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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乱尸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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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淮,景寿七年,七月十五。自从七年前的叛乱镇压后,大淮迎来了七年的和平和繁荣。邻国关系融洽,通婚通商都十分频繁。在这样平静的岁月中,陆白月带着满心的伤痛与仇恨,穿越而来。
当她确定自己穿越了以后,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勉强苦涩一笑:“谢谢,我知道了。”
青衣美男歪头看了看陆白月,带着几分关切:“你没事吧?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陆白月摇摇头,问道:“请问,我想去城市里人群聚集的地方,要怎么走?”
对方笑眯眯回身指了个方向:“那边就是大淮京城,据此处不到二十里,富贵繁华无处能及,小兄弟如果想去找些营生胡口,就去那边吧。不过,现在这时辰,城门应该已经关了,小兄弟只能在城外等到天亮了。”
突然一个左脸有刀疤,身着黑衣的男人骑马上前,跟那为首的白衣人说:“主子,京城方向有人正往这边来,咱们怎么办?”
“多少人?”
“一人。”
“即刻出发。”
众人得令,立刻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他们来的方向,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陆白月一边整理思绪一边朝青衣美男指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上,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勉强站稳,低头查看差点让她摔倒的是什么东西,却看见了无数的尸体。有的已经腐烂,驱虫在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蠕动。
陆白月头皮一阵发麻,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鬼。恐惧抓紧了她的脖子,使得她连叫都叫不成声来,拔腿就跑。
一脚不知道踩在谁的小腿上,一个踉跄差点扭了脚,陆白月忍不住骂了句shite,接着又害怕骂死人会被吹灯,赶紧道歉:“对不起,不知道踩谁腿了,我不是故意的。”
惊慌失措中,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跑了多远,边道歉边跑,一路上也不知道踩了多少人,突然“砰”的一声,她猛然撞在一个石碑上,生生停了下来。
陆白月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额头,疼得眼泪横流,忍不住想:怎么就这么倒霉?抬头看拦住她去路的罪魁祸首,就看见面前立着一块一人高的青石碑,石碑纵向三分之一处裂了道缝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撞的。石碑根部和顶部都长满青苔,只有中间部分还勉强可以看到石碑原本的青石材质,石碑露出的部分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乱尸岗。
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没错,刚刚自己确实是在死人堆上躺了半天,怪不得一股烂青蛙臭水槽的味。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公历8月17日,8月份正是闷热的季节,这尸体烂的也快,味道当然就更重。
她忍不住去闻自己的衣服,被尸臭味熏得差点晕过去。不能再留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又为什么躺在这个乱尸岗,不过现在首要的是离开这里。
揉着额头肿起的大包,慢慢站起来,伸手摸兜找纸巾擦手,才想起自己演奏会结束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穿的是晚礼。低头一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身上哪有什么晚礼服,她竟然穿着一身蓝色粗布短衫短裤,衣裤到处都是口子,身上血迹斑斑,一双布鞋被血浸湿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好几道口子,血已经止住,伤口外翻露出白色的肉。
陆白月忍不住瑟瑟发抖,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一阵马蹄声传来,陆白月以为那些人去而复返,心中莫名的生出些喜悦。毕竟在这种状况下,身边有人能让她安心不少。
远处,一人一马,迎风而来。月下,枣红色的马身泛出幽幽的暗红色光晕,马上一个单薄微驼的老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陆白月吓一跳,连退了好几步。这人长得实在有点惨不忍睹,一脸的褶皱,连五官都被皱纹挤歪,头发花白稀疏,在头顶随意的挽了个发髻。一身黑色夜行衣,裹着那人骨瘦如柴的身子,一双像干树枝的手伸向陆白月。那人古怪的笑着,嗓子里发出干瘪的怪笑声。
陆白月心中忐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不知道是因为这人太丑还是太危险。她下意识的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林琅,你觉得你逃得了吗?”那人嗓音十分难听,就像砂纸摩擦墙面,干哑。
林琅?这名字有点熟悉,头隐隐作痛,陆白月捧着额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堆画面,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美貌少妇,她说:“林琅,一定要记住你的名字,你叫楚林琅。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姓楚,否则会被我们的仇家杀死的,记住了吗?”
陆白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楚林琅?是谁?
画面一闪,面前这古怪的丑老头出现在脑海里,他怪笑着盯着她,干瘪的声音说道:“林琅,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乖了。来,干爹为了让你听话给你准备了礼物,进去吧。”
陆白月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撞进一个屋子里。屋子里站着二十多个孩子,最小的七八岁模样,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这些孩子平静的站着,看着她,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冷兵器,整个空间一瞬间变得肃杀嗜血。
陆白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那群孩子叫着向她冲了过来,手中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招招都朝她的要害斩杀过来。陆白月想逃,可身后又传来那干瘪古怪的笑声:“林琅,不要让干爹失望,杀了他们你才能活。抛弃那些可笑的感情,你只需要听干爹的话。”
那话音一落,身后的门就被重重的关上。可笑的感情?什么意思?
陆白月渐渐想明白了,她的身体早就在别墅中烧成焦尸,然而已死的她不知什么原因进入到这个楚林琅的身体里。她刚刚醒来的地方是乱尸岗,也就是说楚林琅其实已经死了,被人抛尸,而她借尸还魂。
记忆的画面结束在楚林琅斩杀最后一个孩子,然后捂着自己脖颈间致命的伤口,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
那丑老头见陆白月一脸恐惧的往后缩,翻身下马逼近她:“林琅,起初干爹竟真的被你骗了,以为你死了。可是回去的路上,干爹越想越不对劲。你是林琅,是我这么多年最满意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果然,你是想诈死逃脱。你可是越来越本事了,差点连干爹都骗了。”
陆白月很想解释,他认识的林琅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她。可是,这话能说吗?说了对方信吗?一个连楚林琅死亡都会怀疑的人,会相信她陆白月的穿越之说?怎么想都不可能。
丑老头见陆白月惊惧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个表情才对,你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干爹了?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不怕干爹了呢。看来,这次的处罚刚刚好,磨掉了你的逆骨,重新信任干爹了。”
信任?陆白月心中冷笑,去你大爷的信任,不就是用恐怖的暴力操纵人吗?
不过,陆白月确实是害怕这个人,但身体表现出来的恐惧超过陆白月内心的惧怕,显然这人在楚林琅心中留下了无比残忍的记忆,身体本能的产生惧怕。
那干瘪的丑老头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脸一瞬间贴上来,眼睛盯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陆白月觉得自己差点吓出心脏病。
“林琅,干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位的差事你接还是不接?”
那位?哪位?差事?什么差事?陆白月差点条件反射的问出口,幸好及时闭嘴,她想让丑老头知道她不是楚林琅然后放过她,可是又不敢让这丑老头知道她不是楚林琅。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翻来覆去的跟自己吵架。
丑老头见陆白月不说话,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去办好差事要么死在这里,林琅,干爹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
陆白月在心里把丑老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底朝天,不过行动上却是乖觉,反正不知道什么差事,先应下保住命再说,于是乖巧的点点头。
丑老头见陆白月识相的答应了,抄手架住她的肩膀扔上马背,丑老头也跟着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腿一夹,高头大马就小跑起来,随后越跑越快。陆白月喜欢室外运动,其中攀岩和马术是她最喜欢的,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开始整理思绪。
却听到丑老头问道:“林琅什么时候偷学了骑马?这还真是让干爹不放心。”
原来这身体的原主不会骑马,这该怎么解释?
想了一下,低声回答道:“我哪儿会骑马,只不过干爹在我身后所以坐得稳当些。”
丑老头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骏马狂奔起来,不多时两人就来到城墙下。昏暗中黑乎乎的城墙有三层楼那么高,朱红色的对开大门上,金色铆钉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每颗铆钉都像拳头那么大。大门只比城墙矮一点,镶嵌在城墙里。丑老头上前,拿出一只金属棍子“当当”的砸了两下门,不久城墙上飘下来一声底气十足的声音问他们是谁。
丑老头随手扔了一块牌子上去,那一扔看着轻,却径直飞上城墙。城楼上那人伸手一接,不一会就恭敬的喊:“赶紧开门。”
陆白月诧异的看着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很想问丑老头是什么来头,不过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