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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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晨起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只是今天，念清却没有任何拖延的理由。如果大喜的日子里新娘姗姗来迟，这婚大约也就不用结了。三日前，灵雨和齐秀就搬进了太女府中，只等着今日正式过门。忆安昨夜更是住在了太女府里，此刻正忙着给灵雨梳头。
金凤钗，两博鬓，花钗九树。玉缕丹凤簪，乌发稳稳当当的绾在里边。宫里派来几个老人，提着大大小小的化妆盒，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五颜六色的像个染缸。忆安十分坚决的把盒子端走，拿出了姐姐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个小包。在念清眼里，古代人用的这些涂脂抹粉的玩意儿八成都铅含量超标。她也素来不喜这里流行的妆面审美。几位太医联手调的玉面膏，用细细的小棍挑了，涂匀整张脸。绒毛细密的小刷子沾着黛粉，扫出两抹远山眉。灵雨也只是成年不久，并不常化妆。远山眉是念清手把手，只教了忆安一个人的。作为忆安的第一幅“作品”，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四年的时间里，忆安小少年书画双全，化妆的时候手不抖不颤，愣是一点儿没手残。腮红是浅浅的粉色，唇妆倒是用了正规喜庆的大红。
不浓不淡的妆恰到好处，灵雨还在望着镜子怔忡，却听忆安笑着道：“现在，闭眼。重头戏可要来了。”有些湿濡的笔尖点上了自己的额，勾画描绘着什么。不多时听得一句“好了”。睁开眼，额上一朵盛开蔓延的桃花，和垂落下来的华胜一起，红花金蕊，庄严华美的让自己都不敢细看。起了身，看见忆安拿起的嫁衣，更是呼吸一滞。
大红流水的缎面上爹爹亲手绣的丹凤，金丝银线，大朵的牡丹和祥云，流苏与宝石密密匝匝的缀着。不同于比较流行的高腰款式，剪裁得体的腰身，白玉平安扣固定在腰带上，显得更加成熟一些。大摆的裙裾盖过脚面，正好到地。就连大红的盖头，也比见过的大出了一圈，边儿上用金线缀了一大堆小小的珍珠。不过忆安没有急着给他戴上，倒是先去找了些吃食来，道：“姐姐现在大约才出门，等一路吹吹打打的过来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姐夫先吃些东西，今儿可是没有午饭了。”
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改了口，灵雨却不是很能适应，似乎又有些嘴拙了，慢吞吞的道：“多谢，多谢弟弟了。”说完两人都觉得实在奇怪，互相看了几眼，都哈哈笑起来。本来紧张的气氛一时间缓和了不少，吃过些东西，门口守着的两个公公敲了门进来，看见两个人欢欢喜喜的，也道：“王妃娘娘果然好福气，大好的日子，高高兴兴的。郡主也是个有福的，过不了几年，也定能觅得良人。”倒是羞得忆安红了脸，丢下一锭打赏，就顾左右而言他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听得锣鼓喧天，才又匆匆跑进来给灵雨戴盖头。
原本百姓家中娶亲，定是要闹一闹沾沾喜气的。只是皇家里注重礼节，怎么可能这般目无尊卑。倒是放过了念清，几位公公老老实实地把人送到了门口，忆安和齐秀跟在后边挎着个篮，亲手给街边的小孩发喜糖。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王爷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迎亲的礼仪队，灵雨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洒满了花瓣的长街。
过了一会儿，殿下熟悉的朝靴映入眼前，他心里突然间安定了下来。旁边有人搀扶着他，看衣袖，应当是忆安。扶着他上了轿，忆安坐在慕景的马上，悄悄掀开一点帘脚，唤他：“姐夫，盖头要是闷了便取下来一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的确，也不知是什么好质量的缎子，真材实料捂得他快要憋出汗来。掀起一半盖头来，悄悄问忆安：“我爹爹呢？”
“秀叔叔在太女姐姐的马车上呢，她们到的早，咱们还要绕道去朱雀街转一圈呢。”
爹爹不在，灵雨彻底放心的把盖头取下来放在了膝上。冬日里穿这种广袖的嫁衣，在街上走了这么一段儿，不但不冷居然还有些热，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主要的街道都被她们转了个遍，忆安手里还是拿着个大大的篮子，不时抓出来铜钱喜糖，油纸包的小喜糕，撒到人群里边儿去。慕景慕行也没有逃掉，一只手牵马，另一只手从旁边人的篮子里抓出福袋，绢花，甚至还有小手绢，引得男子和孩童蜂拥而上，接了东西的，都要道一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等到了端王府，沿路的人才略略少了些，轿停了，一枝钝箭射向了轿帘。下一刻，殿下掀开轿帘，把他从轿中打横抱了起来。念清姿态优美的跨过火盆，灵雨长长的裙摆都没能扫上一点灰迹。
还是那双他已经有些熟悉的手，牵住他的，半扶着他朝正殿里走去。皇上和凤后早已坐在主位上，齐秀居然也侧坐在主位另一边，虽然位置稍低，可是俨然是全场第二高的位子，太女殿下都只能靠边儿坐。原本觉得灵雨身份有些低的大臣们，眼见着皇家今日是给足了齐秀面子，也不由得高看了端王妃一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不过几个字，三拜过后，灵雨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患得患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礼成的那一刻，他已是真正的端王妃，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殿下的夫人。一路害怕自己言行不够大家风度，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有了些放松。殿下突然摸了摸他的手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明知她看不到，还是在盖头下扬起一个笑。却听得她说：“是了，就这样笑一笑，多好看。”
于是小白兔又犯了迷糊，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有了透视眼。差点开口问出来，喜公来接过他的手，他才想起来，现在还是在婚礼上。只好收回一肚子的问题，转过头有些笨拙的跟着喜公进了新房。
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新郎，端王爷突然有些担心，这个样子，今晚……真的没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