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15、114

　　就快要下雨了，天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五人默不作声，匆匆而行，很快便进入了这座山的腹地。
　　穿过稀疏的树林，然后转过曲折的山路，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候之后，原本冷僻的山里，赫然可以看见栋红色的楼房。
　　这栋楼大概有七层左右，突兀地矗立在被人工开凿出来的荒芜山坳之中，背后靠着一片裸露的毫无植被覆盖的山壁。整栋楼静悄悄的，正是黑色雷云碾压的中心，被笼罩在肉眼可见的黑气之中。
　　五人在楼前停下脚步，各自都皱着眉头打量这栋楼，除了一眼可以看穿的不妥之外，这栋楼还带着更深层的不详。楼的外墙被漆成了深红的颜色，整楼呈一支柱子的模样，深深地插入地下，远远看来，这楼似乎本身就是一个物件，在镇压着地底的什么东西。
　　这栋楼就是异度魔界的本部所在。经天子望了望众人，见大家虽都面色犹疑，但都未出声，深吸了一口气，向四无君点了点头，而后朗声道：“冥界之主，玉指圣颜经天子，特来拜会，请异度魔界之主现身一见。”
　　经天子的声音滚滚传开，他自持冥界之主的身份，即使异度魔界真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看在冥界下辖魔界的面上，对他也应该以礼相待。更何况他亲自前来，魔族之人行事也有其底线，不会太过分。
　　果然，片刻之后，异度魔界本部之中突然魔气大盛，整栋楼散发出一阵红色的诡异光芒，一个魔魅的声音带着阴恻恻的笑意，缓声回应：“冥界之主大驾光临，异度魔界有失远迎。吾主暂时不在，请冥主屈驾入内，让吾等奉茶相待。”狂风吹过，异度魔界的大门应声而开，黑洞洞的，看不清门内是什么，只见一团黑气从门内喷了出来。“冥主，请。”
　　经天子和四无君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身为冥界最高统治，都代表了冥界，眼神一动，已知对方所想。既然异度魔界已经开了口，为了这个场面，经天子必须进入。
　　经天子刚迈开脚步，苍忽然一个错步抢在了他的前头，凝神片刻，苍转身轻声道：“小心。”久远之前，苍所在的玄宗曾与异度魔界大战，双方一度是死敌，对彼此的了解更甚于自己，苍觉察出异度魔界的魔气似乎有异，于是出声示警。
　　苍一动，异度魔界似乎也发觉了他身上的道门清气，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玄宗弦首，原来也光临敝地，不如请一同入内吧。”
　　苍手捻道印，声音清朗：“恭敬不如从命。”随即化出怒沧琴负于背上，同时化出拂尘在手，又看向经天子，“冥主？”
　　经天子明白苍的暗示，向沐流尘道：“流尘，你和四无留在此地接应，我和兰芳还有弦首进入。”
　　“这！”沐流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前路凶险未知，若五人都进入异度魔界，恐怕后果难料。然而悦兰芳势必不肯与经天子分开，四无君也不会和自己分开，冥界由经天子出面，四无君自然要留在外头照应，“好吧，你们凡事小心。两个时辰，是我的极限。”沐流尘与经天子血脉相通，可经由心识互相感应，但异度魔界内部如何，他心里也没底，万一感应失效，他能等待的时间也有限。
　　四无君摇着羽扇道：“也好，若有异动，及时示警。”
　　经天子点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于是同悦兰芳和苍一道，昂然走进了异度魔界本部的大门。三人刚进门不久，那门中便涌出一团魔气，然后门便缓缓关闭了。
　　四无君眼疾手快，立刻一挥羽扇，在大门完全闭合之前将一支蓝羽送了进去：“哼，这么怕外人进入，必定有鬼。”
　　沐流尘负手而立，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心中也有些不安。异度魔界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有所图谋，但现在他们尚未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唯有亲自深入一探。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也唯有信任经天子与悦兰芳了。
　　进入异度魔界之后，经天子暗暗敛住气息，先四下打量了一番，悦兰芳与苍也是各自一派从容淡定，实际上也在暗中查探。这魔界大楼的一楼和二楼是打通的，整个一层楼没有任何隔断，显得有些空旷，地上铺着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中间是个通往楼上的大楼梯，在楼梯扶手左右两边各有一座雕像。
　　那雕像雕得非常粗狂，用的是人间界不常见的石料，应该是原生于其他境界的特殊石头，造型看起来大约是与异度魔界信仰有关的魔神。最令人在意的是，这两尊雕像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眼眶的痕迹，上面有些暗红的痕迹，可以判断出来那是血迹。
　　三人并未触碰那两座雕像，魔界之物都隐含特殊意义，他们并不能肯定这雕像上有没有什么机关或者术法。自从进了门之后，三人就再也没有感应到第四人的气息，整个异度魔界大楼都死气沉沉的，仿佛一座空楼。
　　经天子拂袖，抬步踏上楼梯，这楼梯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踏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楼梯分为两段，第一段与第二段中央有个小平台，正对着异度魔界的大门，上面嵌着占据了整个墙壁的巨大镜子。然后才是两边各分一段楼梯，通向暗沉沉看不清楚的二楼。
　　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来过还是怎么回事，那镜子上蒙了一层灰，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影子。镜子的角落上镂刻着和楼下石像同样风格的花纹，还有一些奇诡的红色符号。
　　悦兰芳上前，细细研究了一番那面镜子，但并未用手触碰，“这镜子上似乎有附着术法。天子，这些符号你可认得？”
　　“这是魔界古文字。”经天子对于各种文字颇有研究，哪怕是失传已久的，他也略知一二，“不过意思我也看不太懂，弦首可有什么想法？”
　　苍甩动拂尘，轻声道：“魔界文字我亦不懂，不过，这镜子是镜源咒术。”说罢他向前一步，手捻玄宗道印，口中道，“伏天王，降天一，万法归宗，破！”太极八卦图应声而出，印在这镜子之上。镜子忽然震动起来，上面的灰尘结成一块一块剥落下来，镜面干净如新，映照出三人，但镜中的影像却在微微抖动，散出阵阵涟漪。
　　“原来这是镜像。”经天子与悦兰芳恍然大悟。实际上这整个异度魔界的大楼都不过是一个空壳，蒙骗外人的假象而已，而真正的异度魔界是通过这面镜子向地底衍伸下去的。难怪楼中根本感觉不出他人的气息，这面镜子不仅是通向真正异度魔界的通道，也是隔绝两地的屏障。
　　苍神色微凝，道：“走吧。”便当先进入了镜中，那镜面漾开一阵波澜，又迅速恢复平静。经天子转头看了一眼悦兰芳，眼角微微一挑，悦兰芳便心领神会，跟在经天子身后也一同进入了镜中。
　　异度魔界大楼再归沉寂，那镜子等三人全部进入之后，便重新开始凝结灰尘，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在镜面完全恢复原状之前，一枚系着红绳的铜钱从镜中掷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滚落在楼梯的地毯之上。
　　镜面之后，是真正的异度魔界。
　　辉煌的火焰宫殿，与异度魔界大楼的破败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魔气非常强，与天地间长存的阴阳清气不同，此地气息迥异人间。这是属于魔的地界，经天子、悦兰芳和苍都小心谨慎，一面戒备着周围，一面维持着表面上的从容淡定，慢慢走下去。
　　走出数步，眼前便是一架巨大的石梯向下延伸，一眼望下去，只能看见红红的一片，也不知道通往何方。觉察到三人的到来，先前那声音又继续道：“贵客请。”
　　悦兰芳神色微凝，护在经天子身侧，给他使了个眼色。经天子会意，拂袖道：“主人不现身相见，异度魔界是看轻我冥界，所以才会如此失礼吗？”
　　经天子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光芒闪过，一个蓝衣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如何，长长的黑发垂落，口角微微挑起，带几分让人无法捉摸的笑意。“冥主恕罪，伏婴师在此向贵客致歉，吾主银鍠朱武不在，便由伏婴师为几位贵客引路吧。”
　　伏婴师这个名字，经天子也是听说过的。传闻此人是异度魔界的军师，行事诡秘，擅长术法，尤其擅长操控之术。再看眼前的伏婴师，只是站在那里，虽然微微收敛着魔气，却能从他身上感应到极为危险的气息。
　　苍上前，冷冷的目光打量着伏婴师，伏婴师微笑以对：“弦首有何赐教？”
　　苍道：“贵主不在，眼下异度魔界是何人主事？”
　　伏婴师不答，只是恭顺地低下头去，再次重复：“三位贵客请。”
　　“走吧。”经天子负手，昂然踏出了第一步。苍与悦兰芳与他并肩，四人缓缓拾级而下，脚步踏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伏婴师一言不发，仿佛只是个纯粹的引路人，带领三人走向未知的结果。
　　终于，长长的石阶有了尽头，走下最后一阶之后，经天子看见一处布置华丽的大厅。这大厅占地面积极为广大，因为没有人的缘故，依然显得空旷。大厅中央有个王座，王座下首则是几处客座。大厅一角仍然有石阶，向下继续延伸，而石阶左右，则各安放着一尊跟之前所见一模一样的天魔雕像。
　　异度魔界组织严密，分为四殿，每殿均有不同人执掌。不过事实上这划分很久以前就只是名义上了，异度魔界最后尊奉魔邪鬼三族之中的鬼族朱皇银鍠朱武为主，其他三殿魔君尽皆臣服。观这大厅的布置，应该就是异度魔界第一殿的所在了。
　　伏婴师把三人引到客座，打了个响指，“请坐。”便有打扮华丽的侍女端着茶出现，为三人一一奉上香茗，“请用茶。”
　　那些侍女虽都貌若天仙，但神情呆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毫无生气可言，可见都是伏婴师以术法操纵的傀儡。经天子不知伏婴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小心应对，见招拆招。“多谢。”
　　这样的茶自然无人敢饮，经天子、悦兰芳和苍各自放下茶盏，按照礼数落座，等着看伏婴师接下来要如何做。伏婴师微笑着道：“请三位贵客稍待片刻，伏婴师去请魔君前来。”
　　“哦，不知阁下所称的魔君是？”
　　伏婴师眼光微寒：“自然是异度魔君，阎魔旱魃。”他轻轻低头，慢慢退走，身法极为飘忽，仿佛悄无声息的幽灵，只是一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整个大厅只剩下三人，苍默然端坐，微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悦兰芳向经天子道：“天子，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经天子的目光落于王座之上，冷哼道：“装神弄鬼，必有图谋。”
　　悦兰芳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铜钱。六枚铜钱，除了留在镜子之外的那一枚之外，还剩下五枚，悦兰芳的手指抚摸过铜钱表面的突起纹路，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念：“天子，他们……会不会在拖时间？”
　　“嗯？”经天子立时反应了过来，霍然起身，拂袖，“既然魔君事务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他一站起来，苍与悦兰芳也跟着站起来，三人作势要走，忽然从那王座上便涌起一阵迷雾，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苍一甩拂尘，冷然低声道：“小心。”
　　魔气炽烈，三人凝神等待片刻，就听伏婴师的轻笑声再度传来：“三位贵客性子急，魔君已经到了。”刹那间，整个大厅里闪过诡异的红光，温度急剧上升，楼梯口的天魔雕像的双眼也绽放出血色的光辉。
　　经天子明白中计，不动声色的立定，悦兰芳与他心有默契，便掩到了他的身后，一面护住经天子背后以防有人偷袭，一面暗中盘算脱身之法。
　　烟雾弥漫之中，王座陡然裂开，出现一道伟岸身影，身扛大刀，头生异角，狂傲无比。
　　“阎魔旱魃。”苍冷然而立，一时衣袍飞扬，拂尘轻甩，背后名锋出窍，剑声长吟，“异度魔君。”
　　伏婴师的声音再度响起：“魔君，请您好好招待三位贵客，至于外头的贵客，伏婴自也会好好招待，请了。”
　　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经天子与悦兰芳听的，果然经天子立刻心识联络沐流尘，已被结界切断，而与此同时，阎魔旱魃慢慢走下王座，一双眼睛发出诡异红光，“魔君，你……”
　　阎魔旱魃一言不发，起手便是一刀劈下，他本就悍勇无比，此招威力巨大，雷霆万钧，幸好三人早已心生戒备，先一步各自退开，那一刀劈在地上，立刻地陷三分，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经天子反应极为迅速，立刻翻手一掌予以回击，谁知阎魔旱魃身周魔气盘旋，这一掌竟是如泥牛入海，丝毫没有伤及他半分。
　　“小心，他有魔甲护体！”苍厉声喝道，同时以拂尘卷起白虹剑，攻向阎魔旱魃。阎魔旱魃的行动略微迟疑，但仍然是不发一言，扬刀便砍，架住苍之剑锋。短兵相接，阎魔旱魃力拔盖世，苍竟是逊色三分，低喝一声，口角染红。
　　“弦首！”经天子悦兰芳见状立刻出手相助，在异度魔界的地界上，阎魔旱魃身为魔族自然占尽优势，此刻不是分心其他的时候，唯有三人联手方可克敌。经天子和悦兰芳可没有什么必须单打独斗的思维定势，只要能达成目的，群殴是最有效的途径。于是两人各运极招“血翼邪凰！”“雨离风散两方去！”
　　两股巨大的力量急冲而去，直攻向阎魔旱魃背心，阎魔旱魃似有所感，内力提升逼退苍，然后转身又是雷霆万钧的刀法，轻易化解兰玉两人的杀招，“喝！”
　　力量爆冲，四人各退一步，阎魔旱魃以刀拄地，仍是狂霸无匹，而苍、经天子与悦兰芳已各自冷汗淋漓，气喘吁吁。趁着这片刻空隙，苍急道，“不行，我们破不掉魔甲，便伤不了他，想办法脱身吧！”
　　“先回去上面的大厅再说。”悦兰芳立刻回答，他们必须抢占先机，否则镜子通道一旦被关闭，他们三人就要被困在这异度魔界中，即便不被阎魔旱魃杀死，也会被此地炽热的魔气吞噬。
　　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通往入口镜子的石阶，这异度魔界第一殿的大厅只有阎魔旱魃一人守着，伏婴师虽然关注此地，但他现在恐怕在与四无君沐流尘缠斗，无暇分心，阎魔旱魃再勇猛，要一人拦下三大高手也不容易。
　　心念动处，三人已有决断，苍口念咒诀，单手握剑，立地起阵：“伏天王，降天一，日天成就风火金雷敕令神封！”巨大的八卦咒印在他的脚下浮现，然后以他为中心向阎魔旱魃铺设而去。这玄宗阵法在异度魔界中威力大打折扣，但苍的用意在困而不在杀，只要拖住阎魔旱魃，哪怕只是一瞬也好。
　　同一时刻，经天子一人双化，以阴阳双极体困斗阎魔旱魃，让其无法分身，而悦兰芳则趁此机会，一举夺得石阶主导权，迅速向上奔去，打算先扼住出入通道。然而伏婴师早有预谋，一张符咒从天而降，瞬间被魔火吞噬，石阶上突然出现以咒术操控的怪物，挡住悦兰芳的去路。
　　“岂有此理！”悦兰芳勃然大怒，只停顿了片刻，即刻翻手化出了羽扇，以扇掩住半面，眼露冷光，“哼，如此待客之道，倒是生平未见。”扇落，掌风同时送出，那咒术操控的怪物行动迟缓，一时倒奈何悦兰芳不得。
　　一切计划平稳，经天子反而心生疑窦，如此费尽心机将他们三人诱入异度魔界，却只派阎魔旱魃一人狙击，且毫无理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见悦兰芳被怪物拦截，进展缓慢，而外头四无君与沐流尘又不知情况如何，不由有些惶急，于是打算先助悦兰芳突破，一旦能和四无君沐流尘联系上，再五人联手对敌。
　　思及此处，经天子双极体归一，一掌拍向阎魔旱魃以求脱身，谁知，阎魔旱魃忽然一声嘶吼，赤红双目死死锁住了经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