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使不得》木子晓风

18、大腿

　　常姝想了会儿就明白了，估计皇帝是怕她看出来他喜欢猫，所以才拒绝了。哎，纪云臻，其实你早就暴露了。

　　这之后常姝便常常带猫去承明宫，之前她想见纪云臻一面比登天还难，现在托了橘猫的福，她几乎可以天天去。

　　她当然没有戳破纪云臻的伪装，只是打着自己想念他的旗号，日日踏足承明宫。

　　她出现在承明宫的频率这么高，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宫里盛传莘贵人现在重拾皇上的宠爱，现在天天伴皇上左右。

　　常姝听绿衣将宫里的传闻告诉她，乐得她眉开眼笑。这样也好，就由着这些人误会去，虽然莫名其妙成了宫人们口中“皇上身边的红人”，但是这对她来说，可是利大于弊，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否认。

　　太后的寿宴进行到最后一天，常姝的膝盖已经完全好了，她跟纪云臻说想要出席。纪云臻之前知道太后叫她去了永安宫说话，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天天能看到橘猫，虽说常姝夺了他的爱猫，但是他瞧见常姝与猫相处得不错，猫也是吃得胖了些，能看出来常姝是用心去照顾猫的，所以他便允了常姝。

　　常姝十分高兴，第二天打扮好便又一次坐在席上。

　　巫马衍看到她明显十分惊喜，不仅敬她酒，还询问她前些日子为何没来。常姝只说自己身体不好，休息了一阵子。

　　常姝问他兽舞学得如何，他喜笑颜开，显然学得不错。

　　两个人聊了几句，太后已经频频侧目。

　　宴席结束，太后没有先行，而是又派人叫了常姝。常姝恰好跟在纪云臻后面，所以他们两个一起到了太后面前。

　　三人一起慢步前行，太后问道：“莘贵人，哀家听说你近来常常去承明宫，还带着一只猫儿，有这回事吗？”

　　“回禀太后，确有其事。”常姝不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因此谨慎回答。

　　“后宫之中并非不可养猫狗，只是身为贵人，你更应该关心的是皇上的饮食起居，而不是把精力放在一只猫身上。况且，皇上日理万机，你不仅不为皇上解忧，反而带着猫扰乱皇上的心神，这种行为，是一个妃子该有的吗？”孝仁太后虽然话音平静，但是这句句都是指责。

　　头一次常姝还不觉得，今天再这么一听，这太后就跟看她不顺眼一样，故意找茬。

　　“太后，正是因为皇上辛苦，妾身才会将猫带过去，希望那个小东西能够逗得皇上开心，让皇上放松一下。这怎么能说是扰乱皇上心神呢？”常姝不赞同。

　　“你不知道玩物丧志吗？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沉迷养猫就罢了，还带猫去承明宫，这本身就不妥。况且，皇上并不喜欢猫，又怎么会放松。莘贵人，侍候好皇上，早日诞下龙子凤孙，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后宫妃嫔的头等大事，你明白了吗？”太后加重了语气。

　　开枝散叶？我？

　　常姝笑了下：这是不可能的，太后，你实在是想多了。

　　“太后，妾身知道了，不过妾身还有一个疑问，其实猫也是很通灵性的，太后真的不喜欢吗？”常姝问道。

　　“哀家怎么会喜欢小畜生，任何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都不应该把猫儿当成什么稀罕玩意，莘贵人，你也收收心，最好把那小畜生送走。”孝仁太后说完这句便坐上肩舆朝永安宫去了。

　　纪云臻跟常姝在后面恭送她，常姝偷偷地看了一眼纪云臻，突然觉得纪云臻有些可怜。

　　刚刚太后说猫是小畜生时，她看到纪云臻抿紧了唇，似乎被说的是他自己一样。

　　太后不让她养猫，说她是玩物丧志，还说皇上不喜欢猫，常姝觉得太后真的是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而从他们日常的相处来看，也是客气有余，温情不足，一点儿也不像一对母子。

　　她以前就听纪云臻说过，在他小时候太后就对他非常严格，每天起得早，睡得晚，日日都要学习六艺，每日太后都要过问他的学业，如果他答不上，便要受罚。

　　即使他完成得非常好，太后也从来没有夸过他，仿佛那些难懂的经书奥义，他本来就应该会。

　　长那么大，他几乎很少能在太后口中得到一个好字，以前还奢望过，后来便麻木了，再做了什么事，过程无论有多辛苦，他都不会再向太后吐露一个字。

　　母子关系便一直冰冷如斯，未能有温情注入，融化坚冰。

　　常姝是徐濂舟时，只见过孝仁太后一面，那时便觉得她冷冰冰，不苟言笑。现在打过几次交道，她一个外人都快受不了太后的挑剔，更何况是一直跟着太后的纪云臻，长期被否定的人生该是多么悲惨。

　　常姝只要想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幸好啊，纪云臻就像凄风苦雨中的小树，渐渐茁壮成长成参天大树，而且豁达大度，修身洁行，是令人信服的君王。

　　纪云臻一低头就看到常姝正用“慈母”般的目光盯着他看，他觉得心里毛毛的，皱眉问道：”莘贵人，你看什么？“

　　“皇上，妾身觉得皇上真的特别厉害，妾身很佩服皇上。”常姝由衷道。

　　纪云臻一头雾水，不知道常姝指的什么，他想到刚刚太后的话，还以为常姝是因为被太后训斥了，所以才故意来拍马屁。

　　他瞥了她一眼道：“太后所言不用全部放在心上。”

　　嗯，怎么又扯到太后身上去了？

　　难道纪云臻还是很在意太后？

　　想到太后刚刚的话，又见纪云臻脸色不虞，常姝便说道：“皇上，其实妾身不是十分认同太后的话，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有人喜欢喝酒，有人喜欢蹴鞠，有人喜欢吟诗，也有人喜欢练武。这并没有什么可以置喙的，这本是生活中的情趣，也是身为一个人的表现。什么事情只要适度就好，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在意，都无所谓，那还是人吗？如果再时刻紧绷着，没有放松的时候，那岂不是很容易出事。皇上您也是人，当然也是会有自己的喜好的，这根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最正常的事？”纪云臻重复了一句，常姝赶紧道：“对啊，皇上，所以皇上，养猫，喜欢猫又怎么样呢？只要不耽误别的事，根本就没什么，皇上你说对不对？”

　　所以，赶紧承认吧，你就是个妥妥的铲屎官。

　　常姝目不转睛地看着纪云臻，见他脸色由阴变晴，整个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期待地竖起了耳朵，听纪云臻向她要猫。

　　可是纪云臻一对上她的眼睛，开口却说了别的话：“所以，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朕允许你继续养猫？”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憋着，不要那么辛苦压抑自己而已。

　　常姝刚张了张嘴，纪云臻就用一种“我已经洞悉了你的心思，你就别不承认”的眼神看着她道：“朕允了，你就放心继续养它吧。”

　　“妾身谢谢皇上。”常姝只好谢了恩，然后看着纪云臻脚步轻快地走向承明宫。

　　回到翠熹宫，常姝抱抱橘猫，想着今天的事。这宫里果然处处都是耳目，她这才养橘猫多久，太后就知道了，今天还点名让她将猫送走。

　　她以前就知道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只是没想到现在只有她这么一个贵人，没人争宠，后宫还是这么凶险。宫里无聊又无趣，她可真是不喜欢。她琢磨着如果什么时候能出趟宫就好了，她很想家里人，也不知道徐家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一向对她很好，彼此之间也是举案齐眉，关系融洽。不像这宫里，冷冰冰的，太后虽然算是她的“长辈”，对她却只有各种要求跟指责。

　　说起来，她觉得太后似乎对她意见特别大。她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绿衣看了看四周，然后道：“主子，你忘了吗？太后是因为贤妃啊。”

　　“贤妃？”常姝不懂。

　　“对啊，一年前，主子请贤妃娘娘游湖，结果贤妃娘娘吹了风，受了风寒，一病不起，最后人就薨逝了。”绿衣讲给她听。

　　“这，这不是我害的吧？”常姝连忙问。

　　“当然不是，”绿衣摇头，“只是贤妃娘娘是太后的侄女，是皇上的表妹。”

　　她侄女？

　　好吧，找到原因了，她说太后怎么老针对她呢，原来症结在这里。常姝苦哈哈地想：莘贵人，你在这宫里得罪的人还不少啊。

　　为今之计，务必要抱紧皇上大腿，做他大腿上最亮眼的一个装饰物。这样太后，就肯定不能随意对她下手，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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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常姝：“为今之计，就是要抱紧皇上大腿。”
纪云臻：“莘贵人，你放手，朕走不路了。再不放手，朕放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