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春》展无

17、☆17.

　　一砂锅粥直喂到白玉堂实在吃不下之后，展昭才就着白玉堂吃过的那只勺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余的粥吃了个干净。

　　放下勺子，展昭又取来披风仔细地替白玉堂穿上。展昭半蹲下身子，看着白玉堂的双眸道：“玉堂，接下来只怕又要委屈你了。”
　　“嗯？”
　　展昭道：“咱们得加快步伐尽早抵达南疆才行。”
　　白玉堂微微蹙眉：“怎么了？解药之事，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南疆。况且就算到了南疆，能不能求到解药……也是未知数。
　　想到昔年曾在南疆的遭遇，白玉堂的脸色蓦地一沉，满是阴郁。不设防的落入展昭的眼中，顿时心头一紧。

　　店小二的话又不期然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说：“说起药、药人，顾名思义便是与药拖不得干系。只是这药并非一般的药，非得是苗子们亲自炼制的药，以活人试药。活人须得历经九死一生，方能成为真正的药人。这样的药人浑身上下都是宝，便是他们的血肉都是一味极有用的补药，尤其对于习武之人，极其珍贵。只是很可惜，一般药人的性命都是……”

　　字字珠玑，每个字都仿佛化作一把利刃从展昭的心口扎过，刺得他体无完肤，却无能为力。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的脑海里地崩山摧，潦倒一片，他甚至在想：白玉堂是药人？
　　白玉堂怎会是药人？
　　白玉堂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成为别人试药的人？
　　白玉堂……

　　可是天崩地裂之后，展昭又不得不记起，三年前的白玉堂去过南疆，并且在南疆待了好些日子，直到自己去南疆才将他接回来。
　　因为自己中了蛊毒，中原无药可医。所以白玉堂求去南疆。

　　展昭不愿意回想那些日子发生的事。
　　因为接回白玉堂的时候，昔日那个风流孤傲的人瘦的宛如见风就倒的纸片人，哪还有往日的风采？
　　后来将养了大半年，才勉强养回抱着睡觉不咯手。

　　期间展昭不是没有询问过白玉堂在南疆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却总被他三言两语牵走了话题，久而久之，展昭便不再询问。
　　毕竟，白玉堂不愿说的，展昭哪舍得去问他。
　　如今，更是问不出口……

　　展昭暗自咬了咬牙，眉峰紧锁，宛如一道道解不开的死结。不过须臾，一只温热的小手便抚上了那紧锁的眉头。
　　白玉堂的声音响起。

　　“猫儿？想甚么呢？眉头皱得这般紧？”

　　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一缕清风拂过，吹散展昭乱如麻的心绪。一回神，对上白玉堂关切的目光，展昭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将人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中。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白玉堂只能见到被柔软的披风遮了大半脸的展昭，却看不出他如今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那微微有些发颤的臂弯，令白玉堂瞬间心软了。
　　似乎不需要展昭再言明甚么，白玉堂就能明白他如今的所思所想。仿佛为了印证心有灵犀的存在，白玉堂低头吻了吻展昭头顶的青丝，下一瞬，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猫儿，我在。”
　　“玉堂别离开我！”

　　话音未落，展昭抬起头来，凝视着白玉堂。
　　只见四目相视中，二人皆是眸光颤动，眸中倒映着彼此愈来愈近的模样。

　　眼见着二人之间的间隔不过一页纸张那般之时，偏是有一声戏谑悠悠传来。

　　“哟，一大早丢下风尘仆仆而来的师兄，小两口在这儿玩亲亲我我的戏码，教师兄这么个孤家寡人看着甚是难过哟~”

　　一猫一鼠顿时齐齐转过脑袋，直愣愣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正是房门口。

　　原来先前还空空荡荡的房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三十出头，模样普通，身量修长，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只是令人过目难忘的便是这人竟在左侧额前挑着一溜过肩长发，耷拉在胸口，与那书生的装扮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

　　一见此人模样，白玉堂登时一愣。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了句：“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