了鸡血，暂时把你的灵识封在身体里，但你不能离开兰芳这个阵法，也就是这间办公室。一旦你离开，天章圣儒就会立刻索了你的命。”
　　闻听此言，尘道少反而突然镇定了下来，他看向悦兰芳，悦兰芳从头到尾都端坐在那里，他明白这是因为悦兰芳身系阵法的阵眼，直到现在还在维持这个阵法。“就像那个法朝官那样？”
　　四无君道：“是。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抱歉。”悦兰芳道：“难得四毛你也能低头，哈。”四无君哼了一声，道：“是我没有考虑到你连个鬼修都挡不住，害我还要分心救你。”悦兰芳笑道：“耶，好友本就该能者多劳，让鬼修袭击我，也是好友你的失误啊。”
　　眼看两人又要抬杠下去，桐文剑儒立刻出声调停：“两位稍安勿躁，眼下事情还没有解决，该如何是好？”
　　四无君这才消停，向悦兰芳抛了个确认的眼神，悦兰芳点点头，多年的搭档不是白说的：“天章圣儒化为恶灵的事情已无转圜余地，一切都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抓住枫叶鬼再弄清楚，现在只能先将恶灵解决，让他不能再继续为害。”
　　桐文剑儒点头道：“兰师叔说的是，先解决恶灵之事。要如何做呢？唉，天章圣儒修为不低，修行不易啊。”
　　“尽量还是保全他的灵识吧，也算功德一件了。”四无君明白桐文剑儒言下之意是为天章圣儒求情，于是又拿出了封魂珠，对尘道少道，“道少，我还得对不起你一次。”
　　尘道少说道：“干嘛，又不给我看这封魂珠怎么使用啊？喂喂喂你可刚才说了我不能离开啊不然就死了。”
　　四无君说：“你可以看，随便你。不过我是想说，我需要再拿你当一次诱饵，把天章圣儒先引出来。”
　　“这还差不多。”尘道少啧啧两声，算是答应了。反正横竖已经被盯上了，尘道少反而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我要怎么做呢？”
　　四无君让尘道少依旧在中央麒麟位盘腿坐下，把一根红绳绑在他的小指上，然后另一头则绑在了悦兰芳的手上。尘道少问这是什么意思，四无君解释说这个红绳是为了保护尘道少的灵识不会真的被天章圣儒勾走，毕竟尘道少现在等于被标记了，是天章圣儒最大的目标。而这根红绳能绑住灵识，另一头系在悦兰芳的身上，就等于把尘道少的灵识和悦兰芳的灵识捆在一起。而悦兰芳的灵识，是跟五方主星阵相连的。
　　解释完毕，四无君捡了之前熄灭的蜡烛其中一支，重新点燃后塞进尘道少手里，说好好拿着，灭不灭无所谓，就是给天章圣儒做个路标，咱们速战速决。最后分配桐文剑儒守在一边，才又一次把灯关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这微弱的烛火，不过这次尘道少反而镇定了许多，四无君就站在他身前很近的地方，一手托着封魂珠，一手摇着扇子。
　　大概几分钟以后，那种阴冷诡异的感觉又开始逼向身体，尘道少想起那双血红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哆嗦，接着一阵阴风吹过，他头皮一麻，忽然看见四无君身形一动，封魂珠在昏暗的光线上散发出浅黄色的荧光。
　　四无君小声而快速地念动口诀，音调有些奇怪，尘道少竟然不太听得懂他具体念了什么，只听清了什么“五行轮转”，什么“速降吾身”，随着四无君越念越快，封魂珠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四周的阴气也越来越重。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阴气袭过一次身，尘道少觉得自己对气流的变动变得敏锐了许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阴气都在缓缓向着封魂珠的方向聚拢，那温暖强烈的荧光超越了他手中的烛火，像是太阳一样，吸引着那些阴气向内中流淌。
　　那应该就是天章圣儒的灵识？尘道少暗想着，但他无论如何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那日对于倾君怜的存在，他也只能感受到阴气的流动。
　　那么四无君，悦兰芳和桐文剑儒是不是看得到呢？尘道少想着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好好问，却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猛然凝滞，透心彻骨的凉意仿佛从心脏那里爆裂开来，阴风乍然而起，四无君闷哼一声，手中的封魂珠应声而碎。
　　这一陡然的变故是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桐文剑儒的长剑陡然出鞘，震动的剑刃发出龙吟之声。悦兰芳的声音带几分焦急：“四无，怎么回事？”
　　“没事。”四无君沉默片刻，冷冷说道。尘道少看见四无君背对着自己，摇扇子的频率分明下降了许多，这是焦躁的表现，尘道少暗暗心想，忽然心神一荡，只觉有千斤重的东西向自己压迫而来。
　　“啊！”尘道少发出一声短呼，声音就像被压入喉咙发不出来了。那种感觉很难受，他猜大概就是灵识被强压迫出身体的感觉，而压迫他的那个鬼，他压根就看不见。
　　四无君怒道：“天章圣儒，你既然不识时务，那休怪我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尘道少身上的压迫感更加重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渐渐发黑。
　　四无君再也不肯留手，对桐文剑儒道：“没办法了。”桐文剑儒应道：“是。”然后剑影纷纷落下。
　　四无君退到一边，蓝羽扇飞旋而出，与此同时，悦兰芳那边亦激射出几枚铜钱，订在尘道少周围的地板上。
　　铜钱一到，尘道少顿感压力减轻不小，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觉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声，尖利刺耳，仿佛要穿破耳膜的来自地狱的鬼嚎。因为腾不出手来捂住耳朵，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拼命忍耐。
　　整个过程很短，大概十几秒钟之后，鬼嚎突然停止了，尘道少睁眼一看，桐文剑儒挽了个剑花，然后那柄优美的长剑擦着他的鼻尖落下，分毫不差地劈开他手中的蜡烛。
　　烛火熄灭的一瞬，四无君打开了灯。
　　一切尘埃落定。
　　悦兰芳拍拍手，麻利地站了起来，揉着膝盖道：“可算搞定了，再坐下去我腿都僵硬了。”桐文剑儒收回剑，也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对刚才的事还有些余悸。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了那种阴冷诡异的感觉，相对的，因为是夏季又是封闭的空间，这里很快就变得有些闷热，不过片刻，四个人都已经一头一脑的汗。
　　“完成了？天章圣儒的灵识呢？”尘道少一边擦汗一边如释重负地问着，转过头看向四无君，这才发现四无君一手的血，原是被刚才封魂珠爆裂时所伤。“四无哥，你也受伤了？”
　　四无君看着桐文剑儒说道：“修行虽不易，救不了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桐文剑儒说道：“是，我知道。”
　　尘道少问：“什么意思？”他看着三人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你们……把天章圣儒给……怎么会……”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尘道少顿时感觉不知所措。毕竟是才十八岁的少年人，连生离死别都显得遥远，更别说让他理解这种事情。悦兰芳洞悉了尘道少的惶惑不安，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了，别想那么多。”
　　“可是……”
　　悦兰芳立刻打断了他：“好了，时间也很晚了，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善后。”四无君和桐文剑儒也表示同意。
　　尘道少恍恍惚惚地跟着三人回到五楼会议室，桐文剑儒交代了颜贯丘几句，然后四人就直接回去宾馆休息。
　　四无君和悦兰芳住一间房，尘道少和桐文剑儒住一间。桐文剑儒看尘道少一脸茫然，知道他有了心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让他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不必想那么多。
　　尘道少仿佛梦游一般地洗漱完毕，躺下来是辗转反侧。眼前一时是天章圣儒那血红色的眼睛，一时又是七窍流血的殷雷杭特，梦魇不断，折腾到天快亮了，才终于陷入沉睡之中。
　　醒来之后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尘道少惊讶于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起身看了看，桐文剑儒的床早就没人了，被子整齐地掀开，放法器的背包压在上面。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桐文剑儒的踪影，尘道少穿着拖鞋去敲隔壁的门。悦兰芳穿着居家服，招呼尘道少进去，四无君趴在床上玩ipad，一只手被重重叠叠的纱布包成了猪蹄。“兰芳哥，四无哥。”
　　“嗯。”四无君头也不抬，继续在pad上划拉着，说道，“你起来啦，饿不饿，我们点个外卖？”
　　尘道少说不想吃，悦兰芳说道：“等会儿直接吃晚饭吧。”看尘道少左顾右盼的，于是接着说道：“桐文去天章古圣阁处理善后的事情了，应该快回来了。”
　　“嗯。”尘道少应了一声，又低头不语。
　　悦兰芳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点低烧，你没有修为，又被邪祟冲撞了，不要紧，回去叫慕少艾给你开点药吃了就没事。”
　　听到邪祟二字，尘道少明显有些纠结，摇了摇头：“天章圣儒……那恶灵是不是魂飞魄散，连投胎也不行了？”
　　悦兰芳道：“可以这么说。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他不肯被封魂珠封住，又没有办法超度，只能……”
　　“是因为我。”尘道少忽然抬起头，望着悦兰芳，“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为了救我，也许还有其他办法解决，也许……”
　　“道少。”
　　眼看着尘道少越来越失魂落魄，悦兰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打断了他：“不要胡思乱想，天章圣儒的事与你无关，他既已是无理智的恶灵，打散也是常用手段，天命如此而已。”
　　“哈，儒门也讲天命吗？”
　　悦兰芳道：“天地万物之理本就相通，佛门谓因果，道门谓运数，儒门谓义理，皆是如此。”
　　“听不懂。”
　　悦兰芳笑着继续道：“你可以从另外的角度想，天章圣儒也是一方高人，若让他沉沦无间地狱岂非悲哀，如今神魂归于天地，焉知不是他的幸？”
　　尘道少说道：“幸与不幸，他也不会说了。”
　　悦兰芳道：“生死，轮回，不过都是天理循环中的一环，你还太小，悟不透这些也好。总之，天章圣儒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不要为此耿耿于怀，万事万物有其定数，纠结于此无益。”
　　“是啦是啦，你这个神棍。”尘道少叹了口气。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阵，经过悦兰芳一番劝导，尘道少的心情好多了。桐文剑儒处理好天章古圣阁的事情，回房间没看见尘道少，便也到悦兰芳和四无君这里来找人。
　　悦兰芳说道：“桐文，我们今晚就回y城，你那里处理的如何了？”
　　桐文剑儒说道：“兰师叔放心，天章古圣阁已经安排好了，暂由颜贯丘负责打理，枫叶鬼的事情我会回禀师尊，后续有任何情况也会告知兰师叔的。”
　　悦兰芳点点头：“我也已经着手调查此事，大家互通消息好了。”
　　四无君终于舍得从他的pad上移开眼睛，转过来说道：“我想了很久，有个事你们要注意一下。那个枫叶鬼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混进那间办公室，玄宗封咒在，他怎么进去的？我怀疑你们天章古圣阁里有内鬼。”
　　桐文剑儒沉默片刻，说道：“四无前辈所说，桐文也怀疑过，尤其是那个夏平阳，所以我这次将他调出，再慢慢查。”
　　“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是提醒你，枫叶鬼只是线索中的一个点，别被他误导了方向。”四无君伸了个懒腰，“行了，道少你跟桐文去隔壁收拾一下，等会儿直接退房了，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就回y城。”
　　“好。”
　　等桐文剑儒和尘道少离开之后，四无君对悦兰芳道：“道少聪明通透，我越来越喜欢了，把他拐回来做我冥界传人吧。”
　　悦兰芳道：“你也不怕得罪整个道门来追杀你。”
　　“哈，其实身负两脉传人也不错。”四无君笑道，“再加你一脉，儒道传人，冥界少主，挺好挺好。”
　　“……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