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日记》美沫

5、什么？！要回校

　　6月2日 小雨淅淅沥沥
　　近一两个月来，都是响晴的日子。天气越来越热了，风一阵阵吹过，地里的小麦泛黄被风吹过漾着麦浪，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小麦成熟的香味。
　　天将亮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一场小雨。我撑起身子来，看着窗外。雨滴砸在树叶上窸窸窣窣，落到地上无声地湿润了土地。我又重新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下雨的天气躺在自己床上，日子闲散又恬静，整个人都很放松。下雨真好，特别是能够躺在床上听雨声。
　　待天大亮的时候，我起来收拾下，跑到楼下厨房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进到厨房，到处翻也没翻出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老妈对她的儿子真是太好了，完全不顾她儿子的死活。用老妈的话说，生儿子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到时找了媳妇，还要和她对着干。她早早就把我这个儿子给放弃了，全然没有一点儿温情。反倒是我，还是很留恋她的。留恋有什么用，连个吃的都不给，真是要把亲生儿子给活活的饿死。
　　“什么东西都没有！”这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我赶紧从家里跑出来，又一路冲到山下去挤小中巴。估计是下雨的缘故，今天坐车的人特别少。乘坐那么多次公车，这次竟还有个座位。老天都开始心疼我了，舍不得让我站着，我也心疼我自己。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车窗的玻璃上，很小很密，像银针从天而降扎到这凡世间。看着窗外的远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竟然没有冒出来丁点儿兴奋。反倒是老妈那句，后山那么食物，饿了自己去找，豹子，狗熊和狮子，什么没有啊。“唉，真是的。后山啥都有，哪个都能要了她儿子的命。”去年冬天，就从山上跑下来一头野猪，冲进了村子里，还把过路的人给弄伤了几个，其中一个小命都快没了。人过路，野猪也过路，可是猪好着呢，人却不行了。自然法则是好着呢，人能制服整个世界，但不是任何时候都是啊。我妈太看好她儿子了，想着她儿子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看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山，越看越不顺心。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有谁想到，生活在文明现代的二十一世纪，我竟然连顿饭都吃不上。记得某人说，人有五种层次的需求，最高那层是荣誉感。算了，我连最基本的机体需求都满足不了，更谈不上什么高度追求和理想了。唉，怎么就活到这种份上。更让绝望的是，老妈怎么有这么高的境界，可以不管我的生死。
　　站在公司的楼底下等电梯，看着不断变换的红色数字，脑袋像是变成了钟表里的一颗螺丝钉。站在下面等电梯的人越来越多。“等下肯定又挤的不行不行的。”中国什么不多，偏偏人多。
　　“春城。”
　　我回过头来，看见琪美正好站在我的身后，眼前突然绽放一片花海，眼都被晃花了。“难不成我这是饥饿过度，随时有栽倒在地的风险。”我这样一想，心中不禁一阵慌乱，这一乱不当紧，眩晕更厉害了。“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我用大拇指死劲儿掐到食指上，疼痛感减轻了眩晕。
　　“哦。”我眼睛垂下来看着琪美，琪美站在我面前显得小小的，有点儿像个礼物精致而小巧。我想，我肯定笑得很开心。因为周围的人都望着我，我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来得挺早啊。”琪美笑了笑。
　　“哦！今天坐车比较顺利。”
　　“噢。电梯来了。”琪美眼睛一亮，用手一指。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等在楼下的人鱼贯而入，我和琪美也随着人流一起挤进去。我张了张嘴，想和琪美说话，可是看着我眼睛下面挤满黑乎乎的人头，而且还“噌噌”地冒着雨水潮湿的热气。我还是作罢了。看着琪美那小小的身影，被人群挤得靠着电梯，我想伸过去一只胳膊将那些人给挡在外面，给琪美一个不拥挤的空间。
　　出了电梯，我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琪美。
　　“琪美！”
　　琪美的名字刚从我嘴里喊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两度。“琪美”这两个字，我在心中不知道呼喊多少遍了。
　　“嗯，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后来，我发现这种举动很小孩子气，完完全全地断绝这种小动作。
　　“吃过饭了吗？”
　　突然，琪美扭过脸，侧脸望着我。
　　“哦，吃过了！”
　　“我也是。一定要吃早饭才好啊。”
　　“是啊！”我刚想说些别的，结果肚子“咕噜咕噜”开始响起来。
　　“真的吃过了吗？”
　　琪美看着我的肚子，她的脑袋正好在我肩膀下一掌半的位置。可是，我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响个不停。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你没有吃早餐吧？”
　　“嗯……”我竟然想不下文怎么说了。
　　“我这里有吃的，你拿过去吃吧。”琪美伸手从她的背包里掏出来面包和一瓶牛奶。
　　“不用！不用！不用！”我赶紧推过去。
　　“拿着吧。”琪美眼睛里都是真诚。
　　“你留着吃吧。”
　　“我吃过了。”
　　琪美笑了笑。
　　“不骗你的。我真的吃过了。”
　　这时候，我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看！你的肚子都在说‘主人快接过来吧，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啊’。拿着吧。”琪美往我手里一放。
　　“你……”
　　“我还有呢。记得，早饭一定要吃哦！”
　　琪美笑着扭过头去，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吃着琪美给的面包，吃得太急，眼泪都要蹦出来了。站在公司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看着城市早晨的面貌，喝着琪美给我的牛奶，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等了那么久，终于能和琪美说上话了。吃了琪美的东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同时也有些尴尬，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柔弱的小女子给接济了。英雄救美反变成了“美救英雄”了。被美人一救，英雄都变狗熊了。看着清晨，下过小雨的城市焕然一新的面目，还能吃到琪美给的事物，怎么说也是件美事。我这个三餐不继的穷小子，还有个女孩子鼎力帮助，真是感动。
　　吃完东西，走进办公室，我往琪美的办公桌看一眼，她又一声不吭，低头认真工作着。我的脚底就像生风了。
　　“春城！你能帮我复印个资料吗？”
　　办公室唐姐喊我，我赶紧跑过“可以！”琪美的办公桌正好和堂姐挨着。我跑过去，琪美抬头望望我，笑了一下。
　　在办公室忙来忙去，人过得也特别充实。尽管是倒茶断水打资料接待客户，做起来顺手了，感觉也是不错的。
　　晚上回到家，看到手机上学校的通知。明天回校！
　　打开电脑，去“战场”找我那帮兄弟。
　　“明天要回校？”
　　“对啊。”对方半天回来句。
　　“我还以为自己收到的是假情报。”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哥们，拜托！我这不是在读红楼梦。”
　　“哎哎哎，说说你最近去哪了？哥们都快挂了，找你，人影都没看见。”
　　“说啥呢？不是忙着的嘛。哥们我，都快断炊了。不！都已经断炊了。”
　　“至于么？我看你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这不是死撑着，明天去学校报到么。”
　　“算了吧。就你！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看到一丁点儿学习的精魂。”
　　“学习都是些内功，不能外露，一露暴毙了怎么办。”
　　“打住！打住！”
　　“你俩聊啥聊的那么热火。”
　　“聊春城思春啊。”
　　“春城思哪家姑娘啦？”
　　“快快给朕呈上来！”
　　“你们死一边去！少在这添乱。睡！”
　　“快说！……”
　　插头一拔，耳朵也清净了。熄灯躺在床上，能听到山上野鸟叫的声音。琪美笑的时候好美。我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也开始笑了。笑什么呢，谁知道呢？
　　“唉，该死的！明天竟然要回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