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29、128

　　飞机飞了七个小时才降落，下了飞机之后王隐带着四无君和沐流尘又从机场转去火车站搭乘绿皮火车，再转大巴，颠簸了一路，一直到入夜之后，才终于到达了位于荒漠边缘的JM市。
　　一月里天气寒冷，昼夜温差剧烈，尤其是荒漠这地方，气温已经到达零下十几度。饶是三人有功体，也不得不换上厚重的衣物，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眼睛，来抵御这难捱的寒冷。
　　JM市刚刚下过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几乎呵气成冰，一张嘴就有白雾喷出来，靴子踩在雪地上，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入夜后有些寂静的小城里莫名得刺耳。
　　“好友，我突然有点后悔答应你了。”四无君半开玩笑地对王隐说道，牵着冷得说不出话来的沐流尘，站在清冷得看不见人影的街道上，有些无语。他和沐流尘常年生活在温暖的南方，哪里见识过这般严酷的自然环境，城市里已经是如此，更别提接下来他们还要进入荒漠之中。
　　时间才刚过晚上八点，万家灯火都已经湮灭了一半，这个季节的JM市都仿佛进入了冬眠期，人们天一黑就不再出门了，早早开着暖气窝在被窝里舒服地享受。王隐脱掉手套，掏出手机研究了片刻，笑着道：“来都来了，你们就舍命陪君子吧，走，我们先去旅馆。”
　　城市并不算很大，只有一条主干道，王隐带着两人七拐八拐地穿梭在小巷子里，大约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老旧的旅馆。那旅馆的招牌已经斑驳了，门口放着一架大灯箱，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亮。那灯箱的上头，还有一盏桃花样式的粗糙灯笼，像是哪个小孩子玩剩下的玩具，随手丢在了那里。
　　四无君和沐流尘互相对视了一眼，认出那盏桃花灯笼实际上是玄界的暗号，代表这家旅馆其实是玄界之人固定的据点，若是普通人来入住，必定是以客满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拒绝掉的。
　　进了旅馆大门，屋子里的暖气十分充足，刚站了不到一分钟，便能把人捂得一身是汗。四无君和沐流尘赶紧把外套以及帽子口罩都脱掉，趁着王隐去办理入住登记的时候，先四下打量了一番。
　　旅馆面积不大，一楼有个大厅，还保留着很多年前那种饭店大堂的风格，摆了一些桌椅，可以供人吃饭休息。左手边是登记台和工作间，右边被分割出来一小片地方，有几张沙发，沙发上还坐着几个衣衫破烂一脸落魄模样的人。那些人看见有新人进来，立刻转过头来看，目光与四无君一瞬交接，似乎是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便又转开。
　　“好了。”王隐拿着房卡走过来，“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我订的是一个小套间，一个门进去两个屋子，你们不介意吧？”
　　四无君道：“没事，先上去休息吧。”他们几乎没什么行李，王隐反正习惯了一人漂泊，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四无君带了一个背包，沐流尘亦空着手，三人慢慢走上窄旧的木头楼梯，走到二楼，顿时一阵阴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用说也知道，此地并不寻常。三人没有说什么，进了房间之后立刻落了锁，然后张开了结界隔绝内外。沐流尘在房中检查了一遍，并无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把身上多余的衣服都脱下来：“这旅馆似乎卧虎藏龙。”
　　“这里是进入沙漠的枢纽中转之一，大家都是道上的人，知道规矩。”王隐江湖跑得多，最熟悉其中的门道，笑着道，“你们和我们不是一个道，自然不太清楚这里头的事情，放心，做朋友的不会拐卖你们，今天先休息，另外三人要明天才能到。”
　　“你若能把我和流尘拐卖了，那才算你本事。”四无君伸了个懒腰，凑过去揽住沐流尘的肩膀，见他脸有倦容，忙殷勤地为他揉捏肩膀，“刚才大堂里沙发上那几个，不是人。”
　　“嗯，没有活人气息。”沐流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望着王隐道，“二楼也有阴气，怕是有修炼邪道之人在。”
　　王隐点了点头：“这里野路子很多，你们小心一点也是对的。等那三个人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奔波一天已是疲劳，四无君见王隐笃定，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也不再纠结，和沐流尘稍稍说了几句话，又轮流洗漱过后，各自睡下不提。
　　四无君心里有个疑影儿，睡得不踏实，很早就醒了。醒来也觉得有些昏沉，模模糊糊的发现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凌晨四点多。四无君叹了口气，打算先起床再说，一翻身摸过去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沐流尘的踪影。
　　“流尘？”四无君记得他和沐流尘是一同躺下的，睡前沐流尘还在他怀里跟他说了几句话，这么早沐流尘会去哪里？而且四无君自问睡觉很轻，不至于沐流尘离开还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流尘？”
　　连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四无君觉得有些奇怪，一骨碌爬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沐流尘仍然不知道哪里去了，周围的一切有一种奇怪的静止感，仿佛没有时光流逝的感觉。四无君走到隔壁房间，看见王隐仍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闭着眼睛似乎并未觉察什么。
　　四无君本来打算叫醒王隐，想了想又转过身，走到窗户边上，向外头张望。什么都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好像被笼罩在迷雾之中，天虽然已经亮了，但仍然没有阳光。
　　四无君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去找沐流尘，看不见沐流尘总让他心神不宁的。于是四无君随手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和昨晚所见也是一模一样的，脚步声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中有些刺耳，四无君边走边四下张望，微皱起眉头思考着现下的情况。
　　下到旅馆一楼，仍然没有找到沐流尘。服务台前没有人，沙发那边那几个人却仍然还在，他们在沙发边摆了一张矮桌，正在打麻将。
　　但这几个人打麻将的时候有特别诡异的违和感，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四无君站在那里看他们，一心一意在面前的牌桌上，神情十分专注。四无君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这几个人打麻将……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般来说，打麻将是一项很喧闹的活动，洗牌出牌都吵得很，但是这几个人仿佛被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虽然所有的动作都流畅无碍，但就是没有任何声音。四无君心念一动，觉得有些不妙，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打麻将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冷冷说了一句：“他出去了。”
　　“你说什么？”四无君疑惑反问，虽然那个人说得没头没脑的，但他直觉那个人说的是沐流尘。
　　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张白皮的牌，重复了一遍：“他出去了。”然后视线快速向旅馆的大门瞟了过去。
　　这是十分直白的暗示，四无君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直接走出旅馆去找沐流尘。他向门口走了两步，那个人便一直紧紧盯着四无君，注意着他的行动。四无君慢慢走到了门口，伸手去掀那厚重的门帘，手刚触及门帘，忽然就停住了。
　　“好手法。”四无君忽然笑了起来，转过身走回大堂中央，四下看了看，最后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化出羽扇慢慢扇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忽然有一阵冷风吹过，四无君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那门帘突然被掀开了，走进来一名青年。这青年的外表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的，右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大冬天的他穿得很单薄，还拿着折扇轻轻地扇着，一副风雅闲人模样。
　　这青年的出现显然出乎那几个打麻将的人意料之外，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青年，青年根本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四无君面前，未语先笑：“你怎么在这里啊，快回去。”
　　四无君抬起眼睛，看了青年一眼：“回哪里去？”
　　青年笑着，轻轻一掌拍在四无君的肩膀上：“当然是回去睡觉啊。”四无君顿时身体一沉，他立刻配合得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眼，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怀中搂着沐流尘。沐流尘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头，呼吸宁静，显然还未醒来。
　　看来自己是着了道，四无君苦笑，抹了一把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敢对他冥界监察者四无君动手，对方的胆子不可谓不大。四无君小心翼翼地挪动，沐流尘唔了一声，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四无，几点了？”
　　四无君重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外头依然一片漆黑。看来术法已经被破除了，四无君放下心来，低声对沐流尘说了几句话，沐流尘迷迷糊糊摸了摸四无君的脸，觉得没什么问题，又睡了过去。
　　四无君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但沐流尘在，他也不好随便乱动，只能躺着默默调整自己的内元。经过方才一阵，他知道有人图谋不轨，故意释放一些灵力作为诱饵，看看还有没有不怕死的人再来招惹。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倒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外头天光大亮，有清晰的风拍打着窗棂的声音传来，隆冬腊月的小城，因为积雪被反射出一片白茫茫的，特别耀眼。
　　起床洗漱完毕，沐流尘盯着四无君的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道：“四无，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四无君知晓瞒不过沐流尘，他刚刚照了下镜子，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但眼睛下面淡淡的乌青是掩盖不了的：“昨夜有鼠辈出手，一时大意了，着了道，幸好……”他蓦然想起那个带泪痣的年轻人，那人明显是入阵帮他的，但是那又是何人呢？
　　王隐和他那边的人联络完毕，便来寻四无君和沐流尘，见他俩已经穿戴整齐，笑着道：“我那三人已经到了，该准备的物资也都送来了，你们准备得怎样，可以出发了吗？”他也觉察出四无君的异样，顿时愣了愣，“有人动你？”
　　“你和流尘皆未有感应，看来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四无君冷笑一声，便简略将事情说了，又道，“不过既然他没有下一步，现在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反制，先处理正事吧。”
　　那阵法无迹可寻，善于此道的悦兰芳又不在，四无君也无谓节外生枝，只是先按下容后再想，和沐流尘王隐一同出了房门下楼。
　　一到大厅，四无君立刻去看沙发的地方，昨天那几个都已经不在，自然也没有人在那里打麻将，那里只有一个头发半长不长的年轻人正襟危坐着。那年轻人一头灰色头发，中间挑染几撮红，衣着倒不显眼，但猛一打眼有种很熟悉的气息。
　　王隐见了那年轻人，立刻向他招了招手：“这里。”那年轻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无君和沐流尘两人，忽然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走过来，低头向四无君作了个揖。“四无先生。”
　　“咦，漠刀你们认识啊？”王隐哈哈一笑，看见四无君和沐流尘一脸茫然，便道，“这就是我这次凑局的另三人之一，漠刀绝尘啊。”
　　沐流尘推了推四无君，四无君迟疑道：“漠刀壮士……你……”他虽然觉得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年轻人了，沐流尘笑着道：“在下沐流尘。”
　　“沐先生好。”漠刀礼貌地打过招呼，停顿片刻，又接着道，“抱歉，是我失礼了，漠刀是我在人间界的名字，我是御天五龙紫芒星痕，之前多谢四无先生将我们兄弟放出困龙局，也要多谢诸位日前相助救我大哥和二哥之事。”
　　“啊，原来是你！”四无君和沐流尘面面相觑，不由笑了起来，王隐居然找了一条龙来帮忙，这下倒是放心了。四无君道，“你不用客气，我们也是收钱办事。之前只见过你龙形，倒没见过你人的模样，抱歉，一时没有认出来。”
　　王隐道：“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那好办了，省得我介绍半天。漠刀曾经和我一起合作过一回，他的刀法很是厉害，有时间咱们切磋一盘。对了，漠刀对沙漠一带熟悉，所以这次我找他一道了。”
　　漠刀点了点头，反正是四无君，也无需掩饰自己御天五龙的身份：“之前我们五龙来到人间界各自分散，我恰好落在荒漠，被荒漠刀皇抚养长大，或许能为三位先生略尽绵薄之力。”他说话十分沉稳，一双眼中充满赤诚，让四无君和沐流尘感到十分安心。
　　“有你相助，我们才不会觉得王隐好友那么不靠谱，哈。”四无君打趣了一句王隐，又问王隐，“说是三个人，怎么才一个，还有两人呢？”
　　王隐尚未来得及回答，漠刀急道，“啊，四无先生别急，不凡他马上……”
　　“哎呀呀，像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迟到呢？”四无君一愣，转头去看，却见之前梦中阵法中所见的眼角带着泪痣的年轻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仍然手执折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漠刀一见了他，立刻闪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不凡，你回来了。”
　　“嗯，转了一圈，没事。”御不凡拍拍漠刀的手，示意他当着外人呢，不过反正也无所谓了，便笑盈盈走上前来，点头致意，“抱歉，我其实早就来了，又出去转一转买些东西。在下御不凡，和那边那条笨龙是一路的，请三位多多指教。”
　　王隐哈哈大笑，给四无君和沐流尘介绍说：“这是漠刀他对象，”又对着漠刀和御不凡说，“你们不用拘束，这两也是一对，我反正狗粮不嫌多，你们互相秀好了。”
　　“卷！毛！的！”四无君哈了一声，故意拖长声音叫王隐的绰号，惹得王隐继续大笑不止。四无君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向御不凡道，“原来是你，方才阵中多谢相救了。”
　　御不凡以扇掩面，彼此心照不宣：“耶，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接下来我们还是战友，像我这么热情的人，自然不会见之不管。”
　　沐流尘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咦，刚才你说术法中指点你回来的年轻人，就是这位御先生？”
　　“唤我不凡就好。”御不凡摇着扇子，“接下来咱们一起干活，总是先生来前辈去的多麻烦。方才阵中恰好见四无被困，所以就点了一点。何况，在我入阵之前，四无不是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吗？”
　　御不凡自作主张地改了称呼，四无君和沐流尘也不以为意，便顺着他的叫法一并接受了。四无君微微一笑道：“是，他们想骗我出那个门，我要是真的出去了，怕是灵识就要落入他们的掌握，再也回不去了。”
　　御不凡问：“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其实那个阵不算完整，因为没法模拟声音，所以处处透着违和。”四无君回忆了片刻，阵中那个无声的麻将，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不过此法窥探人心，所以还是很难缠。我之所以没有上当，是因为对方犯了一个错误，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
　　“哦？”
　　四无君眼神一动：“对方应该不是此地之人，他忘记了虽然此地与南方的时间显示一样，但毕竟跨越了时区，日出日落的时间都要比东边晚上许多，所以凌晨四点的时候，天是不可能亮的。”早上九点左右，天才开始蒙蒙亮。
　　“原来如此。”沐流尘点了点头，皱眉问，“那……你们可对布阵之人有线索？”他仍是耿耿于怀此事，见御不凡能够入阵，又似乎懂这些，便追问，“不凡你可知道是谁人下手？”
　　“这嘛……”御不凡摇着扇子的频率明显降了下来，“其实我是见过一名鬼祟之人使用此等邪术，但我当时急于入阵，便没有管他，等出来再寻，已经渺无踪迹了。”他转向漠刀问，“绝尘，我让你留守此地，你可有什么发现？”
　　漠刀摇了摇头，御不凡叹了口气：“算了，暗行鬼魅，本不入你眼，没出事就好，对方肯定早就跑了。”他停顿片刻，见四无君和沐流尘均是一脸犹豫，便道，“没事，这次让他跑了，下次还有机会，我记得他的术法，再遇上必定不会再让他溜了。”
　　“嗯。”
　　暂且按下此事，王隐让四人先在大厅等候，自己先出去查看准备进入沙漠的物资准备等等，过了一会儿，王隐便带着另一名青年回转了过来。
　　“哎呀，人到齐了。”御不凡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看来咱们得准备出发了。”
　　王隐将那青年介绍给众人，那青年也是红白相间的头发，神色高傲，眼神凌厉：“来，介绍一下，这是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