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胡搅蛮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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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澄心如明镜，就算夏煦不说透，他也清楚她因何而来。先前因一句调笑的话都能激起她的怒火，更别说夏玗脸上那一大块红肿了。
那样大的一块，以夏煦平日不允说一句不是的护短态度，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可这与他没半分关系啊，他也……只是在一旁看个热闹而已。再者，当时他是想阻止来着，可他还来不及反应，那茶盏就飞了出去。
张澄无辜又无奈。想以夏煦对他的固定眼光，就算他开口说，她也是不信的。
夏煦没工夫在这与他假意和颜周旋，手搁几案，脸色骤然一变，冷怒道：“说吧，是谁？”
原与张澄同几的两人，还没闹清楚是为何事。似疑似惑，他们相觑无言。
而张澄眉头微蹙，面上似有似无地带着几分无辜，“我不知道，不是我……”
夏煦拍案，“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没看到！”
“说实话。”
张澄：“真不是我，我没看到！”
……
凭夏煦怎么问，张澄只撇清自己干系，却硬是死咬不愿指认。
夏煦扫视了一周呆愣在场，木讷相视的其他两人，又将视线死死锁在张澄的脸上。她静默许久，咬牙道。“你不说，那就是你！”
张澄立马否认：“真不是我！”
夏煦哪会允许她如此，一本正经死赖道：“可我怎么觉着，都是你！”
张澄真有种想要以祖宗名义起誓的冲动。之前因这夏玗挨过一拳，现在想想脸都还抽筋，又怎会做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事。
他定然解释说，“那茶盏真不是我扔的，我没动手，我发誓我真没动手！”
夏煦哪会让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发个誓就算完。直起身来，几上平放着的右手也骤然紧握成拳，有种蓄势待发的气势。冷眸掩去光华，直勾勾盯着张澄，目光炯然锐利。
她道：“可我就认定了是你，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你怎么就不讲理了呢？我说了不是我……”
张澄崩溃，恨不得像个兔子一样跳起来。可任他怎么辩解，夏煦都像听不进去似的，拳头也是举的越来越高。
“既然你不知，我又刚好不讲理。就先打了你解气，若是真打错了，你找那人还回来即可！”
说罢，夏煦狡黠一笑，不待张澄继续为自己辩解，拳头迅猛如雷电直直朝他面门挥了上去……
眼看拳头要落在脸上，张澄情急之下，闭着眼大喊了一声：“那是杨文旭——”
一阵疾风划过，张澄并未感觉到疼痛。睁了只眼才发现，夏煦的拳头只擦过耳边向后横冲过去，根本半点都没落在他身上。
张澄狠舒了口气。想着马上就要到雏鹊山护送黑铁回城，这要是再肿着脸走个来回，他也别活了！
夏煦起了身，唇畔弯起满意笑容，悠悠道：“你若干脆些，也省得浪费这功夫！”
张澄嘴角狠狠一抽。这闹了半天，原来不是找他算账的？他就说嘛，夏煦就算是再怎么不讲理，再怎么……护短，也不会逢人就打。
可她这做法，哪里有丝毫属于女子家的温婉。明明就是狡诈的像只狼！若是在这大庭广之下被一个女子揍了，他以后还是哪也别去了，多丢人！
微叹口气，他幽怨道：“我好歹也是与你同在军械监共事的，你怎么就……”
夏煦不甚在意地抿唇一笑，“你我同级，可你现在说不过我，也打不过我。所以呢，也就只能忍着！”她略微停顿后，补充道：“就像我刚进军械监，你欺负我一样！”
张澄真是悔青了肠子……他若是早知道夏煦有这样泼辣厉害的一面，他定是要好好哄着，当菩萨一样供奉着。
可现在，明显是晚了。
夏煦上下瞄了他一眼，提步往茶寮外走。夏玗不认得这个杨文旭，可她是认得的。他的父亲杨盛书，曾是夏岩部下，夏煦也在夏府见过那么几次。杨盛书面上看起还算正直，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个蠢儿子。
刚一脚迈出门槛，恰与身着石青织锦长袍，正着急忙慌往里冲的男子撞了个正着。一身腥臭味道铺卷过来，熏得夏煦蹙眉屏息。
这不刚好就是杨文旭吗？省得她往后再亲自去找他算旧账。
她夏家确实不如从前，可也没到那种谁人都要畏惧的地步，也不是任谁就能随意欺负了去的。不待杨文旭有所意识，夏煦抡圆拳头，冲着他的半边脸揍了上去。不多不少，就那么一下。
可这力度，怕是……只他自己可深切体会。
夏煦细眉微扬，冷意翩然：“你若再管不好自己的手，我就行了好，将它们剁下来喂狼！”
眼睁睁看夏煦撂这么一句后颇感潇洒的登车离去，吃了痛的杨旭捂着脸颊，咧着嘴嘟囔半晌也挤不出一句想骂的整话来。
茶寮内目睹这一切的张澄暗自扶额感叹：这女人可真是够野，往后谁还敢娶？
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夏煦胸中的憋闷瞬间消散。她哪儿管得了别人的看法，揉了揉手背，拉起马车上躺着的隐囊就慵懒地靠了上去。
她只盼着夏玗赶紧长大，有能耐了就像父亲或者哥哥一样。为家中老少撑一片天。
可以眼前长不大的夏玗来看，那些显然遥不可及！
停靠片刻，车夫扬鞭缓行之际，忽觉有异，正安然阖眸的夏煦利落直身而起……
她警惕掀帘，环视四方，可凝神屏息静待静观许久，却无任何发现。
奇怪，是她自己多疑了？
夏煦微蹙眉头，见人潮来往，并无异常，默然重归原位。
一路摇晃下来，夏煦又冷又饿，至府外下马车，便径直回了芙蕖院。哪里还记得出府之前说的狠话。
“三姐，你可回来了。我可真没出府，就在这等你！”前脚刚跨进门，夏玗怀抱着小狼崽就兴冲冲地咧着嘴蹿上跟前儿。
沾污渍的锦袍换下，脸上的那块红肿也擦过药。可看起来又肿不少，好似更严重了。原本泠泠泛光的水眸，也因它之故黯淡下来，失了往日的光彩不说，一大一小的看着甚是滑稽。
他竟能记住她走之前说的？想来是怕她真的发狠打断他的腿，或者就像对待那个婢子一样把他一起教训了。
也是真蠢！
夏玗紧紧抱着狼崽，很是欢喜地抚着它油亮的毛，时不时拿鼻头蹭蹭。“你什么时候养的小狼，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要知道府里有这么个好玩的，定是一步也不想迈出去。”
鬼才信！夏煦搓了搓冰凉的手，一把从他怀里将小狼捞过来：“你别想打什么主意，小心它哪天饿昏了头，将你啃食了……”
这一吓唬，夏玗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狼是吃人的，他听讲话本的老先生说过许多狼吃人的故事。幼时母亲也讲过。还说过他若不听话就把他放在府门口让狼叼走的话来。
他没见过狼怎么啃人，却是见过狗怎么啃的骨头。一口接着一口的，那么粗壮的一根，眨眼就咬碎吞进肚里。
越想越恐怖，夏玗浑身发着寒气，从头顶到脚底都是冰冷的，就像是看见自己的骨头被咬了一样。
他狐疑歪着脑袋，黑眸直直盯着正低着头吃食的小狼。
眼前的小灰狼身子软软的，屁股圆滚滚的跟个包子一样，它怎么能吃人呢？明明见到他的时候还会欢喜地扭动不停，若是真会吃人，三姐怎么还养在内室？
他定了定神，肯定道：定是三姐怕我抢走它故意这么说的。且他的肉没长成，也不好吃，狼就算是饿了也不会下得去口啃的。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他小跑着到了夏煦身旁，“三姐，我绝不会偷偷抱走它，就来这院里喂，行吗？”
真是傻乎的可爱。夏煦忍不住噗嗤一笑，抬眸看了一眼正一脸殷切地等她回复的夏玗，道：“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
他扑闪这像把扇子一样的羽睫，圆眸清透澈亮：“当然，我定说话算话！”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反正三姐时常不在府内，早出晚归的。就算哪天真的偷偷抱了回去，她也不会知道。只要求一声杜嬷嬷，她也不会说出去……
夏煦揉捏着小狼软糯的两只灰耳，低着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你的小心思太明显，收起来罢！”
被戳穿了不太好意思，夏玗撇了撇嘴，耷下脑袋。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三姐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精的像狐狸！
暗自腹诽一番，抬眸见到这小东西扭动的模样，不好意思瞬间消失无踪。他伸手轻轻摸着它的毛，欢欣道：“三姐，我方才给它起个名字，叫灰耳。一叫它就应，它可喜欢了！”
灰耳。就是因为它有两只灰毛耳朵？
旁人家养只鸟都会起个有福气的名字，这夏玗倒好，一张口，起的名字只按着自己眼里看到的来。
许是年少单纯的都这样……夏煦也只能这么自我宽慰着。
跟着灰耳玩闹了许久，梨晨院的香草来催了好几次才，夏玗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歇息。
总算是清净下来，夏煦甚感疲累地靠在软塌上。黎娘端了安神茶来，轻声搁在矮几上，“小公子爱玩闹，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小姐真是跟着费了不少心！”
“他那不是心思单纯，是单单的蠢！”夏煦嗤笑一声，道。
黎娘揉着夏煦的膝盖骨，慈声轻笑：“小公子很聪明，只是被娇宠惯，不用操心旁的罢了。”
夏煦莞尔，阖眸不语。天色一变，稍有寒气，她的膝盖骨就会跟着疼。黎娘的手看起来粗糙了些，可温温的，按起来腿来力道也足，没几下就会感觉很是舒服。
就像娘亲的手一样。
虽说，她没见过娘亲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