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21、120

　　一步入阵，魔障陡生。
　　“这里是？”经天子发现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情知已经落入了阵局之中，他并不擅长破解阵法，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这阵法究竟弄什么玄虚。经天子双手负在身后，小心戒备四周，慢慢向着迷雾深处走去。
　　走了一阵，周围从寂然无声开始有了一些声响，经天子微微蹙眉，每一步踏下去都仿佛踩在了枯枝之上，似乎和刚才走过的地方并不相同，而是一处露天的地界。
　　异度魔界之中魔气充沛，方才的迷阵又蕴含来自于远古魔神的力量，经天子一时闹不清这到底是术法所致的幻象，还是自己真的通过空间结界离开了异度魔界地下三层所致。他微微犹豫，原本寄希望于悦兰芳或者苍能够尽快洞悉此阵玄机从而破解危局，现在看来，若是幻术阵法，也只有靠自己才有希望破除了。
　　经天子冷笑，他冥界之主何等人物，即便是上古魔神也要正面一对。他顺着越来越响的声音向前走去，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似乎似曾相识。
　　又走了一阵，雾气渐渐散去，经天子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这里竟是风檐春秋之外，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风檐春秋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与悦兰芳在西北某地的秘密居所，两人曾于此处留下诸多回忆，有欢喜有悲伤，蕴含着两人结缘那段纠结的岁月。
　　只是时移世易，风檐春秋早就成了过去，很多年前那地方就已经不复存在，原址被现代工业扩张，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了某个厂的厂房，又怎么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这个地方？经天子猜到这是计，但是心中却有些昏昧，明明灭灭的影像在他眼前浮现，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转过风檐春秋外围的枫叶林，经天子看到悦兰芳安然端坐在巨石之上，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悦兰芳你在做什么？”经天子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上前拉住悦兰芳，双腿却不停使唤，他顺着悦兰芳的目光抬头，看见天空一片漆黑，唯有五颗耀眼的星星正在闪动，“怎么会，这是……五星回归之夜？”
　　五方主星，星灵回归。经天子记得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如今为何这天象会再现？他正疑惑间，就听见悦兰芳朗声说道：“该来的还是避不过，二弟。”
　　“嗯？”经天子只觉眼前之事似曾相似，仿佛自己真的经历过一般，但是他全无印象。他清楚得记得当初五星归位之夜，他知道悦兰芳承接星灵，虽然也是妒忌不甘，但那时冥界生变，他急着赶回冥界，并未亲眼所见悦兰芳当时情状。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他脑海里出现一些莫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说道，“二弟，这种称谓，早就消失了。”
　　“血缘是无法自汝体内消失的。”悦兰芳叹道，开口已经是儒音，经天子更觉混乱，刚要开口，悦兰芳继续道，“汝就这么无情？”
　　“权势在握，自古无情。”
　　“好一个自古无情！汗青编创立的宗旨是何，汝忘却了！”
　　“汗青编的宗旨，便是收纳万民，成为武林执首！”
　　……
　　经天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与悦兰芳一句一句按着剧本般对下去。这些话如同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对悦兰芳说出来，而眼前的悦兰芳也不似平时对自己那般温文体贴，句句争锋相对，虽然说得好像有几分义正言辞，但挑得经天子无名火起，整个人都暴躁不安。
　　不对，不对……这一定是阵法所致，经天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悦兰芳必定是个幻象，他这般告诫自己，他的确曾与悦兰芳在汗青编争权，当年意外落败也是事实，但如今的情形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走向了完全不同的结局。“悦兰芳，你想怎么样！”
　　“二弟，你已经容不下我了，你想要西白虎和汗青编御主之位……”悦兰芳旋身，手中羽扇半遮俊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吗？”忽然之间一道掌气拍向经天子。
　　经天子立刻闪身躲过，脱口而出：“悦兰芳，随着五星归天吧，我要你永远离开我的视线，永远离开人世！莫让你的存在成为我背上芒刺！喝！”反击一掌，宏大掌气拍向悦兰芳，经天子一愣，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但已经迟了，他像是突然失了神智一般，再度出手攻击眼前的悦兰芳，“喝，天扬汗青震山河！”
　　“唉！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悲哀啊！”悦兰芳长叹一声，亦出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刹那间已经过了十数招。
　　经天子越战越是混乱，心中的怒意被无限放大，招式越来越急也越来狠，从原本的处处留手，到恨不得将悦兰芳置之死地。最后，经天子气走全身，功力急催，浑身上下笼罩于一片真气激荡之中，金发化白，蓬然扬起，眼中一片空茫，真力却已聚至巅峰，“岂有此理，阴阳变，血……！”
　　就在大招即将爆发之时，一道掌气忽然斜刺里拍了过来，瞬间眼前的悦兰芳化作一团黑气散开，然后突然又聚拢起来，猛然冲向经天子，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经天子！”
　　经天子胸口一窒，真气蓦然散开，激起四周一片尘土飞扬。然而，他依然被人紧紧抱在怀中，双目渐渐凝集焦点，他看见了悦兰芳的脸，和方才那个悦兰芳似有微妙不同，因为刚才大招被打断，激荡的能力几乎全部通过悦兰芳的功体卸去，震得悦兰芳脸色苍白，口角溢出血迹。
　　“你……”
　　“是我。”悦兰芳点了点头，慢慢放开经天子，拭去嘴角血迹，“阵法已破，你看看周围。”
　　经天子将信将疑，急忙四下看去，什么风檐春秋五星归位皆已不见，他和悦兰芳站在同异度魔界内部第一第二层一模一样的大殿里，四周皆是刚才被他招式波及的痕迹。而这一层通往下一层的石阶入口，并没有那两座天魔雕像。
　　“这是怎样一回事？我刚才出手打的是你？”经天子拍了拍额头，刚才的事历历在目，但是现在回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悦兰芳出手，甚至要下杀手。抬头看见悦兰芳好好地站在那里，忙问，“我有没有打伤你？”
　　“天子怎么舍得打我？”悦兰芳笑着道，伸手握住经天子的手，“这应当是阵局所致，我不知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又与谁在作战，我只看见你与一团黑气打斗，怕是已经被阵法所迷，所以赶紧过来破去黑气。只是我不知你到底是否能够清醒，所以方才动用了一点小术法。”
　　经天子问：“什么术法？”
　　悦兰芳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一点鲜红分外显眼：“你我曾结下血契，以相互鲜血为引，方才我以眉心血涂抹舌尖，唤你名字复你清明，还好，我成功了。”他见经天子面上虽不动声色，但看自己的眼神却惶惑不安，知道经天子所见的幻象必定与自己有关，一时情动，将经天子揽入怀中，安慰道，“没事了，天子，阵法已破。”
　　经天子没有推开悦兰芳，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这阵法的幻象似乎与心魔有关，但是那些事似是而非，到底是怎么回事？”
　　悦兰芳深谙阵法之道，但这里的阵法还融合魔气所蕴生的魔界术法，和一般借天地阴阳之气的阵局大相径庭：“我也不太清楚这个阵法的原理，推测应该是折射心魔之后再以魔染的方式，抓取人心弱点加以利用。想要不被这阵局所困，除非原本就是心智异常坚定，无心无情之人，亦或者在发现幻象之初就预留破绽，不为幻象所迷。”悦兰芳对于阵法幻象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预先防备，也难怪他先一步破阵。
　　经天子知道这局自己输了一招，又想起方才所见的幻象，皱眉道：“我可不信你未见幻象，快说，你见到了什么，又是如何破局的？”
　　“哎呀天子，”悦兰芳握一握经天子的手，打了个哈哈，“既然是幻象，就不要再深究了，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休息一下去找其他人。”
　　“嗯？”
　　悦兰芳见经天子坚持，只好道：“我大概猜得出这幻象的意图，所以一开始就用灵血锁魂，系在了你给我的冥主灵玉之上，后来的幻象我就当做是看戏，自然窥破其中破绽。”
　　“冥主玉佩？”那玉佩三番两次助过悦兰芳，是当初悦兰芳被策谋略所害重伤之际，经天子以大半功力灌注的灵玉，亦是两人之情的见证。经天子心中暗喜，“那这么说，你的心魔幻象也是与我有关？”
　　悦兰芳其实猜得到经天子见了什么，他亲耳听见经天子说了那句权势在握自古无情，两人现在自然情意深重，但在久远之前，也曾为了野心与权力争锋相对过。所以悦兰芳不问，但经天子却偏要刨根问底。悦兰芳叹了口气：“我看见五方星灵归位之时，你我为权势相争。”他偷看经天子的神情，“只是你我多年情谊，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自然全是漏洞，我既然看破，幻象消失，我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回事了。”
　　“你还真当看戏了？”经天子瞪了悦兰芳一眼，心中不由惘然，原来悦兰芳的心魔，竟是与自己所见的是同一场景，他忍不住想，若是当年他没有因故回去冥界，而是真的去风檐春秋对付悦兰芳，后来会发生什么呢？
　　还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悦兰芳轻轻搂了搂经天子，在他耳畔道：“此刻心魔已除，我只知道你我都在这里，好好的，一同进退。”
　　经天子脸上一热，听得悦兰芳这么说，便不再纠结下去。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影，看来只有他和悦兰芳在这一层，“罢了，去找其他人吧，这一层没人，我们向下一层走。小心，别又被幻阵迷了眼，谁知你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魔障！”
　　悦兰芳捉着经天子的手，与他携手走向石阶：“放心，此阵可一不可再，你我已经破阵，只看其他人是不是也破了，小心些，说不定他们被阵法所迷，倒成了敌人。”
　　“嗯。”
　　两人来到下一层，仍是一模一样的大殿，但周围仍有稀薄的雾气，无法直接看见全貌。悦兰芳立即看向石阶的方向，果然也没有天魔雕像，看来这几层已经经由改造之后形成了一个连接起来的大阵，这样一来，阵眼在哪里就更难寻找了。
　　“先找人。”悦兰芳道，“你我还是不要分开，跟着我走，除了四无流尘苍和银鍠朱武，也要当心那个躲在暗处的伏婴师。”
　　“我知道。”
　　悦兰芳和经天子便从大殿一侧开始搜寻。现在情况不明，前路昏昧，两人尽量掩藏自己的气息，慢慢顺着角落移动，他们都是高手，潜行匿迹自然在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着了道。
　　走了一会儿，前方雾气之中渐渐现出一个人影来，模模糊糊地立在那里，看不清面貌。经天子和悦兰芳互相使了个眼色，各自暗藏真气在手，摸近那人。
　　那人在影影绰绰间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似乎是发现了悦兰芳和经天子，慢慢退后了几步。他一退，经天子立刻向前走近，悦兰芳亦只能跟上，两人快走了不到三米的距离，忽然从暗处拍来一掌。
　　掌气宏大，经天子将悦兰芳往身旁一扯，出手接下那一掌，翻手间反击一掌，但并未携带多大威力，同时他扬声道：“武痴绝学，流尘？”
　　经天子话音未落，雾气中未明的人影忽然也开始动作，劲风劈面而来，亦是试探性的掌风。悦兰芳上前一步，挥手排开掌气，“四无，是我们！”
　　“兰芳天子？”那人影惊诧道，随即向两人走来，而暗处发掌之人显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声音，走了出来，果然是四无君和沐流尘。
　　四无君化出羽扇轻摇，沐流尘则负手而立，中介所四人再聚，不过各自有几分犹豫。毕竟刚才才经过幻象，眼前是真的好友还是又是新的一局，不得不先有所保留。
　　沐流尘道：“你们刚才去了哪儿，其他人呢？”
　　“此地幻阵，你们已经破了？”悦兰芳亦同时问道，四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经天子忽然一把拽住沐流尘，道：“试一下就知道了。”说罢凑到了沐流尘的唇边。
　　一旁的四无君和悦兰芳顿时目瞪口呆，从他们的位置来看，就仿佛经天子强吻了沐流尘一般，而沐流尘并未拒绝，眼睛蓦然瞪大，然后突然放松下来，抱住了经天子。
　　“喂！”四无君不满，立刻推开经天子，将沐流尘宝贝似的揽在怀里，怒道，“什么邪魔外道，敢碰我的流尘！”悦兰芳亦拉住了经天子，皱眉道：“天子你做什么！”
　　经天子瞪了悦兰芳一眼，抹了抹嘴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疯，我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流尘和四无而已，嗯，是真货。”
　　沐流尘温和一笑，看着四无君道：“是真的，这一点就算是魔神都做不得假。”
　　悦兰芳问：“你们两个弄什么玄虚？”
　　“冥主血缘。”倒是四无君先反应过来，沐流尘和经天子有血脉联系，方才经天子必定是借沐流尘的气息感应血气，以便确认两人身份。“真是的，莫名其妙跟认亲大会似的，还好我们四个人凑齐了，不至于在苍和银鍠朱武面前漏气。”
　　提到苍和银鍠朱武，四人不由四下张望，并未见到两人的身影。“不知道他们两个哪儿去了，只是玄宗和异度魔界原本就是死敌，万一心魔挑拨，他俩别把对方打死了才好。”
　　悦兰芳道：“弦首深谙阵法，又是道门清正功体，不一定被幻阵所迷。至于银鍠朱武，魔气之阵能否迷惑他也难说。我们四人不要分散，慢慢前进吧。”
　　“好。”
　　于是四无君和沐流尘一组，悦兰芳和经天子一组，四人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再由沐流尘和经天子联系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继续探索下去。
　　寻得了熟悉的人，经天子放松了许多，想起之前自己和悦兰芳在幻象中所见所闻，又见四无君和沐流尘似乎并无异样，但能合作狙敌，想来也是通过什么途径破了阵法，他心中好奇，于是低声问沐流尘：“流尘，你与四无在幻象中看见了什么？”
　　沐流尘脸上一热，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一旁的四无君也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假装在研究这阵中迷雾。
　　“掩饰就是解释。”经天子揶揄道，挥手散出真气，化开眼前的朦胧雾气。说来也怪，经天子的掌风到处，那雾气真的消散于无形，前面变得更清晰了。四无君见状，连忙挥动羽扇，蓝色羽毛纷飞而出，整个一层的雾气竟然消失殆尽。
　　看着与上一层仍然一模一样的魔界大殿，四人面面相觑。看来这雾气所代表的是迷阵，这一层的阵法也已经完全破解了，苍和银鍠朱武并不在这里。
　　“看来这一层是特意为了你们两人而设。”悦兰芳略一思索，便知其中关窍。这幻象借由魔气产生，迷阵设置虽精妙，但想一次性将所有人都困住却很困难，于是先利用雾气将众人分散到各层，再结成单独的阵局，各个击破。
　　四无君沉吟，转身握住沐流尘的手：“幸好我二人被困在同一阵中，否则，真正差点被这幻象迷了去，说出去只怕颜面尽失，再也不要见人了。”
　　沐流尘表面平静，耳根却红了，瞪了四无君一眼将他甩开，轻声道：“你心志不坚与我何干，走开！”说着躲到了经天子后面走。
　　经天子偷偷给悦兰芳递了个揶揄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我们去下一层找苍和银鍠朱武，小心些，别走散了。”
　　于是四人继续向下一层走去。经天子故意落后一步，轻轻扯了扯沐流尘的衣摆。沐流尘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拗不过，便在经天子耳边轻轻说了句：“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於秋天。我信他。”
　　经天子恍然大悟，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