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燕：相思雀》半夏紫菀

24、顶罪

　　“你在想什么？”当紫衣一脸愁眉苦脸之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声。紫衣回过头，是那燕栖云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燕大人不去护着圣上，怎会在此？！”
　　“保护圣上这种事又何须本督亲自动手。”燕栖云一来，公主府中的侍女忽然变的十分殷勤，端茶送水，鲜果糕点，络绎不绝。
　　“燕大人一定是恶名远播，瞧您一来，这里的侍女皆不敢偷懒了！”紫衣随手拿起糕点塞入口中，丝丝甜意令她原本有些紧绷的心稍许放松下来。
　　“想来叶大人当日确实没有骗本督，风花雪月之事是当真不懂。”燕栖云手中折扇轻摇，凤眸轻挑间露出嘲弄的神色。
　　“不懂却又怎样，下官活得逍遥自在！”紫衣转眼望着糕点，又随意拿了块放入口中。她是一点也不知，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在燕栖云面前如此放肆，就连圣上见了这东厂厂督也要礼让三分。
　　“若说你愚昧你定是不服。这样，给你个展现智慧的机会，猜猜本督为何在此。”燕栖云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将折扇在她脑袋上敲了几下，嘴角笑意更甚。
　　“燕大人总是喜欢明知故问。”紫衣转头笑了笑，心下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圣上心中只全然信一个沈榭，燕栖云与她一同，皆是被疑对象。
　　不，或许燕栖云的怀疑更大些，东厂的埋伏自己是一概不知，而他却是从头彻尾皆参与其中。只是这样一来暴露的岂不是太过明显，以他的心计，绝不会让人怀疑至此。
　　燕栖云闻言低低的笑出声来，跨步向前，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将紫衣笼罩在了他的影子之下。
　　“叶都尉不猜也罢，毕竟烦事缠身。”
　　紫衣见他靠近，当即一愣，她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抿着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呆楞过后，紫衣方才想到燕栖云说的是什么，表面不动神色，心下却在感叹，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出此人的耳目。
　　燕栖云见其神色变换，心中只觉好笑，也不知为何，这女扮男装的小督卫不论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总能令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
　　他看她，总觉得万分有趣。
　　紫衣只在这日见了燕栖云一面，无论怎么探查，也无法得知他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之后又到底去了何处。
　　此事想来十分纠结难定，若与他有关，那行事也太过显眼，在如何权势滔天，也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可若说毫无关系，此人却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
　　燕栖云消失了三日，三日后再得知他消息时，他已在返回翎都的路上，既得圣上召回，想必疑心已除。相比之下，自己不仅被怀疑，奉命要查的案子还毫无头绪，境况真是无比凄惨。总不能为了破案，自己将自己还有长公主绑起来交差吧。
　　紫衣这些天，天天愁着怎么交差，几次请教长公主，皆被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打发走。燕栖云那日出现之后，再去长公主处，竟被她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之门外。
　　她明明已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般说辞不过是不想见自己罢了。华青萝贵为长公主，又与圣上关系不浅，遇到此事自是气定神闲，而紫衣她不过是一小小新晋都尉，是生是死，圣上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大人！大人！有眉目了！”紫衣回头，见胡炎正带着几个禁卫军将士站她身后。一脸喜色，话语间眉眼都亮了起来。
　　“是何眉目！快说来听听。”紫衣心下一惊，表面却佯装欣喜。
　　“前日里小人与几个弟兄巡逻之时忽然瞧见了后院墙角旁有个破布包，上头的花纹实在是奇异，布包里装了些白色粉末，小人拿给余太医一查验，竟就是长公主服食的毒药！”
　　“这药，你确定？”紫衣忽然想起了几日前长公主问自己讨要了这药，原是起了这样的作用。
　　“千真万确，这药就藏在了侍女屋子的后头！看来这刺客定是扮作侍女混进了公主府，要行刺长公主！”
　　胡炎他几人说的是句句在理，可紫衣心中却有数，长公主这是想寻人顶罪。
　　“那屋里住了十几个侍女，要想查出是哪个，亦不容易。胡炎，明日你就将那屋中住的侍女都召集至院子里，待我请示了长公主，明日便可开始审问。”
　　紫衣安排妥当，心中却觉冰冷，皇家性命乃无价之宝，平民性命却犹如草芥。
　　华青萝仿佛知道她要来求见，此次倒是未曾阻拦。
　　将离园中仍是一片凄凉景色，长公主也仍旧站在亭台之中，眸色依旧冷清。可在紫衣眼中，这位长公主却已于初见之时大不同了。
　　初见华青萝之时，她立于庭院之中，一袭素衣，望着圣旨怔怔然，冷清忧郁围绕在她周身，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可如今，知了她与圣上的密辛，又见她为了目的竟狠心对自己下毒，为了掩盖事实将要害一无辜人的性命，对自己又是百般的威胁。
　　果然不论是生于民间还是宫廷，皇室之人皆是残酷，可笑自己也做了帮凶，为了。 自己的性命，将要害人性命。
　　“你来了。我知你要来。”华青萝见紫衣一路走来之时左顾右盼，心事重重，眼中一片了然，竟轻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