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情深》金桔密饯

4、湖边奇遇

　　四月的天气总是很奇怪的，不是一连下几天的湿漉漉的小雨，便是闷热的晴天。
　　连续的几个晴天后，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今年的夏季这么早就来了吗？” 苏秀霞一大早便起床了，由于天气闷热，她换上了一件浅绿色的夏装，拿上了随身的佩剑，打算到花园里练剑。
　　苏亦诚自身便是青城派的高手，受他的影响，他的儿女们也都好习武，且练得一身好本事。苏秀霞自幼就开始练剑，又于近年来得到大师伯青松道人的指点，剑术也竟有小成。
　　来到花园的空地后，苏秀霞敛神静气，舞起了无尘剑法。无尘剑法是青松道人独创的一套剑法，剑走轻灵，丝丝破空，运劲巧妙，大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最适合女子修习，这也是青松道人拗不过苏秀霞的多次请求，特地为她独创的。这套剑法舞起来亦如其名，无尘，气劲全部贯注于剑身，不会带起四周的尘土，脚法轻盈却稳扎，姿态优美。苏秀霞身着绿色丝衣，配上佩剑所系的粉红穗子，于朝阳下独自舞剑，衣袂与发带也随之飘动，身姿矫健，剑法纯熟，宛若人间仙女，让端着茶走进园子的丫鬟小慧看得呆了，“大小姐真美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无限的崇拜与憧憬。
　　听到有人进入园子的脚步声，苏秀霞停了下来，虽然只舞了一小会剑，额头上还是布了一些汗珠，她伸手擦拭，脸色微微地红润，使得原本就极为秀丽的娇容更添妩媚。
　　“大小姐，你人美，剑舞得更美，就像仙女一样！”小慧由衷地赞道。
　　苏秀霞淡淡地笑了一笑，“贫嘴的丫头……，怎么突然端茶过来了？”
　　“哦。”小慧这才想起手上还端着茶呢，她把茶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大小姐，这是三小姐临出门时让我给您泡的，极好的乌龙茶，说是大小姐您昨夜帮她温习功课辛苦了，特意报答您的！”
　　“是吗？”苏秀霞笑了，“这小妮子，还真是知礼呢！”她走了过来，端起茶，正要品尝。
　　小慧在一旁又说道：“大小姐和三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啊！好让人羡慕……”
　　苏秀霞听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脸色有些暗淡下来，“小慧……，今天是十五了吧？”
　　“是呀！要不是刚过来时看见夫人房里的丹儿姐姐在准备拜佛用的果品，我差点忘了呢……”说到这里，小慧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捂住嘴，话头给卡在那儿了。
　　苏秀霞放下茶杯，站在石桌前，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到：“你去跟夫人说一声，我要出去一下……”
　　“……那个，大小姐，要不要小慧陪你去呢？”小慧有些惶恐，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苏秀霞把手中的佩剑放到石桌上，“替我把剑拿回房里去。”说完，她便不紧不缓地向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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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苏府，苏秀霞原本还能保持的笑容彻底地消失了，因为，每个月的今天，她就不得不想起发生在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来，“……那天，正是十五啊！”她边想着事，边向北城走去。
　　天已经大亮，城内的街道上都开始热闹起来，店铺、作坊都已纷纷地地打开店门，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苏秀霞穿过一些熟悉的街道，微笑着和向她打招呼的店铺老板、作坊师傅们还礼，苏家在杭州的好名声和苏秀霞自身的善良让很多人都喜欢她，“真是个好姑娘啊！”
　　苏秀霞不停步地一直走到了北街，进入了东边的一家灯具店内。
　　“苏大小姐，您一早就来啦！”负责看店的小四惊喜地叫着，他回头往店内嚷道：“老板娘，苏大小姐来了！”
　　“哎！就来。”老板娘在里边应了一声。
　　小四忙请苏秀霞坐下，一个小丫头端上茶来。
　　“不用特地来招呼我了，你们忙吧！” 苏秀霞一眼瞥见了正进入店内看灯的两个顾客。
　　老板娘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子。“大小姐，我刚才还说到呢！您就来了，今天早了些啊！”说着，她把手中的纸袋递了过去。
　　“余大娘，麻烦您了！” 苏秀霞伸手接过。
　　“哪的话！”余大娘笑着说，“大小姐您这么照顾我们生意，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这一款是刚出来的新货，大小姐您一定会喜欢！”
　　苏秀霞脸上挤出了笑容，“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余大娘看着苏秀霞的神情，“那个，府上的二小姐还是没消息吗？”
　　苏秀霞脸色一淡，喃喃说道：“还没有……”
　　“依我说，”余大娘赶紧安慰道，“吉人自有天向，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大小姐你们苏家是好人家，二小姐一定会找回来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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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苏秀霞离去的背影，余大娘叹了一口气，“难为这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忘记要做这件事，真是个好姐姐啊！”
　　苏秀霞有些漫不经心在北街上走着，“现在还早着啊！”她又不想马上回家，举目看着眼前这条繁华的大街，“还真是热闹！”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沸腾喧嚣了。她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摊子，看着上面摆着的小挂件，“是不是买一个回去给兰儿呢？”
　　一辆马车从她身边急驰而过，撞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摊子，也没停，小摊的老板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这引起了苏秀霞的注意，她看着那辆马车驶去的方向。
　　车在虎威镖局的门前停下了，想起了前几天兄长在虎威镖局的遭遇，苏秀霞心中一动，留意起来，看到了从车上下来了李老四，他很快地进入了镖局大门。马车就立刻离开了。
　　“车轮驶过扬起了尘土，车上应该还有人，但为什么没下车呢？” 苏秀霞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心中冷哼：“往东到了桥边，再沿着河边小道，应该是镖局后门吧！有前门不进要走后门，一定有鬼！”
　　苏秀霞不露声色地也向东走去，到了桥边，她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确定四下无人注意到以后，不经意地闪到河边小道，隐藏身形，来到了镖局后门附近，果然，马车停在了那里。
　　苏秀霞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马车还没走，在等什么人吗？”心中意欲探个究竟，便没有离开，专注地在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了三个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个上了马车，车立刻原路折返，剩下的两个沿河边小道的西边离去。
　　好奇心让苏秀霞决定跟上去，于是她跟在了两名男子身后，好在一路上有许多人来来往往，所以苏秀霞跟得也不明显。两名男子并没有发觉，只是很专心地在走路。
　　“这两个人有些张扬啊！大模大样地丝毫没有戒备，难道只是普通的镖师？”不过，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苏秀霞觉得又有些不对，她跟了下去。
　　她一直跟着到了西湖边，看到两名男子上了湖边的一座船舫，脸上不由得一红，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种供杭州的歌妓们拉客的船舫，在西湖湖畔修造了很多，打造得精致华丽，歌妓们在此吹拉弹唱，早晚营业，专门取悦那些到此处挥金的男人们，两名男子一上船，便传来了歌妓们的娇笑声和男子暧昧的调笑声。
　　苏秀霞看到这种情形，脸上红潮顿起，一跺脚正待离去，此时，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传进了她的耳中，她心中一惊，“什么人？！”随后机警地环顾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心中疑惑道：“我的行踪应该没有引起旁人注意才对……”但那声轻笑确实是听到了。
　　“听起来并不是那种暧昧的调笑，倒像是有些取笑……是笑我身为女子而不敢到那种地方吗？还是笑我因此就不再敢追查下去？这个人，是对方的人还是目的和一样？既然发现了我又不揭穿，也许目的和我一样，看来我是跟对了！” 苏秀霞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起来，她决定继续探个究竟。她灵敏地找了更靠近船舫的茶摊，坐了下来，叫了壶茶。
　　过了不久，上到船舫的其中一名男子走出船舱，向坐在甲板上上歇凉的老鸨招了招手，叫她过去，苏秀霞便仔细地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老婆子，你过来……公子爷说了，这几个姑娘都是些庸脂俗粉，没什么情趣，你去找些个有格调的来…”
　　老鸨陪笑着说道：“爷是要找些有格调的？有，” 老鸨专业的介绍到：“我们西湖船舫的头牌姑娘小红……”
　　“罗罗嗦嗦那么多干嘛？找来就是了！”男子递给老鸨一锭元宝。
　　“是，是，是，老婆子我马上就去！” 老鸨喜得眉开眼笑，收下银子，一扭一扭地下船来，男子又走进船舱里了。
　　看到老鸨朝自己这个方向的几条船舫走来，苏秀霞心中一动，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悄悄跟了过去。
　　老鸨登上了其中一条花船，掀开帘子，“小红啊！有贵客点了你的牌子……”
　　坐在船内妆台前描眉的一名妖艳女子回过头来，“妈妈，是什么客……”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苏秀霞抢上前去，及时捂住了老鸨正要惊叫的嘴。
　　“不许乱叫，不然我杀了你！” 苏秀霞低声说道。
　　老鸨识趣地点点头，苏秀霞松开了她的嘴。
　　“女爷爷饶命，你要做什么都成啊！”
　　“也不要你做什么……” 苏秀霞看了一下妆台旁的乐器，拿起一支玉笛，同时厌恶地看了躺在船舱内失去知觉的妖艳女人一眼，心想：“这就是有格调的？”回过头来向瑟缩发抖的老鸨说：“你要做的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