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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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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来得突然,网络上都在说不是过冬是速冻。
她出去之前大家都还是轻衣薄裘,路上还有人穿短袖,不到两星期,下了飞机满眼都是羽绒棉服,骤防不及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言情小说里这种狼狈惨淡的时候就该出现她的真爱了,行李箱一定会被撞倒,然后真爱带着歉意与她对视,终于一眼万年。可惜她不看言情小说许多年,行李箱撞倒是被撞了,撞人的却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姑娘眼尾扫了一眼陈尸地上的箱子,冷哼了一下,拍了拍方才蹭到的裙尾跺着脚就走了,她当下既饥寒交迫,又经历了13小时飞行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再也没有与人撕逼的实力,只好默默无语地扶起箱子,继续颤抖在寒风里。
人生就像等车,你要等的永远不来,等来的却往往不是你想要的。
她对来人翻了个白眼:“怎么是你来?”
他脸无表情:“你以为我乐意?”看她就那么件薄外套,他解了围巾给她套上:“这天气穿这样?光好看就能活了?”
要是平时她一定不稀罕他这围巾,现下她实在冷得不行,只能再翻个更大的白眼表示嫌弃。好歹他还算保留了点风度,帮她把箱也拎上了,她手缩进衣兜里,走在风中颇有小时候写作文里那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光景。
进了车,他把空调调得很高,时差实在要人命,她也实在撑不住了,沾上座位就睡着。再醒来时车停在了路边,空调还开着,她身上盖了他的外套,他却不见踪影。她看看时间,机场到市区车程一小时,她倒是整整睡了两小时,便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他带着寒气开门进来,顺手把烟和打火车扔回小抽屉里,见她醒了便出言嫌弃:“流口水还打呼。”
她睡了一觉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用手背擦擦嘴角:“好饿哦快带我去吃饭。”见他又一脸不屑地要说些什么,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再说我是猪试试。”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举手表示投降。
发动了车子,她顺着被睡乱了的头发问:“我爸呢怎么不来?”
“跟你妈爬泰山去了。”
“……”
“你爸说就你这猪脑袋…唉唉…这是你爸的原话,你爸说就你这…脑袋肯定没带钥匙,他也不放心让你看家,回来了就在我家住几天。”
“……”她从小觉得自己是捡回来的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她委顿地说道:“那我们去你家吃,你快打给阿姨说我要吃肉。”
他掀了掀眼皮:“我爸我妈跟你爸你妈都爬泰山去了。”
她泄气:“你家没饭吃那我还去你家干嘛,我去家宝家。”
他又掀了掀眼皮:“我记得,家宝新婚。”新婚去别人家里,就太没有眼力了。
“比起当灯泡被人嫌,我更不想见到你。”她白眼翻上了天。
他没说话,倒是停了车:“下车。”
“这就生气啦?”
“还吃不吃肉了?”他摘安全带。
她才看到原来停在了烤肉店门前的停车位上,连忙屁颠屁颠下了车,有肉吃就有动力,她一鼓作气顶着寒风跑进了店里。他倒好,慢慢悠悠地踱进来,她都已经点完单坐好等吃了。
不是饭点,菜品上的得快,肉是有人帮忙烤的,店员看起来还不到二十,他一面烤一面被她晶亮晶亮的眼神镇住了,乐:“姐姐你是有多饿啊。”
难得被小鲜肉撩,她眼神更晶亮了:“姐姐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小鲜肉更是乐不可支。
他属猫,只爱吃鱼,大部分的烤肉都落到她的肚子里,吃得她眉开眼笑。吃完上了车她也还在乐,他看了她一眼:“就那样的小白脸,也值得你蹦跶成这样。”
她不理他。
他还是把车开回了自己家,下车提行李的当口,她熟门熟路已经进了屋,穿了他的拖鞋去厨房找水喝。她这人有点强迫症,东西非得排得整整理理才顺眼,他进门见她的鞋规规矩矩地并排在他的球鞋旁边,小小一双感觉只有他的鞋一半大小。
她喝了水出来见他看她的鞋子,忙抢先一步喊:“没!脚!气!”
他:“哦。”
她:“……”他明明没说啥,为什么她就是更加来气了呢。
幸好妈妈太了解女儿的德性了,出发前拿了几件大衣过来,她跟着他进了客房,见到床上叠放着的外套,简直是要感动涕零:“啊我的亲妈啊。”
她收拾收拾了东西便摸到他房间去,他回来后把她的行李一扔便回自己房间了,这时他桌面铺了一堆文件,还在讲电话。他家她虽然是常来,他的房间倒好久没进来过了,她带着挑剔的眼光在他房间里头左瞧瞧右看看。他讲完电话,见她在书架前翻着什么,便随手拿个笔盖朝她一扔,正中她后脑勺。
“啊。”她摸摸脑袋,转过头哼了哼,“幼稚不幼稚。”
“穿成球一样,不知道谁幼稚。”
她洗了澡,穿的是带绒毛的家居服,粉红色,这衣服当年林乔青也有一件,蓝色的。后来分了手,跟他有关的东西还的还扔的扔,唯独这件穿得久了很贴身,没舍得扔留了下来。
“这是致敬我当年单纯美好的爱情,你懂个屁。”她整了整已经洗得有些变型的领口。
他果然毫不留情地嗤笑:“当年愚蠢的爱情吧?”
当年为了林乔青的确没少干蠢事,她承认,不过斗嘴她可从来没认输过:“那也总比有的人三天两头地换有诚意得多得多了。”
“嗯,说劈腿就劈腿,果然很有诚意。”他不甘示弱。
来来回回也被他讥讽了无数次了,她见怪不怪,翻着手上的相册评论:“你连拍照都不会好好地笑一笑耶好无趣…咦?”忽然翻出来了一张她的单人照,照片里她脸还是那样的稚嫩,穿着学院统一印的T恤坐在运动场边的凳子上,笑得神采飞扬。
她举起来问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有点近视,眯着眼看了一眼,停了停:“谁记得。”
“岁月啊,胶原蛋白啊。”,她摸摸脸感叹。
“……”他看文件,懒得理她。
翻完相册,她又看他在书架顶层的奖杯,作为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拿的奖自然不少,物理竞赛奖,化学竞赛奖,什么都有。看着看着,她忽然停住了:“我想起来了,那是青运会,你参加撑杆跳,嘿嘿,那天预赛你还输给了林乔青。”
“……”,他把手中的文件放桌上一甩:“自己走还是我拎你出去?”
“哟,这么多年了,还输不起呢。”她回忆着往事,“那天我给林乔青喊加油你还瞪我来着,虎着一张脸哎哟可吓人了。”
“最后还不是我赢回来。”他哼。三天后决赛,他以0.1之差胜了。
那时她和林乔青已经分手了,她不想见林乔青,连赛场都没去。
“嗯,赢得好。”她难得和他同一阵线。预赛结束,她兴冲冲去找林乔青,却没想到撞见了林乔青和别的女孩子搂搂抱抱,她拿起水瓶就砸了过去,准头不好直接砸墙上,水瓶裂开水炸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