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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九章 张绍阳 ...

  •   “星星是操纵一切命盘的起始,无论飞禽走兽,还是帝王将相,他们的命盘都在轨迹之中。正如我遇到你,你拜我为师。可是唯一不能控制的,却是人心。人心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选择不恰当的道路。一个一个微小的差池集合起来,就是整个命盘的崩溃。我们星见的责任,就是要阻止命盘崩溃,让天道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否则的话,天下大乱,祸害了天下百姓……”
      望月想着第一次遇见尊主时,那个老人悲天悯人的眼神,这是他们星见一代一代压在肩上的责任,他能够感受到,老人那一切为天下的胸怀。他无意识地抚摩着手中的黄金沙漏,沙漏已经转动了两次,十个时辰早已过去,而眼前的临姚,却还不在大臻的掌握之中。
      “命盘……已经开始偏离了吗……”他的眼光扫向临姚,大臻精锐的部队此刻将临姚围成了铁桶。震天的喊杀声连这里都听得清楚,天空中盘旋着等待腐肉的黑鸟,那鸟兴奋地叫着,就像在叫丧一般。
      他知道临姚迟早会被攻下,可是他却还不满足。他明明已经将临姚最大的障碍送走了,却没想到,那个人依旧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为什么?

      在吴斧指挥督战的时候,秋夜毓正在后方牵着阿依翰的手观战,脸上也露出了丝轻松悠闲。原本吴斧惊叹于阿依翰的武艺,要让她上阵,但在秋夜毓带着杀意的注视下,最后摸摸鼻子,让这个功劳最大的孩子到后方休息去了。而秋夜毓本身就是个闲职,再加上身份特别,于是也一起被派往后方,打发了事。
      秋夜毓见吴斧指挥之间,进退得当,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人,但士气十足,丝毫不见惧色,显然士兵对将领的信服,哪怕数量远少与敌人,也依旧如此。
      “倒看不出这人还是个领兵的人才。”秋夜毓看到吴斧一次次将城里的人诱出吃掉,也忍不住喝了声彩。
      “太好了,临姚即将保住了。这样下去,南疆也很快会平定下来了。”阿依翰笑开了嘴,她不愿意再在这战场待下去了。待得越久,她就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想自己了。
      “没那么简单”秋夜毓冷笑一声“这不过是个前锋,看来张绍阳手下确实有些能人。你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丢了临姚?我看啊,这仗,还有打的时候呢。”
      阿依翰闻言一涩,她原就聪明伶俐,不输于秋夜毓,只是心底善良,不愿将人往坏处想,此刻听到秋夜毓的话,心立刻便沉了下去,闷闷不语。
      就在此时,临姚那处发出了一声轰响,紧接着,士兵们的欢呼一声声的传来;“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而在更远方,雄壮的声音越过山岳飘了过来,细细听来,竟是一首古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渐渐的,歌声越来越大,竟盖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震天撼地,是千万人齐声的歌唱,但吐息之间,却仿佛是一人所出!
      一时之间,在战场的人们都停止了手中的战斗,静静地听着。突然,有人开始应和,那声音像是野火燎原,吴斧手下的士兵们都开始高声吼着,加入了这场盛宴,他们狂热地叫喊着,眼中似有红光闪动,已是如痴如狂。
      秋夜毓眯起了眼睛,一千铁骑当前,为首者高举着绣有“张”字的帅旗,马蹄翻动间,也暗暗应和了歌声,不见丝毫混乱。
      “真是好大的气派。”秋夜毓冷哼了声,眼中寒光闪动。
      “师姐……”阿依翰慢慢地靠近秋夜毓,手握紧了秋夜毓的手掌。
      “怎么了?”秋夜毓将眼光掉转回来,目光总算回复了温暖。
      阿依翰摇了摇头,低声说:“以前在溯北的时候,千万骏马奔腾,大家围猎,也是这样的……”
      秋夜毓微微一愣,然后失笑道:“阿依翰是想家了么?”她沉吟了片刻,笑道“这样吧,待战事了结,我便陪你去趟溯北。”
      “真的么!!”阿依翰扬起头来,一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秋夜毓。
      “嗯,我也想看看,能让阿依翰念念不忘的草原究竟是什么样的呀。”秋夜毓点了点头,摸摸阿依翰的头顶,笑着。

      张绍阳大军已到,攻下临姚也只在挥手之间,不久,敌军奔逃,大臻的军队这才终于又一次驻扎在了临姚城中。
      秋夜毓见军士们来来往往,清点战利品,安顿所剩无几的原住民,运粮管畜,一片忙碌,又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不由的又叹了口气,也开始好奇张绍阳这人来。
      又过的一日,张绍阳在临时的府中宴请各个有功之士,秋夜毓等人自然也在此列中,秋夜毓这才遂了愿,看清了这个掌管着大臻西南的最高长官。只见他身形清瘦,容貌俊秀,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一副文弱书生样。但那一双眼深沉锐利,却透出军人的煞气。
      言谈间,也不见京中那些酸腐的咬言嚼字,倒颇具豪气。在场中的各个将军参将都是张绍阳的心腹下属,又是得力干将,这出酒宴倒是喝得宾主尽欢,不多时,酒过三巡,该赏的都赏了,该升的也都升了。张绍阳将酒杯一放,问道:“谁是秋夜凌?”
      “下官便是。”秋夜毓迈出来,跪在地上。
      “老大这次一定能赏得不少的东西!”易凡用手肘捅了捅阿依翰,悄悄笑道。
      “只怕是要挨打。”阿依翰也压低了声音,轻声回道。突然之间,她似乎感到张绍阳看了她一眼,于是急忙打住了话头,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你不过是个粮官,遭敌人偷袭,是谁给你的权利去前线!是谁给你的胆子去打仗!!”张绍阳将酒杯用力一摔,那酒杯啪的一声便裂了开来,酒浆倾的满地都是,碎片迎面便向秋夜毓飞去,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丝血痕。所有的人被张绍阳突如其来的震怒惊吓,一时谁也不敢言语,气氛立时凝了下来。
      秋夜毓沉默了一小会,扣下首去,道:“下官知错。”她话音恳切,倒一点也听不出勉强之意。
      张绍阳皱了皱眉头,重又坐回椅中,看着台下的秋夜毓默然不语,半晌后,他挥了挥手:“来啊,将他拖出去,三十军棍伺候,军职将三级!”
      “那不就跟我们一样了?这怎么可以!!”易凡一咋舌,就要冲出去责问,阿依翰见状急忙拉住了他,低骂一声:“你也想挨板子么?”
      “可是……可是……”
      阿依翰摇了摇头,侧过头去,见张绍阳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后,笑了笑:“来来,莫为了一个罪将坏了大家的酒兴。”于是杯盏相撞,人们将之前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哎呀,疼疼疼……真没想到打得这么重。”
      临姚街上,阿依翰正扶着一瘸一拐的秋夜毓慢慢地走在石板路上。秋夜毓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阿依翰身上。
      “还说呢,早先叫你在屁股那垫块板子了”阿依翰也皱了皱眉,轻声埋怨“听说宫里头打板子,打得狠的话,十下就能要人老命,你常年待在宫里头,也该知道这些,也不懂点规避的手法……”
      秋夜毓听着阿依翰絮絮叨叨的埋怨,苦笑道:“我的好妹子,我就说一句,你可顶十句了。”
      阿依翰恨恨地瞪了秋夜毓一眼,手上一使劲,只把秋夜毓折磨的歪嘴皱眉:“你你你,我下面受伤,你还想我手也受伤呀?”
      “还说呢,这不是你自找的吗?”阿依翰说着,又是一拧。
      “不过这张绍阳也确实够狠,明知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倒也敢下手。此威一立,声望更要高涨了吧”秋夜毓顿了顿,看看阿依翰“明日我便把你送回京城,在师父身边,我也好放心些。”
      “我不走。”
      秋夜毓见阿依翰嘟着嘴使着小脾气,只笑笑,轻声哄道:“好妹子,回去吧。战场不比其他,再加上现在形势未明,回去还有孟师父和阿离陪你呢?”
      “我不走!”阿依翰使劲摇头“我……我不放心你,有我在身边……你会好很多的!!”
      秋夜毓心中感动,但刀剑无眼,她也不愿让阿依翰为了自己一再冒险,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将她送回去最好,她刚打算再劝。却听阿依翰咦了一声,说道:“我听到了琵琶声。”
      秋夜毓侧耳听去,确是隐约有琵琶声传来,她知这是阿依翰转移话题的伎俩,微微一笑,道:“我们去看看?”
      “可是你的伤……”
      “无妨,且去看看,慢些走便是。”秋夜毓将身子挂在阿依翰身上,在她耳边轻轻吹气“这是惩罚你转移话题。”
      阿依翰脸一红,没有说话,只揽紧了秋夜毓的身子。

      渐渐的近了,那琵琶声也更响,秋夜毓听那琴音,指法尚且稚嫩,但高低之中颇有章法,似是受过名师指点,于是也提了兴致,一跛一跛的走了过去。
      尘土飞扬的街道旁,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坐道旁,面前放着一个和她同样肮脏的破碗,唯一可以称得上干净的,大概就是她手里的琵琶了。她衣衫单薄破落,几乎遮不住那具瘦小的身体了,因为饥饿,肚子鼓起来,眼大无神,但她把琵琶抱得紧紧的,尽可能地挥动着小手弹奏琵琶,尽管如此,来往的人并没有谁注意到她,碗里也是空空的,没有一个铜板。
      “她……”阿依翰眼一红,放开了秋夜毓“我去买碗粥来。”
      “这里哪还有粥?”秋夜毓拍拍阿依翰的肩,苦笑道。
      阿依翰一愣,举目四望,这个刚受战争折腾的城市还没有一个卖东西的,更不用说是白粥什么的了。正彷徨间,秋夜毓挪了过去,看着女孩,温言道:“小妹妹,你娘亲呢?”
      那女孩大概也没料到有人问她,停了手,呆呆地看着秋夜毓没有说话。秋夜毓等了半晌,皱皱眉头,对阿依翰悄声道:“这孩子看起来呆呆的。”
      正说着,衣摆被人拉了拉,秋夜毓低下头,见女孩脏兮兮的小手拉着她的衣摆,她抬起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秋夜毓,一字一句地说:“娘亲说,我不是傻子。”
      秋夜毓一愣,脸上一红,饶是她聪明绝顶,此刻也喃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突听“扑哧”一声,回头一看,见阿依翰捂着嘴巴,笑得浑身颤抖。秋夜毓抿着唇,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只能僵在那里。
      阿依翰笑了一阵,伏下身来,问:“小妹子,你阿娘呢?”她用的是土语,那孩子听在耳中,眼一亮,于是朝路边的小巷指了指,说道:“阿娘在那边,睡着啦,有好多虫都来,我叫不起阿娘。”
      阿依翰与秋夜毓对望一眼,两人眼神一黯,都知道这孩子的娘亲肯定没救了。阿依翰看看那小巷,快步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她一脸苍白地走过来,朝秋夜毓摇了摇头,塞给她一个玉牌,牌上刻有上官两个字。
      “这是她唯一的遗物。”阿依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轻声说“把她带回去好么?”
      “可是……”
      “她在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若不管她,兴许今晚也熬不过……那样……就太可怜了……”
      秋夜毓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你觉得秋夜凌那家伙如何?”宴终于散了,张绍阳眯起眼睛,问吴斧。吴斧本来还有些微的醉意,接触到张绍阳的眼神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酒都醒了。
      “末将觉得此人聪明绝顶,又大胆心细,现在年纪尚幼,将来必不可小瞧。只不过……只不过……”他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心中那种感觉说出来。
      “有话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张绍阳一皱眉,喝道。
      吴斧不敢怠慢,急忙道:“是。是。就是觉得此人阴柔得紧,感觉……感觉怪怪的……”
      张绍阳一愣,随即失笑:“我道是什么事,京城民风优柔,我曾听说还有男子在脸上涂粉……说起来,我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秋公的儿子,当年……”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陷入了回忆之中……
      吴斧见张绍阳一脸深沉,也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就不能一章两更,所以换成三更,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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