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36、往事如梦

　　灵雨这几句话说完，室内的气氛倒是又回到了以往欢声笑语的氛围内。伺候着两位主子用过早饭，天才朦胧亮起，慕淮已经备好了马车。昨日方是凤后第二次见忆安，第一次还是秋狝之时。忆安原本就是个讨喜的不行的孩子，不论谁见了都喜爱的。凤后娘娘昨日回宫前还特意提了一句，明儿个定要带他进宫来玩玩。所以两辆马车等在门口，忆安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她俩出来，笑嘻嘻的道：“见过姐姐，见过姐夫。”
　　灵雨也不客气，笑着回他：“见过弟弟，不知弟妹在哪里？”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尴尬，似乎所有和念清相处在一起的人，慢慢都学会了这等喜欢调笑的性子。
　　忆安只笑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接他的茬。他早上起得太早，还想在去的路上补一补觉。回身进了马车，轿帘一扫，就不见了人影。灵雨也被念清扶着上了车。路途还长，刚上车不久，他又觉得昏昏欲睡。看看妻主，正用一贯的姿势斜倚在榻上，只不过看起来已是神游天外。虽说昨晚亲密时他并不清醒，可是也没忘了发生的事儿。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种改变却让他觉得如梦似幻的不真实。贪欲一得到满足，就会无止境的滋生下去。一开始只想牵着殿下的衣角，或是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后来一瞬间连殿下的称呼都换成了妻主，眼神，笑容，细微的接触，已经远远不能使他得到满足。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永远在一起。
　　夫君的眼神太过强烈，念清神游天外而盯着车厢一个拐角的脑袋，也只好转了回来。见对方只是盯着自己不知想些什么，眼睛里竟是化不开的执念。看着看着，似乎自己也跌入这执念里，万劫不复。初见时都不曾有的惊心动魄，彼此散发出的致命般的吸引力，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两个人的命运就这么缠绕，交织在了一起。灵雨还没有回过神来，念清却已经觉得，快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猝不及防的被拉入妻主的怀抱，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温柔细密的吻便袭了上来。不同于昨晚，这个吻里饱含着的，是不曾有过的感情。
　　他觉得意识又一次慢慢远去，不知身在何地。突然间画面一转，一片混沌中，他似乎出现了幻觉，看见了漫天纷飞的桃花。桃花树下，一青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拥抱在一起，衣袂如同重重叠叠的莲花一样，在风中翻飞。再一晃，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竟变成了自己和殿下。此刻自己正看着穿着素来的那身青色的大摆衣袍的殿下揽着自己，距离近的能听到彼此轻浅的呼吸。纷纷扬扬的桃花瓣在风里坠落，落在肩头，落在袖口。再一晃，又什么都没有了。
　　恍然惊醒过来，还是刚才的马车，妻主身上穿着特意定制的红色朝服，并不似以往的青色。而自己身上的也不是飘飘欲仙的白衣，而是正统的大红凤冠霞帔，一品诰命的装扮。不过，自己确确实实还在妻主的怀里，刚才似乎是不知怎么睡着了，妻主胸前的衣服上，还有奇怪的不明水迹。欲盖弥彰的擦了擦嘴角，想要坐起来，妻主又把他抱了回去。
　　“别动，才刚睡着，怎的又醒了？还有些时候，就这么躺一会儿吧。”顺从地把头埋下去，枕在妻主的胸膛上，车外是渐渐苏醒的永宁城，车内是静谧安稳的二人世界。只是他还在想着刚才不知是不是在做梦时看到的景象，明明是幸福而亲密的场景，却能体会到浓烈的哀伤。此刻躺在妻主的怀里，还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他们便是如此，只是在时光中互相失散，今日才又重逢。
　　马车停在朱雀门外，两顶精心装饰的软轿已等在门口。忆安扶着侍人的手下了车，却迷迷糊糊的，方才短短一段路，竟然大梦一场，梦作自己变成棵桃树不说，还到处开花，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马车上不知是哪里没有铺平，咯得他后背上那个胎记生疼。说不好就是那桃花状的胎记，才让自己做了一路的怪梦。问旁边的公公要了杯茶，一会儿在宫里昏昏欲睡的，像个什么样子。四年前长在雁归大山里那个鲁莽不经事的忆安，已经成长成知书达理，大家做派的俊秀公子。端王爷虽说是潇洒风流，可贵族做派一点都不少，身边的人不论性格身份，无不是有礼有节，受人敬重的。不过此刻的忆安，虽说一举一动都是耳濡目染出的良好仪态，念清却从来没有让他变成贵族深宅大院里的花瓶。也许在外，雍容郡主是仪态万方的大家公子，可在端王府，慕忆安还是那个伶牙俐齿，心直口快，无忧无虑的孩子。
　　依然是熟悉的路，直直通向凤仪宫。只是这次，不再路过丹华宫了。软轿在长长的街道上走着，跟着的一众小侍训练有素，倒是父后身边的那个公公，一直说个不停：“王爷倒是有四年没有回来了，凤仪宫逢年过节的总是不如以往热闹了。只不过今儿个早些时候，二殿下也来了，晓得王爷要来，此刻怕是也没有走的。”慕乔岚不招凤后待见，自然也不会让公公有什么好口气。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透着些嫌弃。
　　灵雨自小连华青都没见过，一心只记得三殿下，二殿下什么的，完全不重要的样子。于是这会儿听见了，也完全没有留意，只是借着软轿的隐蔽，百无聊赖的靠在妻主身上。倒是念清对于这个姐姐，起了几分心思。多年不见，前几日匆匆一瞥，那人完全不一样了。果然不似年少时心直口快的样子。只是不知，这人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回来也已经几月有余，现如今夫郎都娶好了，自己，也该做点正事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