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允许》寻找安生

1、你在记忆里 未乘时光去

　　那些飘散在时光深处的碎片，一片一片，被黏合起来，组成我们最完整的童年。久远的人，久远的事，在岁月的雕琢下愈发清晰起来。
　　记忆的墨汁在铺天盖地的回忆中蔓延开来，晕染出一幅幅画面，简洁明快，温馨依旧。
　　如果时光允许，我们会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播种约定，许下未来。

　　“夏允”
　　“夏允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讲台上语文老师重复着夏允的名字，直到同桌叶子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夏允，她才一脸茫然的站起来，“嗯？老师您刚才叫我？”说这句话时，夏允依旧一脸无邪，思绪漫游在遥远的外太空。
　　“夏允同学，请回答‘小荷才露尖尖角’下一句是什么？”语文老师义正言辞地问道。夏允冥思苦想昨天晚上刚背下来的古诗，怎么这会就忘得一干二净呢？抓耳挠腮之际，叶子同学雪中送炭来了。只见她在书上“早有蜻蜓立上头”那句用黄色荧光笔狠狠画上一笔，夏允立刻会意。“老师，是‘早有蜻蜓立上头’，对…吧？”说完还不忘朝着叶子狡黠一笑，“坐下吧”，老师摆了摆手示意道。
　　“啊……啊”，语文老师没反应过来，同学们没反应过来，就连发出这一声惨叫的夏允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屁股被硌得生疼，夏允眼睛里噙着泪花。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叶子一眼瞥向坐在夏允后排正在幸灾乐祸的男生，伸出手狠狠掐了他一下。叶好想着自家姐姐怎么能下手这么狠，但看到叶子恶狠狠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从小就是，叶子更偏向夏允，她最好的朋友。
　　叶子和叶好是双胞胎。叶子比叶好早出生了几分钟，知道老婆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的叶爸爸当机立断决定女儿的名字叫叶子，然后叶好就出生了。儿女双全是大好的福气，叶好承载了父母连同叶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欣喜。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和叶好捆绑在一起。从小她就被教育“你是姐姐，要处处让着弟弟”，叶子艰辛的成长着，比同龄人懂事很多。
　　爸爸妈妈怕叶好在学校闯祸，硬是安排姐弟俩在同一个班级就读。于是，在家里处处忍让叶好的叶子有了光明正大教育叶好的理由。开始读书之后的叶好听话了很多，但仍然摆脱不了调皮捣蛋的天性。也正因为是孩子，所有无伤大雅的玩笑都不能称之为过错，他们只是爱玩罢了。这个由赵红旗一手带领的班级凝聚着年龄相仿的三十多个孩子，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深爱着这些明媚纯真的笑脸。
　　天明小学是这个村落里唯一的小学。
　　全村上下加起来有一千多人，但上学的孩子却屈指可数，全校学生不足二百人，从学前班到五年级，六间教室，一间办公室，学校很朴素。而赵红旗担任着三年级三十多个孩子的班主任，这些孩子比他自己的孩子小了几岁，但他教育他们的方式是一样的。“严师出高徒”，这是他不变的教学信念。在学生面前，他严厉而有威信，但在其他老师面前，他表现得过分护犊心切。年幼的孩子那时候还不明白，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怎样在为他们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他们也不知道，不惑之年而略带沧桑的赵老师，唯一的骄傲就是拥有他们，他希望陪伴他们把童真的时光尽量过得漫长一些。而孩子们只想着快些长大，不用再听他的唠叨。对赵红旗来说，每一声老师，都是他收获的无价之宝。
　　在他读书的那个年代，有书读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让这些孩子成人成材，对他们严厉严格。跟过去比，每一个现在都是曾经的奢望而不得。“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赵红旗想。
　　教室里叽叽喳喳，闹哄得很。赵红旗回过神来，看到正从地上艰难站起来的夏允。
　　夏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赵红旗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定义她。身为她的班主任，赵红旗能看到这个女孩身上有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坚韧。夏允入学时，他曾是她的接待老师。当其他小朋友磕磕绊绊还是不能把那些阿拉伯数字念下来时，夏允已经从1背到了100。那时候她已经会写很多字，认识很多书里面的东西了。夏妈妈说，“夏允在没入学之前一直每天学习认字，她能搬个小板凳一动不动坐上半天。只是不太爱说话。”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小女孩吧，在家里听父母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成绩优异，不惹是生非。可是她偏偏遇到了叶好，那个片刻也不让人安生的淘气鬼。幸好，她也遇到了叶子。看到被叶好偷偷挪放在一旁的板凳，夏允拍拍身上的土，随即把板凳拿了回来，然后拉了拉怒气冲冲的叶子的袖口，端端正正坐了下来。这个过程她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看叶好一眼。
　　她的沉默，让他觉得抱歉。
　　这一年，夏允九岁，叶好十岁。他们还都是孩子。
　　“叶好，这节课你给我站起来听”，赵红旗说完这句话，就又开始上课了。而叶好老老实实站了一节课。那节课无比无比的漫长，老赵又拖堂了。同学们在下面窃窃私语。
　　叮铃铃……叮铃铃……
　　这铃声只有赵红旗一个人听不到。叶好举着小手说，“报告老师，下课了，腿酸。”“好，下课。”粉笔沫子在赵红旗的袖口边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