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遇见了你》歪歪歪O啦

26、26

　　孟瑞只是将自己所知与所见与小白大概讲了讲。
　　原来江俊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凌云，原计划是让映月那夜待在孟府，他们直接进长林府杀了凌云便可。谁知道映月带着凌云离开了。于是江俊逸便使了一出调虎离山计，将凌云诱入皇宫。奈何当时他与江俊逸都被辛风阁的余党耽搁了，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杀了他，才让映月先找到了凌云。总之凌云还是死了，只是没想到映月大受刺激，当场昏迷，回来后也神志不清，极其痛苦的样子，说了不少梦话，明明没受伤却吐了血。

　　小白听罢惊呼：“天哪，怎么会这样？
　　江俊逸他……”
　　孟瑞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也不怪俊逸。”

　　可孟瑞也不知道，江俊逸心中可有半分后悔？

　　这日上午，可以算是连日来众人最放松的半日，孟瑞与小白讲完后二人也补了眠，毕竟前夜也是片刻未眠。午膳时，下人叫他们起来用餐。江俊逸还是和他们一起用膳，登基大典还未到，江俊逸也从未着上龙袍，名未正言便也不顺，因此众人也尚未改口称他皇上，一切仿佛还一如从前，大家只是由孟府搬到皇宫而已。

　　可小白隐约感觉到，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午膳后，梁大夫还没到，江俊逸孟瑞与小白便先去了映月暂住的寝殿。他们本以为映月还没醒，可步入寝殿，却发现映月已呆呆坐立于床头。
　　江俊逸惊，赶紧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双手扶住她的肩，低声唤了一声“映月？”。
　　映月双目空洞，久久才向江俊逸转过头，在看到江俊逸的一瞬间，眼中随即蓄满了泪。
　　她眼中清泪流下。
　　她看着江俊逸，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俊逸伸手想擦去映月的泪，却被映月打开：“我没有骗你，只是这件事，我没有选择。”
　　映月泪如泉涌，她声音颤抖着道：“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你会放过他。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你明知道他跟十几年前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江俊逸本就疲惫，这时神色冷了冷，道：“我不放过他？那我该留着他的命等着他过几年来杀我给他哥报仇么？你知道我怎么才夺回的这皇位么？就是因为十几年前凌风杀尽了江氏所有皇室却漏了一个我，他才能有今日的下场。若是我留下凌云，只怕今日的凌风就是明日的我了。”
　　映月却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哭得撕心裂肺声声泣血：“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对不起他。你不放过他，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如你杀了我吧。”
　　映月此时已站起，双目红的像她与凌云秦明在山上捡回的那只兔子，又好像那日凌晨皇宫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她摇摇晃晃走到书格旁，抄起书格上的一个花瓶就往墙上砸，然后握着锋利的花瓶碎片。江俊逸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赶忙过去夺她手中的碎裂的花瓶瓶颈。此时小白已经看呆，而孟瑞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想帮忙却也无从插手。
　　江俊逸擒住她握花瓶的手，想把碎裂的花瓶抢过来，可映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花瓶碎片死死地攥在手里，就是不放手。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沿着她的手臂与衣袖流下。染红了她的青衣，也染红了她身侧白衣男子的眼。
　　小白惊。原来江俊逸也是会哭的。
　　映月泣眼凄笑道：“江俊逸，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死吧，

　　算我求你了。”
　　随之她将手中的碎片攥的更紧了，一时间血流如注。

　　二人僵持不下，不知何时孟瑞已悄悄挪到了映月身后，抬手朝映月后颈一个劈掌。映月两眼一翻，身体一软，随即就要倒下。江俊逸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将她靠在自己怀里。映月已然昏迷，失去了意识。

　　江俊逸将她扶到床上时，梁大夫才到。梁大夫被殿内的狼藉与血迹吓了一跳，随即给映月把脉。

　　“大夫，怎么样？”
　　“大郁，大忧，大恼，气结攻心，五脏俱损，是以呕血不止。脉搏微弱，一心求死不求生。此结不解，性命堪忧矣。”
　　“可有法子治？”江俊逸急问。
　　“这是心病，老夫可医不了。”
　　“大夫，您再想想，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有一剂药，可以试试。”
　　“何药？”
　　“其实并不是药。江少可听说过忘情水？”
　　“忘情水？”江俊逸孟瑞与小白皆愣住。
　　“依老夫看，此姑娘先前身体健康，并无病痛，突有郁结，必是痛失所爱，因爱生痛。忘情水服下后会让人永久地忘记所爱，她的病症，也就不治而愈了。”梁大夫并不知晓江俊逸与映月之间的渊源，因此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孟瑞和小白都明白这话隐喻了什么，因此心里都在打鼓。
　　而江俊逸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痛失所爱么……”

　　末了，他终于浅浅道：“那就试试吧。”

　　映月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她好像又回到了孩童时代，被母亲拿着拨浪鼓逗弄，咿咿呀呀地教她念诗。

　　“海底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是了，她明明听过这句诗的，怎么会没听过呢。海底月是天上月的后一句，接的是：眼前人是心上人。
　　可不知凌云是不是不知道，这诗后面还有两句：

　　“向来心是看客心，
　　奈何人是剧中人。”

　　那折扇上的水墨画，海面上倒映着圆盘般的满月被云层温柔地环住，是云中月；是海底月，亦是天上月。
　　是凌云的云，映月的月。

　　只是这些，她都明白的太迟了。
　　凌云曾那么隐晦又直白地将心意展于扇面上，她却不曾看明白。又或许是当时不想也不能明白。

　　他们曾经历过的一切都一幕幕在她的梦中闪现，恍如昨日，也恍如隔世。
　　那夜她在院中窥得凌云独自一人对着他们一起捡回的兔子诉衷肠，月色如流光撒在他身上；
　　那夜长安灯会，她在人流中与一人相逢，不明心动，便错以为眼前人是江俊逸，遂欣喜地摘下他的面具才发觉是凌云。她事后一直没想过，自己当初站在他面前时的忽然心动，当真是因为自己把他错认成江俊逸了么？
　　那那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她从梦魇中惊醒，靠在他怀中哭的伤怀，又是为何呢?

　　许多事，总是后知后觉。

　　在这个漫长如一世的梦中，她把她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江俊逸静静坐在映月的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白以为他仍在忧心映月的病情，便试图安抚：“你放心吧，她醒来后就不记得那些事了，肯定就好了。”
　　可江俊逸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有那么几瞬间，我倒真希望她醒来时忘记的人是我。”
　　小白愣住，陷入了沉默。

　　映月醒了。
　　众人忙围过去。江俊逸忙扶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映月扶着头，看见身旁的江俊逸，昏昏沉沉道：

　　“俊逸？
　　我这是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