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阳光尚好温良》九日以东

21、第二十一章

　　入秋，天气开始变得越发的冷了。唐暮秋没什么新衣服，更别说可以拿来御寒的衣服。因为自己对她严加看管的缘故，夏文涛以唐暮秋的学习有了很大的进步为由，拿自己的工资给她买了好几件厚实一点的衣服。
　　那段时间，给夏温良的感觉是，其实自己才是从别家搬来的孩子。因为父亲将对自己的严加管教很大一部分都分给了唐暮秋。不过，这样也好，同样是在学习，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他都显得清闲很多。所以比起平时，他有更多的时间和杨铭威混在一起聊天。可是因为到了初三，所以玩是没有可能的。
　　不说这样突击的学习是想要唐暮秋的成绩和夏温良一般好。夏文涛只是不想让唐暮秋在初中毕业之后就连高中的上不了。
　　在学校里面，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会经常别议论，什么样的故事他们都听说过。经过杨铭威的多方打探，大概内容如下：
　　1、夏温良和唐暮秋其实一直都认识，因为离不开彼此，所以才会从湖南搬回来。
　　2、其实唐暮秋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只是夏温良不在她身边所以才会对学习感到无趣，现在夏温良回来了，又是一个班上的同桌，当然要赶上他。
　　3、反正之前一直假装不认识就是在给接下来让“我们”惊讶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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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杨铭威耳中听到这些，就连夏温良都有些信以为真了。要是把男女主角换成其他人的名字，或许自己真的会相信。可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自己，而且和唐暮秋之间总会有凑巧。要不是自己的坚持，或许就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和唐暮秋之前似乎是有什么的。
　　“你信这些吗？”因为是从杨铭威口中听说的，所以夏温良只能问他。
　　他本就是知道发生在夏温良和唐暮秋身上的一切的，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按照电视剧或是故事的发展，两个人相同年纪的小孩从初中开始便住在一起，总归是有属于他们的故事或是摩擦的，可是这已经有好些时间了，对于他们俩的不熟他还是感到诧异的，心一想，便道：“要我说，既然你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以后想必是要共同生活很长的时间的，或许你们的关系没必要那么僵，你可以主动缓解看看，你说是吧？”
　　其实这就是夏温良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没想过家里会这么突然的住进一个陌生的女生，所以一直以来对她都有些“排斥”。可事实上，除了搬进来之外，他也没损失什么。不对，那个对自己向来严苛的父亲似乎对她还挺不错的。
　　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罢了。
　　杨铭威之所以会有这番见解，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他觉得，依着夏温良的成绩和书香门第，他以后会有很多的选择，可是无论他选择谁，自己都不希望他选择秦筱卿。所以，只要是他心里有了唐暮秋的话，就不会有人跟自己抢秦筱卿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一个初三的学生，心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些都是很有道理的话，可是在夏温良看来，要是自己主动对对方示好，似乎有一种认输的感觉。这算是青春期男孩子应有的自尊心。他也没有想到，许多年之后，他会讨厌这该死的自尊心。
　　见他这般前后不一，纠结无比的样子。就连杨铭威都只能叹一口气。他觉得，夏温良有什么心事，他就像是过来人一般，笑道：“我知道，作为一个学生最重要的学习。可是，你现在似乎就连在读书期间谈不谈恋爱和找不找朋友都分不清楚。所以啊，你之前说过的什么‘读书期间不谈恋爱’都是些废话。”
　　夏温良愣了愣。仔细想着，他觉得杨铭威说的这些话有着某种引导性。他的确说过读书期间不恋爱的话。可是，他的意思是，他不想在未成年的时期谈恋爱，这样的事情还是在等到自己成年之后再说。比如说，大学。
　　见他不说话，杨铭威继续说道：“你啊就是没有这方面的胆量，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搪塞你自己。谁告诉你和唐暮秋交朋友，和唐暮秋多说几句话就是在和她谈恋爱了？要是因为同学说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你就远离她，那岂不是太好笑了？”
　　许多年之后，夏温良才觉得，自己当时其实就是被杨铭威的这些话给套住了。他也根本就想不过来，一直活得没心没肺的杨铭威那个时候怎么就能够说出让自己选择要去试一试的话来。

　　原本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进了班主任的耳朵里面。这距离杨铭威跟自己说那些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自那场家长会之后，夏温良在学校里面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改变。原本都已经消停了好一会儿的“绯闻情侣”因为这天老师的将话又一次沸腾起来。
　　老师说：“现在你们还是学生，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别整天把情情爱爱的话挂在嘴边，简直成何体统！那些想着谈恋爱的同学最好收心，那些没事可做到处说话的同学是不是觉得老师布置的作业少，要我多布置作业啊？”
　　对于夏温良来说，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似乎远远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尤其是在老师将话说完之后同学纷纷朝他们俩侧目的表情，充满了笑意。
　　他自己也知道，毕竟现在是初三，这是个学业紧张的时期。他向来不会考虑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对这件事感到那么得乐此不疲。
　　就像杨铭威跟自己说的那样，似乎真的应该找个机会跟唐暮秋说清楚了。即使在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温良很少在家里面和唐暮秋聊天，因为他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很友好。杨铭威曾说过，既然唐暮秋搬到自己家来了，就应该会做什么事情来讨好自己才对。他不懂杨铭威说的讨好指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要唐暮秋对自己做的事，他又一次红了脸。
　　唐暮秋很能抓住别人的喜好。她在见过秦筱卿之后，便知道夏家的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所以在家表现得很文静。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她。她的性格古怪，一会儿阴冷过头，一会儿机灵过人。而且，因为家境的缘故，她比夏温良要耐得住性子很多，同时还是充满微笑的模样，这是夏温良学不会的。
　　她还会发放烟雾弹，总是做着某些事，说着某些话，却又不说破，任由事情的发展。她知道夏温良对她有多么得好奇，有多少的疑问，可是她就是在他把这些好奇和疑问解决之前有给他更多的惊喜。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看夏温良一副手足无措、无能为力的样子。
　　怀揣着白天在课堂上的心事，这一天他们又一次一前一后的往家的方向走。因为提前说了要和唐暮秋有话要讲，所以杨铭威一副“我懂了”的样子选择独自回家。
　　走了一半，他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着。唐暮秋也猜到了他等在那里是有话跟自己说，索性脚步就快了些，直至他的跟前。不过，她没有停下，倒是径直往前面走着。
　　夏温良走在她的斜后方，小声道：“唐暮秋，你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唐暮秋疑问。
　　“同学？家人？邻居？室友还是其他什么？”
　　当他想到室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有蹿出了这段时间在他们身上很火的“绯闻情侣”一词。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换成了“其他什么”。
　　唐暮秋原本以为他会问自己对他们说这些事情有什么看法。见是在问这个，不免有些狐疑，却又不突然。她其实也想过自己在夏家算是什么？虽是住在一个家之中，可却是两家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邻居关系。可要说到是室友，可似乎他们之前的关系要比室友复杂许多。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同学最为恰当。当然，她根本不会去想夏温良最后说的“其他什么”指的是什么。
　　“同学吧。”言简意赅，没有多想。
　　唐暮秋对自己言语冷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且就连他自己觉得似乎除此之外没有更适当的关系能够说明他们两个。可是，单单是同学却又不够。
　　他想到了那天杨铭威跟自己说的话，又想着自己其实是来和唐暮秋示好的，于是又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依着我和你之前的关系，似乎没必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唐暮秋微笑，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闹过，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朝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即使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父母看到的那般友好，可也没有到有一天会“互相残杀”的地步。在她看来，在这个家里面，活得像两个陌路人也是不错的。
　　可是，要问她为什么，或许就是不喜欢他这样在父母面前总是乖孩子，没有一点主动权的人吧。
　　她好奇夏温良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似乎也猜到了对方要跟自己说什么，继续露出笑意，“所以呢？”
　　夏温良疑惑，“我只是觉得，既然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相处很久的时间，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不能缓和一些呢？”
　　他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一个人说过话，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表现得很友好了。可是接下来唐暮秋的话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她说：“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这样的关系挺好的。虽然在别人看来我住进了你家，我就应该把你舔着捧着，可我觉得这样其实没什么意义。你说，是吧？”
　　他更加不懂了，这些话其实和之前杨铭威告诉自己的没差，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觉得，交朋友是交心了，又不是为了巴结，而且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唐暮秋来巴结的。
　　他愣在原地憋红了脸。他鼓起勇气听了杨铭威的话来示好，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这对他来说尴尬无比，一时感觉一股暗流直冲脑袋，片刻之后他只言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想维持现状我也无所谓。”
　　他不知道，就是这个小到并不起眼的战役，成了他们关系转变的导火线。他不得不承认，这场以失败作为结局的谈判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第二天，他们依旧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明明是同桌却没有一点交谈。杨铭威看到这一次，原本好奇这场谈判的战果，却也察觉到是以失败告终的。
　　杨铭威对事情谈崩一事感到无语，他以为是夏温良的不善言辞才会如此。不过在知道事情的前后之后，他也有些读不懂这唐暮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夏温良和唐暮秋都是属于不善于交际言谈的人，可至少夏温良还是会和别人说上几句，这唐暮秋倒好，直接拒绝。说得好听，这叫高冷，说得不好听，这就是冷漠。所以杨铭威开始觉得这个女生会不会有什么“心理疾病”。
　　想到这些，夏温良却又在给她找着合适的借口。
　　“或许是因为她的亲人都不在了，所以才会一直封闭自己吧。”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借口来解释她的不是。
　　大家都想着各式各样的方法来开导这个女生，可似乎她暂时还不想从那纠结的心境里面出来。觉得似乎还不是时候，所以夏温良和杨铭威便不再继续，只是让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知道或许是那小心思的原因，可是三番五次自己的好意被拒绝，夏温良的自尊心还是有些受挫的。
　　临近年末，天气的寒冷程度也不是能够一般言语的。这样的天气对于像夏温良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说，就只是待在家里便是最好的了。可奇怪的是，这段时间的唐暮秋在晚自习回家之后便总喜欢往外面跑。这是一件相对反常的事情。
　　他就想着抓住唐暮秋的把柄，或者应该说是想发现她什么小秘密，所以唐暮秋一有什么举动他就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毕竟，是自己想要主动示好的。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多了解一下她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究竟是在做什么，或许自己还可以投其所好。
　　可是，他却对唐暮秋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感到某种匪夷所思。大半年的时间了，他对这个女孩子的事情了解颇少，现在才开始有些好奇浮现出来。可是对于唐暮秋的好奇和对那些新鲜事物的好奇有很大的不同，因为那好奇之中，似乎还包含着自己对唐暮秋的关心。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有那样的情绪，可是他后来给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完美的理由。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家人的孩子，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关心她，仅此而已。也可以说，这是出于同学和同学之间真挚的友谊……
　　他有很多的理由和借口拿来解释这一切，可就是对心里那小小的想法感到莫名的怀疑和不解。他自认为，自制能力很强的自己是觉得没可能会对唐暮秋产生那些特殊的情感的。
　　所以，他只是在假装做好自己事情的同时，去留意发生在唐暮秋身上不对劲的行为。
　　和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一样。唐暮秋回到家将书包搁置在房间之后便出了门。夏温良并不惊讶，因为这段时间都是如此。父亲问过她这段时间究竟是在做什么，她也只是敷衍了事。
　　夏温良没能守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便出了门悄悄跟在了唐暮秋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