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羽禾三三

20、生辰宴

　　“公子，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哭出来也未尝不可。这里只有兰苕，兰苕绝不取笑公子。”说着，兰苕又哭了起来。
　　陆白月忍不住苦笑：“你哭什么？”
　　“兰苕不知道公子经历过什么，可是公子的音律让兰苕难过，难过到想要恸哭。”
　　陆白月伸手轻轻抚去兰苕脸上的泪水，柔声劝道：“好姑娘，你是善良的人，不要哭，我没事。”
　　随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容灿烂的道：“我妈说哭会让幸福溜走。况且，世间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都会过去。明天一定会更好，只要相信这一点，人就一定会得到幸福。”
　　兰苕擦干眼泪：“公子说的是，兰苕以后也不哭了。”
　　“这才乖，对了，我给你弹两首我自己写的曲子，你若喜欢就在袅音堂弹吧。”
　　离开袅音堂时，陆白月真真正正的觉得释怀了，她要回去，要抓到杀害父母的凶手，这是人生目标，但绝不能成为让自己消沉的理由。至少她很幸运的找到了袅音堂，可以在这里随意弹琴，认识兰苕这样的知己，认识了杨莺莺这样的琴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从袅音堂出来不久，再次发现有人跟踪。陆白月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跟踪她？应该不是那个色魔皇帝，有毒药和林将军一家，难道还不放心，以至于找人跟踪她？再说，楚琳琅的身手，那丑老头最清楚，就算要监视她，也不会派人来偷偷摸摸的跟着，干脆给她安排个人明目张胆的跟着更有效果。
　　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历，目的是什么，她首先想到的是不能暴露林家这个底。如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回了将军府，还是从角门溜进去的，不管跟踪的人是谁，对她都会不利。
　　果断转进一间成衣铺子，买一身普通衣裙，一块面纱。又钻进一间客栈，要了间地字号房。发现那人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客栈外等着。她松了口气，迅速换上女装，遮上面纱，大大方方的离开客栈。经过巷子口的时候，余光瞄到一点人影，正躲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她不敢去看，低首快步离开。
　　在街上绕了两圈，发现那人并没有跟上来，才放心回林府。
　　与此同时，皇宫正德殿。
　　皇帝不紧不慢的翻阅奏章，草草阅读。下面一人跪匐在地，身体微微发抖。那人面前，一本奏章摊开在他面前，内容是程暮前强抢民女奸杀的罪证。
　　程光跪在地上，身体在发抖显得诚惶诚恐，眼神却十分的平静。
　　殿内安静异常，只有偶尔传来的纸张翻阅的声音。
　　“程爱卿，你可真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呀。”
　　程光背脊一僵：“微臣有罪，臣教子无方，请圣上降罪。”
　　“降罪？你们是不是以为朕很喜欢给人降罪呀？”
　　“臣不敢，小儿顽劣，臣忙于国事，无暇管教，因此铸成大错。”
　　要说多大的错处也不至于，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这点程光这样认为，皇帝也同样。不过，程光总是要故意说得罪过大些，承认错误的态度诚恳些，至少让皇帝消消气。
　　“你只是教子无方？”皇帝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喜怒。
　　突然啪的一声，一本奏折摔在程光面前。程光下一跳，怎么还有？他抬头看一眼皇帝，皇帝摆摆手让他自己看。
　　程光说了句遵旨，打开奏折。内容是指控他抢占儿子的妾室，奸污后恐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的罪证。其中还有一封书信，是那妾室被奸污后，写给家人，求兄长救她出去的。结果，兄长赶来时，妹妹已经死去多日。兄长一怒之下，将程光告上京兆府。
　　程光条件反射的想喊冤，一抬头看见皇帝那鹰一样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猛的想起来，这位皇帝是何等的憎恨别人说谎骗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都不行。如果他今天在这里说谎了，那么皇帝对他的恩宠估计也就没了。
　　“请皇上降罪，臣是一时糊涂，酒后乱了方寸，才做出这等糊涂事。”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奏章上所说的了？”
　　“臣罪该万死，本应一心效忠朝廷，可一时贪杯醉酒，被那贱人迷了眼，才会做出这等错事，请皇上降罪。”潜台词是他是被那妾室勾引的。
　　程光并不求饶，这位皇帝面前，越是求饶越容易激怒他。还不如老老实实认罪领罚，态度端正些，反而让皇帝越快冷静下来。皇帝多疑，想事情总比别人想的复杂。自己与其逞强，倒不如彻底示弱。
　　果然，程光是了解这位皇帝的。
　　“这两件案子相差大半年，会在同一时间被捅出来，有些蹊跷。”
　　程光当然也觉得这事蹊跷，但他不能说，要让皇帝自己说。想来，他在朝中得罪的人也不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穿小鞋。
　　“臣惶恐，臣虽一心效忠皇上。但错了就是错了，臣不敢求得皇上宽恕。”
　　这话说得皇帝心里十分慰贴，轻轻叹口气：“原本你家宅后院之事，朕不想过问。只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朕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臣愿领罚。”
　　“你呀，罚俸半年。至于你那儿子，发放西北三年。”
　　程光立刻千恩万谢，心里松口气，皇帝果然还是偏袒他的。只是，这样回去，他那母老虎一样的夫人，估计又要跟他闹了。
　　陆白月刚换好衣服化完妆，就听到话梅过来禀告，说张氏带着方嬷嬷来了。她苦下脸，那方嬷嬷不会又来教她礼仪吧？
　　两人走进来，目不斜视。张氏不像王氏那样攻击性很强，只是淡淡的传老夫人的话：“明天是三小姐的十四岁生辰，老夫人决定为三小姐办宴，请了京中贵女来，请三小姐准备一下。以后，方嬷嬷每日来教习三小姐礼仪。”
　　“生日宴？不办不行？”陆白月原打算明天一早出发去仙女山上的灵安寺，见见那皆明大师。
　　“自然不行，三小姐回府如今是京中大事，也要与贵女们相识，为三小姐正名。”
　　陆白月放弃挣扎，做好林府嫡女是色魔皇帝的任务，她必须完成，毕竟还吃了色魔皇帝的毒药。
　　二姨娘走后，方嬷嬷留了下来，翻箱倒柜的给陆白月找衣服搭配首饰，当发现陆白月都是黑色衣服时有些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最后选了一件玄色紧身荷叶袖上衣，下罩玄色百合花裙，腰间用银丝软烟罗带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衣服选完，开始选发饰首饰。
　　“三小姐您没有耳洞，所以耳饰怕是不成了，日后老奴为三小姐扎耳洞。”
　　陆白月无所谓的摆摆手，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不用了，我不喜欢带那些饰品，耳洞更不用扎，怪疼得。”
　　“三小姐听老奴一言，三小姐大婚时需要带耳饰，这是规矩。”
　　“我暂时不打算结婚，等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女儿家何时成婚，可是父母说了算的，岂是你说不想便不想？方嬷嬷也不愿跟她磨嘴皮子，无奈的叹口气没再说话。选了一支蝶钗和一支步摇，还有几支花钗让陆白月选，看来看去，陆白月随意指了下蝶钗。随后又开始选手镯和佩饰，陆白月打着哈欠，表示她无所谓，让方嬷嬷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