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阳光尚好温良》九日以东

22、第二十二章

　　就像平时的他们一样，夏温良和唐暮秋还是一前一后的走在某条路上。不一样的是，这条路平时的他们并不常走，而且他们的前后位置也不一样，就连走路时的心态都不一样。
　　夏温良不懂猜心，所以也就不知道走在前面神秘无比的唐暮秋此刻的心态是如何。不过，他自己此刻的心态倒是有些复杂。现在这样，就像一个变态似的走在一个女生的身后这是第二次。可出于自愿的心思，这还是第一次。
　　十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了，他一直都活得光明磊落，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跟在唐暮秋的身后。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所以，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还在湖南读小学。班上有一个早熟的同学喜欢上了班上的另一个同学，那天的他突发奇想，要夏温良陪自己“跟踪”那个女生回家。路上偷偷摸摸的状态和此刻的情况不分上下，本来一直以为自己的跟踪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到了最后，他们等到的却是那个女生从家里面端出两杯水，最后还问了一句他们这样累不累。
　　夏温良发过誓，这样的事情就想以后都不要发生了。可此刻却是打破了当时的那个誓言。那一次，那个女生彻底无视掉了和夏温良一起的男同学，在同学们耳中听到的内容是：夏温良那段时间一直在跟踪那个女生，那些喜欢那个女生。传得好听些，就是夏温良那段时间一直都在“护送”那个女生回家。这样夏温良好不尴尬。
　　而且，最后听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女生在班上传的。传到了老师耳中，老师告诉他，他在校一切都表现得很好，不能在男女关系上做错事。
　　一个小学生，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也就是在那一次，他对可以接近他的女生才会敷衍。这应该也是心理问题，不过却也觉得倒还不错。
　　比起上一次，他只想这一次的自己不要发生那样尴尬的事情才好。因为这一次，是他自己完全出于自愿的原因。
　　一路紧跟着对方，距离还是有些远，不过越走越是让他觉得好奇。因为这条路不说好走与否，他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因为比起家来有些太远。
　　在仔细一看，路的两边原本应该是两片草地才对，可能是因为临近冬天的缘故，那些好看的绿色都已经退却，留下的一切让人感觉这实则是一处荒地。
　　一想到这里，夏温良此刻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他不明白，这么冷的天气，唐暮秋不在家里休息，为什么要来这里吹这冷风。
　　说实话，一路上夏温良真的很想藏住自己不被唐暮秋发现，可是在这里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是秋冬季节，所以什么植物都没有，有的就只是光秃秃的几株树桠屹立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近距离的躲好自己。
　　所以，一路上，两个人其实都有一段距离。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能看见唐暮秋一个抱着一团在凛冽的寒风中来回走动的身影。
　　来来回回好几次，十几分钟便过去了。等了这般久就连多穿了一件外套的夏温良都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冷得直哆嗦的他，不禁抱怨了一句，“这叫什么事？她干嘛要等到那里啊。”
　　想到了这里，心头还有些无名火起。不过，他忍住了，毕竟是他自己要跟着她来的。他倒是想要走向前去问一句，你到底在等谁？
　　步伐刚往前挪了一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这样的声音他无比熟悉，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唐暮秋家看到的那个人，自唐暮秋搬进自己家开始，他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这辆摩托车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这是他们两个人给夏温良的第一印象。他是谁，自己不清楚。可是，看这样子他们似乎经常见面。
　　想到了这些，再加上两人此刻面露微笑看着对方的模样，夏温良的眉头突然紧皱。就连他自己都计算不了这样的时间过了多久。
　　又是这样人，唐暮秋似乎只会对他发出这样的笑。而对夏温良的，似乎都不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内心的笑容。
　　想到了这样，他的心莫名的有些生气。他从那天晚上听见两人的对话开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所以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变动就消失。他不知道他们为何此刻会相聚在这里，这似乎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
　　想了想去，自己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即使，心头莫名涌上了一阵不开心。
　　此刻他在这幅画面里面显得格格不入且多余。原本是两个青春年少的人走在一条小路上，斜阳落寞，透着两人的身影，男生手推摩托车，一切都显得无比惬意。而躲在较远处能够清晰的的看见这一切的自己，还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是可以在家躲着凛冽的寒风的，此刻却在这里吹着冷风，甚至还不敢出去见人。
　　跟着两个人也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程，此时夏温良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才对！
　　想到了这里，他嗯了一声，便朝着两人位置走了过去。
　　明明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走到两人的面前，然后说一句，“诶，暮秋你也在这里啊？”可一想到这里，他又莫名的犯起难来。
　　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跟踪唐暮秋吗？而且，自己也想不出一个可以拿来解释且让唐暮秋足以信服的理由来。
　　走了几步，他的步伐便缓了下来。至少在想到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否则，三个人谁都会是尴尬的那个。
　　不过，那个男生的手似乎有些不老实了。一开始倒像是好友之间的亲密举动。可是之后，那举动越来越亲密了，到了最后，他居然能用一只手推摩托车，另一只手挽着唐暮秋的腰来。
　　这样似乎有些太亲密了。
　　虽然唐暮秋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有些来者不拒，不对，应该说是暧昧。不拒绝任何人的进攻，可是却也不表示他们之间有什么。这是夏温良这段时间和唐暮秋相处下来得到的一些结论，这结论他想那个男生应该也是知道的才对，否则也不会是十几年的好友。
　　可是，似乎正因为他知道，才会这样做的。
　　躲在后面的夏温良似乎要比唐暮秋要激动很多。已经好几次了，他都在心里面呼喊着，“你拒绝啊，这样的事情你不是应该拒绝的吗！”
　　可是，他和唐暮秋之间没有心灵感应，唐暮秋似乎也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真是的！他在心头暗骂着。骂完之后，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情绪，竟然一个健步朝面前的两个人奔去。他真的不该跟着唐暮秋来这里的，他没有想过看到这样的一幕。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他跑过去还是话费了小一会儿的时间。他感受不到自己此刻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面应该是充实着怒火的。
　　在当晚，他其实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冲上前了。
　　他们亲密与否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才对，自己干嘛要冲上去呢？
　　后来，他给自己找的理由依旧是那一个。是父亲要他照顾好这个没爹没妈没家人的孩子的，所以他才会冲上前。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有着不小的动静，夏温良还没有跑到两个人的跟前他们就转身看到了他。在见到他的同时，唐暮秋立马挪开了庄梁搭在自己腰间上的手，到有一些不解起来，“温良，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才会找到这个地方作为见面的地点。就连庄梁骑着摩托车找这里都找了好一会儿。而且，这是夏家人出门闲逛的时候绝对不会到的地方。所以，才会诧异。
　　想到了这里，她的眼睛嘘成了一条缝，“你是不是跟踪我？”
　　夏温良倒没有秘密被揭开之后的尴尬，倒是有些生气，即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也没有想要回答唐暮秋问题的意思，只是这么看着，然后问了一句，“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庄梁还对着他一笑，“我认识你，那天在暮秋家有见过你。”
　　夏温良不喜欢他，也没有想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他只是看着唐暮秋问着同一个问题，“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唐暮秋冷笑，“你真的很奇怪，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究竟管你什么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家伙总是对自己的事情感到好奇。不对，应该是，为什么这个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家伙总要来管着自己？就因为她住在他家了是吗？
　　庄梁要比夏温良高一个头，明眼人一看也看得出来两个人其实也是有明显差距的。要是打起架来，一看就知道谁会输谁会赢。而且，庄梁没有有钱人那样的气场，倒是一副痞子样。
　　夏温良要是平时看见这样行头的人，便想躲得远远的。就像父亲初见这人时候的样子，不见面最好。不过此时的他，没有一丝想要退却的意思。
　　气氛就像气温一样冰冷又禁止，让人不寒而栗。倒也不是尴尬，不过庄梁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人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见他永远都是一句话，庄梁心头莫名来气，“你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说实话，唐暮秋在这里，庄梁已经忍住自己的脾气了。要是她没在，没准就冲上去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屁孩一顿暴揍了。
　　其实就连夏温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你……离暮秋远点。”
　　他觉得自己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让这个男生离唐暮秋远些，推到老师曾说过的“安全距离”。
　　庄梁觉得好笑，也笑出了声，噗嗤一声很直接，“我说你这小鬼头知不知道我和暮秋是什么关系啊？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说完，还是一副想要打他的架势。
　　似乎觉得唐暮秋在这里，眼前这个人是不会做什么出阁的事情的，索性也就硬着脾气来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有着你对一个未成年少女动手动脚的吗？”
　　他发誓，他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用这种吼叫的语气说话，而且对方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所以，他用了一个重要的词汇——未成年。他觉得，即使他们真的是情侣关系，他也不能对一个未成年的女生最越矩的事情。即使，她同意。
　　庄梁愣在原地不懂，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个个头的男生会搬出这些在压制自己。
　　唐暮秋不想再这里继续下去了，对于庄梁的耳朵细语了几句。
　　他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谈论什么，不过在他们细碎几句之后庄梁便上了摩托车走了。
　　完毕，他们两人便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自然，唐暮秋的步伐要急促许多。她的步子没有夏温良大，可也不想和他走在一起。
　　夏温良两步当她三步走，这样能够赶上她急促的步伐，频率差不多了之后他问着旁边的唐暮秋，“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好奇，还是在不甘心。
　　唐暮秋没有侧头看到，一直看着眼前的路，“这不管你的事。”
　　的确不管自己的事，这一点夏温良已经想过了。可即使不管自己的事，他也已经在这里了。
　　他不想气氛像现在这般凝重，便问道：“你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他觉得，即使在每个人眼里他们像是早恋的情侣，可他更希望她不承认，想让她说那句，“你就听他们的乱说吧。”
　　因为她说过，了解她的不多，不过也由着对方的胡说八道。她不喜欢听着别人的议论而活。
　　在这个问题之后，唐暮秋才停下了脚步，侧头盯着对方，“对啊。不过我和他是不是在恋爱关你什么事？”
　　唐暮秋的回答显得轻松，后一句又变回了她和夏温良说话时的语气，冰冷无比。
　　夏温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自己，傻在原地半天，“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爸妈……”
　　说完这句话，夏温良便红了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不其然，唐暮秋听后一阵冷笑，满是无所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用告爸妈完事。再说了，那是你的爸妈，你说与否，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不会告诉父母的，即使他觉得这应该告诉他们。
　　不过夏温良的心沉闷闷的，他不知道这庄梁和唐暮秋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没可能是情侣，可是给人感觉也觉得不可能像唐暮秋说的那样，是什么邻居关系。
　　“我不会跟他们说的。”夏温良片刻之后给唐暮秋一个微笑，一副想要示好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举动更让唐暮秋觉得不解，“你究竟想干嘛？”
　　这些明明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明白夏温良这般在意是为了什么。
　　同样不解的人还有夏温良自己。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想了很久，想到最后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之前在同学们口中说过的话，然后脱口而出，“或许，那你其实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个喜欢随意被男人勾搭，活生生的一个狐狸精是吧？”
　　其实，夏温良还不明白狐狸精是什么意思。要是当时自己知道，是绝对不可能说出那三个字的。他以为，狐狸精指的是长相好看却不容易接近的人。
　　既好看却不容易接近的人，不就是唐暮秋吗？
　　唐暮秋没有想到夏温良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些生气，“你……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此刻的夏温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是应该想什么了。脑子一热，一个向前，他的嘴唇死死地印在唐暮秋的唇上。
　　那一刻，时间似乎都已经禁止了，两个人都愣在原地不说话。
　　待到夏温良的唇离开了唐暮秋的唇好几秒钟之后，唐暮秋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给了夏温良一个大耳光，“你神经病是吧？”
　　她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她觉得肮脏。
　　两个十五岁的孩子，他们对两性知识还显得朦胧，虽不知道一个吻能够代表什么，可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这是无比重要的。唐暮秋怎么想都想不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夏温良会对自己来这一出。
　　夏温良脸颊通红，看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举止羞愧还是挨了唐暮秋的打的缘故。只抚摸着脸颊，“你不是喜欢这样吗？勾引男人，让男人都围着你打转，不是吗？”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唐暮秋无比生气，这是她的初吻，除了给夏温良那个耳光，神智恍惚的她也不知道应该给他什么特殊的反应。
　　真是的，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中，都不说话。躺在床上的夏温良也想了很多。比如说，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冲上去给唐暮秋一个吻了呢？
　　他是不想的啊，这样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不是才对。
　　那个人懂得强忍的自己哪儿去了？
　　他摇着头，不想再想了。就连晚饭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