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23、看书不如看我

　　忆安知道家里要添新人的时候，念清已经在去往钟家镇的路上了。他听听书说了，这男子拿着件不晓得多少年前的衣服来找姐姐，要姐姐收留他。忆安的心中，出现了一丝微妙的醋意。哼，姐姐又捡人回来，可不是谁都像忆安一样好的。忆安又会医术又听话，这个哥哥不晓得会些什么，可别是来骗姐姐的。于是他早早就坐在饭厅里等，看看这个“灵雨公子”是何方神圣。谁知道好不容易等着姐姐带了两人来，那小哥哥在门槛上就摔了一跤。好吧，这么笨的小哥哥，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威胁。齐秀已是知道了忆安是念清收留的弟弟，本来觉得十五六的男孩子，见了他们俩难免要吃醋，本来就抱了安抚的意思来，打算特意讨好一点这个小公子，省的生出些不必要的纷争。一进门见到忆安，更觉得这个孩子讨喜。
　　念清今日去给齐秀和灵雨买衣服，倒也没忘了忆安。虽然仓促，但还是买了身青绿色的撒花百褶裙，让慕行送了过去。忆安得了新衣服自然要穿出来看看，从淮南带来的大批绣品里，正好找出条同色的发带，用金线绣了桃花在上边。念清进门看见平日里随便套了件长裙，头发随意扎成一根的人，今天吃个饭打扮的格外隆重，似乎还搽了些胭脂，居然觉得有些欣慰。弟弟好歹有了些男儿家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会嫁不出去的。齐秀见这个小公子一身青绿翠的能滴出水来一般，大眼睛眨呀眨，就这么看着他。忆安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接触过这般年纪的男子。父亲早逝，念清，听书知画，慕景慕行，就连慕淮，都是半大的年纪。此刻来了个温婉的齐秀，心下不由得觉得十分亲近。
　　忆安可不是从小大家族里惯坏的那种少年，所以他很有礼貌的前来打了招呼。灵雨和他差不多年纪，见他有三分善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愉快起来。用过饭后，两人已经以哥哥弟弟相称了。念清还不知自家后院差点起火，一脸欣慰的看着一家人如此和睦。特别是饭后，忆安提出想去找秀叔叔玩的时候，她更是欣然同意。
　　第二日，本来预约了要去附近的山上游玩的三殿下匆匆启程，离开了洛州。齐秀身体自然不能一下好起来，又要舟车劳顿，念清想了想，找了辆马车稍加改造，更加舒适一些，把齐秀安置在紧跟着她们后面的这辆车上，又让知画照应着。柳文玉现如今教导着忆安，每日依然是要去他的马车里听课，偶尔还有作业。左分右分的，灵雨竟然“沦落”到念清的马车上面去了。慕淮只说是太医说齐秀还是一个人好生休养的好，灵雨公子白日里在念清的马车上舒适一些，晚上与忆安住在一起，都是个照应。说是这样说，背地里还不知中了何人的下怀。重新树立了一下自家主子高大上的形象，慕淮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灵雨公子更好的生活质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生活质量究竟有没有提高，灵雨自己也多半说不出来。总之他现在和三殿下两个人尴尬的坐在空荡荡的大马车里，听书原本在马车里留着伺候的，可是他总嫌马车里太热，出去坐在车帘外边儿，看着慕景她们骑马。偶尔几人还笑闹起来，声音隐隐传进帘子里，灵雨更是如坐针毡。夏天原本就炎热，车里备的些冰块哪里有消暑的作用，他只穿了条纱裙，手心里的汗还是湿了帕子。偷偷瞄了眼殿下，殿下此刻正正襟危坐，仔仔细细看这本书。原本就生得好的眉眼，此刻微低下来，平直的眉仅在尾部有些上挑，眼睛低下来，只有一条细长的线，遮住了平时的温润，在睫毛下若隐若现的。刚从洛州启程，还未还得及更衣，此刻念清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是少见的华丽和隆重。紫玉的金冠把头发高高束起，戴了一条织金抹额，花纹是常用的百蝶穿花，看了几眼，总是让灵雨想起自己还留着的那件披风。同色的紫色箭袖袍，比起多日来文雅的打扮，多了一份英武。手上难得的戴了玉扳指，灵雨却觉得，殿下的手比扳指的玉色还要白，还要好看。他看着看着，思绪就不自觉越跑越远，脑补出殿下种种的好来，又想着这好要都是给自己的，自己做梦也能笑出来了。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却发现很久没有听到殿下一页页翻书的声音了。他以为殿下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红了脸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模样，正盯着自己看，一下子觉得头有千斤重，就是抬不起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殿下也没说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瞥了一眼，却见殿下斜倚在榻上，呼吸均匀，已是睡着了。他这才觉得喘的出气来，又见殿下手里还拿着书，还是没忍住，悄悄挪过去，打算把书抽出来。
　　夏天实在太热，念清看了几页才女佳人的小说，就觉得昏昏欲睡，灵雨又只盯着她的手瞧，一个字也不说，没一会儿她就会周公去了。刚眯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靠近，知道是灵雨过来，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依旧闭着眼等着。等那人磨磨蹭蹭靠过来，却是来抽她手里的书。她免不得有些失望，手底下使了点坏，把书反而抓得有些紧。灵雨做了不少心里建设，才伸了手，抽了一下居然没有拿出来，觉得三殿下果然是女子，好大的力气。他又拽了几下，谁知道一个使劲，书拿出来了，殿下也直直跟着就往自己的怀里滚，下意识一出手，接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庆幸没摔了殿下，怀中充满女子气息的触感就让他呼吸不畅，脸又不可控制的红了一大片。殿下看起来还没有醒，他不敢看从紫袍的领口露出来的一片“好春光”，只扭了头，把殿下翻到了榻上去。实在是太羞耻了，他转过头的时候，都没能看到殿下嘴角已经彻底抑制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