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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舔血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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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缅唐楼的唐伶一下瘫软坐到地上。
庄里没了一个人!没有爹娘,没有唐纯,没有姬氏全家人,连——老仆都没有了!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她找了,四处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们去哪了?都去哪了啊?”她咆哮起来,六神无主!
是南破冥吗?是陆腾天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是去找方丈大师,还是去天山?”急躁如火的声音从壁上传回,偌大的地方只有回音与她相伴,她暴吼:“我唐伶哪都不去!就——去无语山庄跟他们拼了!”
跳起——就发狂地——冲出了庄,萧瑟的秋风吹起了她的衣袂,那么荒凉,那么无助!
“嘶”的一声长鸣,一匹马朝她奔来!是她的马!是曾与她——形影不离的汗血宝马!
马在她的身边停下,喘着热气,头在她的臂上蹭着,她一下抽噎地抱住马身。
这个时间,陪伴她的竟是这匹马!
想这马儿与她——从塞外一直随她来到喧哗热闹的中原,其中杀过飞贼,遇过贼寇,冶过富商,那些经历让她觉得江湖——是如此的色彩斑斓、刺激有趣!现在,种种精彩却——不抵此刻的迷茫与毫无头绪——更伤情!她明白了——为什么干爹和干娘要避世而居,江湖——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点的牵挂,都会成为——你的致命伤痕!
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去无语山庄送死吗?送死能有用吗?紫魂都不在了啊!况且,她的伤还没好!
“马儿啊马儿,你天生是马中帝王,却跟了个——没用的废物!”
她沮丧到不行!忽摸到了藏匿在马鞍下——缠着的锦囊!折开一看,“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一扫刚才的伤与愁,率真地大笑。
恐在这世间,你再也不能找到一个——会像她这样情绪变化之大的人!
不过,人生就似一场虚,死后化白骨,如果不——该笑的笑,该哭的哭,活着岂不冤枉?
再看那囊中的字条,笔迹苍劲有余,写着——“我儿勿忧,速上少林”!
这字——她太熟悉了!
只是——
老天!是否上辈子欠了无语山庄的债啊?速将纸塞回囊中收好,她把背上包袱拢了拢。
“唐姑娘,我们并没有恶意,少主请你跟我们回去!”华云凤带着人前后包抄把她团团围住。
“小华美人,看来你比那笑眯子要懂事得多啊!怎么……”她巧笑:“他们学小狗——滚回去,没跟你诉苦吗?好啦!你乖乖给我让道,传我的话——跟你家主子说——哪天他的眼泪淹到眉毛上,我就乘船去找他!否则,啧——啧——伤你根头发,我都心疼啊——!”
“笑眯子,一定是柳肃诚!难道腾……”华云凤暗忖。
“陆腾天,你来得正好——!”看到她脸上的惊讶,唐伶指向她的身后,大吼一句。
但——那里哪有半个影子!
虽是愚弄人的现招——不过,只要是有用,谁说不是好招!
“驾!”趁他们分神,唐伶飞跃上马,抓紧缰绳使劲一夹马肚子,宝马长啸一声,奔——起来。
这马是何等的马,是驰骋在荒原上的烈驹之王!它的速度、它的烈性、它的狂傲以至它遇到档路的人——怎会停下?若不是无语山庄的人跑得快,绝对成——蹄下魂!
无语山庄的人撒腿就追。“不用!”华云凤一声令下,“回庄!”她眼中满是隐忧,带众人——速向庄内返去。
风在耳边哧啦啦的响,唐伶皱紧了眉,心中叹道,“那恶魔——不简单!”
她怎会知道——这次的雕虫小技不仅仅引开众人的视线,还引来了是无语山庄翻天覆地变化!
南破冥并未说一句话,望着壁上的紫魄沉思,眼中发出噬人的杀机。
良久后,道出一句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华云凤听了,目瞪口呆,望向少主。
“到——蕴致馆叫——欧阳!金羽令出!”
“是!”她压下心中的惊恐准备出去,又听到少主说了句“你——只有一点时间,尽早跟他说完。”
“嗯!”她应了一声,心猛地一喜,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布拉罕回来了!
蕴致馆内
“此仇一定要报,那帮叫花子害我全军覆没!还有那条巨蟒……”
“你先休息!等身上的蛇毒全部去净再说!”欧阳逮桂不无忧心道:“现在,恐怕有件事比对付他们更紧急,……”
“欧阳,金羽令出!”华云凤冲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惊得他霍地从椅上跳起来,径直奔出房外。
布拉罕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无奈胸口一阵发麻,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又跌了回去,被华云凤一把扶住坐稳。
“快,帮我!我也要去!”他急喝道。速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他们没这么快,你听我说,我……我……有几句话……”并不助他的华云凤,咬了咬唇,犹豫了下,在他身旁坐下,索性把心中话掏了出来:“等这次一切都过后,你和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不管是去哪里——都可以!”
布拉罕料不到她会有这样一说,睁开眼,深呼了口气,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叹道:“没有解药,我们身上的尸毒坚持不了一年!”
“过一年算一年!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少主要对付现在的擎天堡!我们走吧!布拉罕,我……”见他没有直接拒绝,她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急促道:“我们去过平常人的生活!远离这些事非!武林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只要和你在一起,时间再短,我也愿意!”
“就算他不对付你二叔,族人惨死,怎可忘记?”没想到,布拉罕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惆怅,甚至无视她的柔情,恼怒推开了她,“我——理解少主为何要瞒我们——利用各大派去对付你二叔他们!虽族规——不可自相残杀,但是——他们已先破坏了祖宗规矩,为了堡主之位和青宇,当年差点连我们都杀了,你忘记了吗?再者,我们九泉之下,怎样面对惨死各派之手的族人们?”
他的严厉苛责令她不知所措,“我……可我……”瞧见他脸上的怒容,她迅速藏起懦弱,站起来,冷冷道:“二叔不认我,也毕竟是我的亲人!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不会再提要走之事!只是,若杀了那恶魔,尊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少主这么多年也没有研出尸毒解药,恐怕今日……”望了布拉罕一眼,她不再说下去,飞快跑出房。
再去的地方竟是试蛊坛,她假借少主之令找方坛主要了两粒失心蛊的解蛊丸。
此时,无语山庄的杀手、箭手、守庄奴大部分都朝北部涌去,偏僻的花魂园墙外却站着三个人。
“这是我的令牌,你们快点出庄!”也许很疯狂,但她也要做!
贾昌和潘方对视一眼,不解,“捉我们也是你,救我们也是你!为什么?”
“今晚只可沿这条车道向西走,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们——忌日!”华云凤沉声警告,并不回答他们。因为,她也不知道原因!心中忽冒出这样的想法,觉得不做——会后悔!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她又问道:“你们不会与我家少主为敌,对吗?”仅管知道是个很愚蠢的问题,还是忍不住。
贾昌顿了顿,“我只与恶交战!”“保重!”潘方转身朝她撑了撑拳。两人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天边夕阳隐去,只剩大片大片的残红,很快黑暗便会来临。
如果说银羽令是无语山庄的出庄令,任何人都不得阻栏,档者,杀!
那么金羽令则是尊主亲自授予的必杀令!令出,所有人必须当即整装、持己兵器,听候少主发落调遣,要杀谁就绝对不能留活口,而且若是要——被杀者二更亡,就是二更多一秒——都不行!所以,今晚整个山庄全面封锁起来!
特别是这彩云小筑,被挤得水泄不通!它园内围有假山,种有贵妃竹与各类奇花异草,房内的所有家什都是用——最好的檀香紫檀制成,以天空的彩云为案,雕工精湛绝伦。它在无语山庄内占地面积虽不大,却是在当初建庄时——花心血最多的地方,只可叹此刻这里一片火光,假山上,走廊上,连围墙上都站满人,那些花草全被践踏得不成形状。
南破冥不禁暗疑,以腾之谋略,怎会当初为了图享乐而选此筑为第二住寝之地!这里处于北部,是整个山庄的最低位置,一旦被围,包抄起来,则有如瓮中捉鳖,绝无退路!在确定腾自受伤后——绝没有离开这里,他亲自带人速围剿而来,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心下念道:“腾,如论如何,今日你必需得死!”
可筑内空无一人,大堂的梁柱上还悬下一块几尺长的白绫,血迹斑斑写着几个大字——“南破冥之墓”。欧阳大惊,忙带着杀手返回筑外,把这事如实向少主禀呈。
南破冥把金羽令交给他,“一定还在庄内,找到他!今晚无论如何——一他——得——死!”
“是!”欧阳答道。
“好兄弟,看来——我今晚若不死,就要让你失望了!”紧接着一阵恶笑,突止住,骇声大喝:“所有人听令,今晚若能擒获南破冥首级者——重重有赏!”
话音一落,乐声奏出,是假山上的琴宇、琴云持笛所奏。站在少主身后的华、布两人大感不妙,只见那所有守庄奴的眼中仅剩了呆滞——将刃全转向了南破冥方向,寒光闪闪。侍命在墙上、墙下的箭手们——手中的弓也直指少主其身。大部分杀手都一窝蜂迅速撤离,站在射程之外,竟要反向倒戈这位昔日主人!
怎会如此?!庄内的人一向只对少主才唯命是从的啊!
但事实已至如此,反了——,全都——反了——!
华云凤、布拉罕、欧阳逮桂慌向南破冥身边靠拢,将他护在中间,外围虽有几十个杀手层层防卫,只是,怎能敌——死死把他们围住一波又一波虎视眈眈的人啊!
“你们敢违令——好大的胆子!”南破冥喝道。
“属下们胆量再大,也没有少主您——的胆量大!”说话的正是那日在飘香楼中的秋富贵,他没有了一点的老态,此刻如豹般生性凶猛,矫健机敏!“腾说你有谋反之心,果不其然,这是尊主要诛你的手谕!你还有何话可说?”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镶金边诡异花纹的锦帕。这种东西,只有苗寨的行宫里才有!
入夜的萧瑟秋风四起,火把烧得嗤嗤地作响,照得这里周围皆如白昼般通明,因为实是拥挤,那茂盛的竹子或被砍断或被连根拔起踩在脚下,整片筑内筑外一片惨景。
南破冥环顾一周,眼光扫过对峙的狼也、千面郎君、笑面佛等众人,笑道:“破军,我死又何防,这一日,我已——等得太久了!你记住,他日——你们必与我一样下场!”说完,好似从未有的轻松,那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牵挂与怅然,全部是面对死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