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羽禾三三

25、硕果宴

　　显然白衣男子并不是当老师的材料，简单两句教学，便退到一边。陆白月自己尝试吹响笛子，她学过长笛，所以气息不成问题，很容易吹出好听的音色。手指时按时抬，一个一个的试着音高。等到她缓缓吹出音阶时，男子终于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陆白月是他见过的学吹笛最快的人。
　　吹了几遍音阶，陆白月兴奋的仰头：“我差不多了，异域的曲子，你听着。”
　　莫扎特的G大调第一长笛协奏曲第一乐章，陆白月闭上眼睛回想着弦乐庄严轻快的前奏，旋律紧凑的递进，将长笛主旋律的进入直接推上高/潮。音符紧凑快速的递进升高又回落，如同水流一般轻快。在竹叶随风轻响的伴奏下，玉笛清幽的音色，从陆白月指尖跳跃出轻快的旋律。如此紧凑的音符却并没有显得吵杂，反而让整个世界都轻柔宁静了。
　　白衣男子听着那轻快的音乐，想起这少年清亮的嗓音，说话间眉眼的活力。上午才听到这家伙对于程家的判罚愤愤不平，下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起来，见过这少年好几次，但每次都只瞧见个背影。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灵动的少年。
　　一曲终了，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陆白月，看着她沉浸在音乐中，享受着音乐。原来，这少年如膏药一般的黏着自己，是因为喜欢音乐。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有点失落。
　　“怎么样？听过这曲子吗？”陆白月得意洋洋的问道，心中却担忧这个脾气不好的家伙耍赖，万一他说听过然后一刀砍死她，她也毫无办法。
　　显然，白衣男子并没有陆白月想的那么卑鄙，问她：“哪里的音乐？听起来确实与我大淮不同。”
　　“德国。”
　　“德国？在哪里？”
　　“在大海的对面。”陆白月毫不觉得说谎有多丢人。
　　白衣男子闻言愣怔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这个大海的对面在哪里：“你见过大海？”
　　“见过，我喜欢四处游学，接触学习不同风格的音乐。”
　　白衣男子点点头：“这首曲子叫什么？”
　　说G大调什么的，显然对方听不懂，陆白月想了想回答：“叫莫扎特。”直接把作曲家的名字冠上了。
　　“什么意思？”
　　“意思？额……就是外来语，就是个名字，没有什么深意。”陆白月吞吞吐吐的回答。
　　白衣男子见陆白月吞吞吐吐，猜测这曲名对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
　　“如你所说，你说的地方和曲子我都不知道，今日便饶你不死。”男子平静的说道。
　　陆白月无奈，这哥们绝对是行走江湖多年，脑子走出毛病了，动不动就要一决生死什么的。
　　“公子到灵安寺可是有事？我是来求见皆明大师的。”
　　“与你无关。”
　　陆白月觉得这人简直就是石头，浪费了一张好面皮。她想仰天长啸，谁来呀？来个忠犬攻把这个面瘫受给攻克下来吧，把他弄哭吧！
　　陆白月甩袖而去，愤恨的想象着冰山美人被弄哭的样子。
　　看着陆白月愤愤然离去的背影，当日那消瘦负伤的背影与之重合，白衣男子微微有些晃神。他抚摸着玉笛，喃喃自语：“陆白月，简直就是小狐狸，哪里有婵娟之柔美清明。”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陆白月正在跑步，话梅端着早膳回来：“三小姐别跑了，快用膳然后装扮一下，今日进宫，须得早早准备着。”
　　陆白月在话梅面前停下，擦着汗问：“我不去不行吗？”
　　“自然不可，这是您回府第一次参加硕果宴，要知道各府的嫡出小姐都必须参加。咱们府中的庶出小姐都求着要去，您还不想去。”
　　陆白月拾掇完来到辅国将军府门口时，林笺幽和林瑶音都已经等在马车旁，见陆白月出来，林笺幽轻蔑的道：“去了宫里可不要如在家中一般，没得给我们丢人。”
　　陆白月一笑：“我在家中怎么了？”
　　林笺幽噎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林瑶音看向一边，有些局促，不看陆白月也不跟她说话，与往日咋咋呼呼的模样完全不同。陆白月正诧异间，林夫人扶着老夫人走出来，林将军跟在老夫人身边，龙行虎步的朝她们走来。
　　门外四两马车，老夫人一辆、林将军和夫人一辆、嫡出小姐一辆、庶出小姐一辆，林空名和林空书牵着马站在老夫人车跟前。等到老夫人、林将军和夫人上了马车，话梅扶着陆白月上嫡出小姐的马车。林笺幽和林瑶音怨毒的看着陆白月，如果不是陆白月的话，她们每次出门都坐嫡出小姐的马车。正在两人郁闷间，林老夫人突然发话了：“出这么多马车做什么？笺幽、瑶音，到祖母的马车来。”
　　两人顿时惊喜，瞪了陆白月一眼，欢快的爬上老夫人的马车。坐在马车里，陆白月闭目养神，她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不想她抢了自己亲孙女的风头。就算占了嫡女的名头，也不能让她挡了亲孙女的路。
　　马车缓缓前行，话梅忍了良久，终是没忍住轻声安慰道：“三小姐不要生气，往后相处久了，老夫人自然知道小姐的好，也会疼小姐的。”
　　陆白月轻笑，不可能有那个时候。
　　“不用担心，我并不计较这些。”
　　辅国将军府离皇宫并不远，马车慢慢悠悠的晃，很快到了宫门口。宫门前停着不少马车，都在排队等着入宫。陆白月撩开帘子望出去看热闹，宫门口聚集不少的人，很多穿官服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夫人们相熟的也聚在一起聊天，没出阁的小姐们都坐在马车里不动。
　　本来井然有序的排队中，突然一辆马车冲了过来，惊得众人一阵惊慌。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都给本郡主让开，本郡主才不排队。”
　　随着话音而落，一辆华丽的红木马车从陆白月的马车旁冲了过去。陆白月本就撩着帘子往外看，马车经过时正巧看见灼华郡主伸出车外的脸。灼华郡主也看见陆白月，瞪了她一句，不高不低的声音骂了句：“贱人。”
　　这……陆白月简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