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时光快些吧》无关客

8、影子

　　这天安赛比往常起得更早，才六点半他就已经洗漱完毕了。吃过早餐后，他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镜中的男士高大挺拔，一身棉质西装剪裁得很合身，凸显出他结实壮硕的身材。
　　他早早出门，驾着新购的玛莎拉蒂来到了忆然家楼下。这天是忆然出事以后回公司的第一天，安赛自然不能错过接她上下班。
　　忆然出来时是七点四十五，她上身毛衣套着衬衣，下身是中长裙配长袜跟短靴，整个人显得时尚有活力。她一眼看见安赛时有些惊讶，然后冲对方笑了笑：“早啊，安总！”
　　“早啊，蓝总！”
　　两人对视一下，哈哈大笑。安赛从副驾驶上拿出一束花，走过去递给她：“祝贺你脱离安逸，重新回归战场！”
　　忆然接过花，“谢谢！我会杀你个片甲不留的。”她忽然发现花束中有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把车钥匙，“这是什么呀？”
　　“上战场怎么能没有战车呢？”安赛眉头抖动了一下，“你最喜欢的GT！”
　　忆然笑了笑，把车钥匙抛给他。“哈哈，战车呢，我这还有，GT呢，你留着。”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奔驰的钥匙。
　　安赛憋着嘴，一言不发。忆然看着不禁笑出声来：“不过，我今天差个司机！”
　　“说吧，新车还是旧车？”
　　“当然是新车！”
　　忆然说罢，安赛就跑到车的副驾把车门打开，忆然微笑着走过去坐到车里。
　　“晚上一起吃饭，下班我再来接你。”安赛把车停在忆然公司楼下，转过头对她说。
　　忆然思考了两秒，微笑着点点头：“好。”说完忆然自己下了车，正要走时安赛叫住了她。“请等一下。”他转到车后，从尾箱拿出几袋东西递给忆然，“我跟你Kelly说你这段时间去旅行了，这些是我替你准备的，你带上去给他们就行了。”
　　忆然听完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谢谢你。”安赛微笑着点点头。
　　忆然一路心事不宁的回到公司，一进公司门就看见Kelly跟前台的Kay在那里站着。她们一看见忆然就朝她微微的鞠躬：“蓝总早！”
　　“早！”忆然笑着答道，“Kelly、Kay你们帮我把这些东西分给大家吧。”忆然把几袋东西递给她们。
　　“欧洲带回来的礼物？”前台小姑娘睁大眼睛张大嘴巴问道，夸张的表情，忆然前所未见。Kelly瞪了她一眼后，她马上收住。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啦。”忆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好这样说，但她心里并没有任何不安，不是她不在乎员工的喜好，只是她对安赛十分信任。
　　最终的结果也没有让她失望，礼物包括香水、领带、帽子、时装、围巾、包包这些时尚又受年轻人欢迎的东西，同时也有一些电子产品、限量版签名CD、手表等实用的东西，这些大多都是一些欧洲的大牌，大家自然欢喜，长幼各有所得，欣喜而归。
　　大家对忆然赞不绝口，说她不但人长得好看又有钱，而且细心周到慷慨大方。
　　人长得好看又有钱，而且细心周到慷慨大方。这应该说的就是安赛吧，忆然想，所有这些赞誉他当之无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自己呢，交由自己办，恐怕远远不及吧。
　　他总是这样，为自己包办一切，无微不至滴水不漏，他不动声色的搞定一切，把所有的问题挡在自己身前，使自己安心从容的面对生活的波澜，而且他从不邀功，甚至把本应是他的赞誉都给了自己。
　　忆然想得出神，这时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请进。”忆然收拾起情绪。Kelly拿着一堆文件夹进来，“蓝总，这些事您去旅游期间一些工作的情况，有几份需要您查看跟签字的。”
　　“放在这吧。”忆然示意她放到桌子上。Kelly放下文件离开，忆然随手翻阅了一下几个文件夹，最后拿起一份《关于拓创公司与INSONS公司技术合作的协议书》仔细的翻阅。

　　Joey把蓝山端到安赛面前时，安赛仍在伏案工作。Joey把咖啡放到桌子上转身正要离开，安赛忽然叫住她。
　　“唉，Joey，等一下。”
　　Joey转过身，“安总，有事请吩咐。”
　　“也没什么事。”安赛笑了起来，笑容是Joey久违的灿烂。“前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所以我打算给大家带薪放假三天。还有就是你，前段时间最辛苦，我打算给你放假五天，给你安排旅游，你想去哪就去哪，可以带上家属，公司给你报销。”
　　“嗯，大家知道肯定很开心！”Joey喜形于色，“安总也放假吗？”
　　“我啊，我本来就时时刻刻的在放假。”安赛凝视了一下桌面上的日历表，表情很轻松。
　　“嗯，安总，如果可以，我想，”Joey若有所思，“你也应该多休息一下。”
　　“嗯。我会的。”安赛说道。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忆然往窗外看了一眼，却无意看见安赛早已在楼下等候。从高楼看下去，安赛依然高大挺拔，他屹立在风中，任由寒风扬起他的外套。忆然会心的笑了笑，收拾东西准备提前离开。这时她看到了令她意外的一幕。转角处Kay忽然出现了，她向安赛跑过去，四处张望着，然后拉着安赛走入了商场。忆然想再看，视线却被挡住了。
　　心里不知被什么滋味占据，忆然莫名的烦躁。她拿起电话拨到前台，响了几声后不见反响，她快步走到前台。结果不出她所料，前台的Kay不在那。她拿起电话拨给Kay，响了几声后，电话才接起。
　　“喂，蓝总？”电话那头声音略显惊讶。
　　“Kay，你在哪？”
　　“哦，我……我在洗手间呢。”Kay的声音显得很急促。
　　忆然挂掉电话，快步走到公司里面的洗手间，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她又走到公司外的公共洗手间，刚进洗手间，就看到Kay在洗手。
　　“蓝总，你找我啊？”Kay一脸惊讶的问道。
　　“嗯。上洗手间为什么不在公司里面上，要跑到外面来呢？”忆然质问道。
　　“我不是在前台么，离这里近。”Kay勉强的笑了笑。
　　“以后上班时间，上洗手间就到公司里面上。”忆然冷冷的说道。
　　“哦，”Kay点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忆然本来想质问她与安赛的事，可最后还是放弃了。“今天大家收的礼物，你列一份清单，明天早上交到我的办公桌。”
　　忆然来到楼下时，安赛还在之前的位置屹立着，好像从来没有走动一般。
　　“忆然同学，这么早就放学了？”安赛笑着迎上去。
　　“是啊，没想到逃课给抓了个现成，真是人在做，别人也在看。”忆然含沙射影的自嘲道，然后没有理会安赛，径直走到车上。
　　安赛摇摇头，也走上车。他带忆然去了一家法式餐厅。这家餐厅不但法国菜做得好吃，而且红酒也很有名。但让安赛选择这家餐厅的原因是这家餐厅可以帮客人藏酒。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可以看见海陆被海岸线平分，晚上还可以看见岸边海岸大道川流不息的车辆来往。好一番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忆然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
　　高大俊朗的服务生拿着菜单本上来，他们点了鹅肝、色拉、马赛鱼汤、扇贝、青口、龙虾、蔬菜与牛排。
　　“我去取瓶酒来。”安赛对忆然说。
　　忆然点点头，安赛随即离开。一人独坐的忆然开始观察这家餐厅。餐厅装潢精美细致，布景陈设以暗调为主，灯光柔和，照到人的脸上会给人的相貌增色几分。忆然把它总结为温馨浪漫有格调的约会场所。
　　安赛站在洗手间的洗漱台前，其实客人取酒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身前去，安赛出来是有其他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眼前，视线却失焦，各种画面萦绕在脑海。
　　安赛看得出神，完全没察觉身旁一个男子走过。这个男子忽然碰了他的肩膀，安赛毫无防备，手上稍一不留神，盒子竟重重掉落在地。盒子掉到地上，被砸得分开，一颗钻戒从里面翻滚出来。
　　“嗳，你。”安赛恼怒的想跟对方理论，可对方竟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如同未察觉自己碰到人一般。安赛显然更恼火了，很想追上去，却不得不先去捡戒指。
　　戒指虽未受损，依然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烁出别样的光芒。但首饰盒子却有些砸得有些歪了，而且渍到了一些水。安赛不得已拿手帕去拭擦，却难以回复原貌了。他无奈的把盒子扔到垃圾桶，然后把戒指装进口袋走出洗手间。
　　安赛回到座位后，服务生拿上来一壶醒好的酒给他们倒好。
　　“Romanée-Conti Grand Cru 1978！”忆然往酒杯口闻了闻说道，眉毛往上跳动了一下，露出惊喜之色，“好酒啊！安赛哥，藏很久了吧。”
　　“嗯，好几年了。我还藏了很多美酒。你愿意的话，我以后经常带你来品酒啊。”
　　“安赛哥，可不止会藏酒吧。还有没有藏其他东西，不告诉我啊。”忆然把微笑明显的挂在脸上。
　　“我？我还能藏什么呀？无非就是酒啊，CD，手表这些。字画古董那些东西我又不喜欢。”安赛从容的说着。
　　“是吗？”忆然把笑容挤得更明显，“那有没有金屋藏娇什么的啊？”
　　“忆然，”安赛察觉对方有点异常，“你想说什么呀？我安赛对你怎样，你应该是清楚的。”
　　“你对我怎样我是清楚，可你对别人怎样我就不清楚了。”忆然收起脸上的笑容。
　　安赛正想说明，服务生就来到桌前，把鹅肝跟色拉上到桌上。忆然把头扭到一边看向窗外。
　　“忆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安赛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啊，就是想问一下，香车接送，美酒伺宴的，这些招应该很少有女人招架得住吧？”忆然跳动眉头，故作轻佻得问道。
　　安赛显然惊住了，他从没想到忆然觉得他是那种花花公子。“我安赛虽然有钱，但我也绝不是什么随意挥金把妹的花花公子。”
　　这回轮到忆然惊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安赛如此严肃，甚至有点恼火的一面。她心里想，自己大概伤害到他了。再深思，在事情没有搞清楚时，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应该。
　　“嗳，别激动嘛。我就开个玩笑。来！”她赔笑的举起酒杯，“cheers！”
　　安赛举杯，但表情依然严肃，忆然朝他做了个苦瓜脸，终于把他逗笑了。
　　晚饭过后，几杯葡萄酒下肚，忆然便觉得不胜酒力了。安赛便送她回家。
　　“你酒量怎么那么差了？”安赛扶着忆然上楼。
　　“呃……”忆然迷迷糊糊的说道，“呃……是你的酒太……好喝……了。”
　　“安赛……”忆然把头靠在安赛头上，“你有什么东西……不要藏着……一定要告诉我。”
　　“好了，好了，我有东西都告诉你。”安赛说着，边扶着她边打开房间门。他把扶她到床上，她终于安分的躺了下来。安赛坐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然后目光移到忆然身上。
　　微弱灯光下，忆然靠着枕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反射着灯光，几乎显得比原来的灯光还要亮，头发顺着忆然的身体、衣裳一直流下，像极了一条发光的瀑布。她的脸上挂满疲惫，没有太多的血色，但这样更显得她的皮肤雪白如脂。灯光照着秀发在脸上投下一块阴影，脸上勾勒出两块黑白分明的世界，但细细看去，依然能看出脸的轮廓自然延伸出的完美曲线。睫毛修长得像一个组合五线谱，但此刻却格外安详。高耸的鼻子在平整如雪地的脸上像一处山丘，疲惫的脸上呼吸出来的气息犹如冰雪世界的冷气，轻微如兰，似有似无。一块薄薄的嘴唇如樱桃般娇嫩欲滴，是这片雪地上唯一散发出的生机。
　　安赛看得出神，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全身发热。她的发香依然在肩膀萦绕，她的体香则扑鼻而来。安赛一时间头晕目眩，意乱情迷。他靠上去把她的外套褪下，然后又把她的鞋子脱落……

　　安赛离开的时候夜已深。“回去吧。”他对司机说道。车缓缓开动，使出蓝家大宅，安赛看着后视镜里忆然家的大楼越来越小。
　　“停车！”安赛突然大声喝道。他走下车，往忆然房间所在的位置看去，满脸疑惑。可楼上除了走廊亮着的几盏灯，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喝醉了？安赛心里疑惑。可刚刚明明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人在忆然房间外的走廊里！安赛摇摇头走回车里。“走吧。”
　　回到车里，安赛一直心神不宁，刚刚在车上见到的一幕一直挥之不去——一个背影站在忆然房间的走廊外，往房间里面看。关键那个背影他觉得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安赛被那个画面折磨得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