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从婢女升门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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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三辆雕笼金鞍马车从定国公府缓缓驶出，停在皇城永德殿东门。
第一辆马车内是定国公与诰命夫人，第二辆马车内是乐易郡主，第三辆马车内正是李见放与我。
记得昨日果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我：“你才进府两三日，怎么就飞黄腾达做了侯爷的幕僚？”
我笑笑：“因为我平常做事多、说话少。”
此刻李见放一言不发坐在马车内，我心中微微一叹，开口道：“侯爷，昨日的计划您还记得吧？”
他点点头，道：“姐姐那边你也要打点好。”说完闭目养神去了。
得，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儿，又是为了女帝。
要说起女帝此人，当真是传奇，自小无亲无故长在亲王府，顺理成章做了皇子妃。皇子新登基半年长病不起，在最后收复南疆失地时驾崩，正给了天下江山做女帝的登基贺礼。
在前世了解中，要说这女帝，心肠并不坏，怎么顺风顺水到这种境地，可能与我一样都是重新活一辈子也未可知。
过了大半个时辰，吉时到，有宫侍引了我们下马车。
李见放在前面低声道：“今日大典，顾景侯也在场。他若是问起我府中事宜，你便按照我交待的说。”
顾景侯并不知我成了乐晋侯的门生，我了然道：“我会假意与他传消息。不过我一个奉茶婢子进宫，怕是他不信。”
李见放道：“你只说你成功骗到了我的信任，我擢升你为乐晋侯门下幕僚，也不算奇怪。”
我心中一乐，立马答道：“侯爷高明。”
祭坛之上女帝孤身而立，面容肃穆，玄色锦帛帝服纹有朱色祥云瑞兽，身后有礼官低头奉上朱漆托盘，垂目低语，“恭请帝上主持封诰大典！”
女帝年轻的眉眼透出帝王威严，清澈凤眼俯视台下众人，沉声高喝：“天佑我朝，大夏永昌！”
百官有序跪拜，自一品于下依次手按额心颔首拜倒，黑压压似厚云倾停：“天佑我朝，大夏永昌！”
抬首再拜：“圣上隆恩，大夏永盛！”
三拜叩首：“新官封诰，大夏永寿！”
“恭请圣上开典！”
浩荡话音绕梁不歇，萦绕心中震慑难挡，金鞍马旁有侍从伏跪：“恭请定国公、德容夫人、乐易郡主、乐晋侯入朝！”
左右依次有华衣宫侍躬身而来，面容皆是精致沉肃，敛眉屏气，
我跟在李见放身后，目不斜视径直俯拜。
“臣叩请帝上！”
其时众人高声恭祝，百官齐声唱喏：“天佑大夏！天佑我朝！帝上必与天同寿与地同昌！”
新朝刚立，文武百官归顺得都还挺快。
女帝道：“众爱卿平身。”
淡淡却威严刚硬的帝语传遍永德东门，众臣手持玉笏敛襟立起，李见放垂目敛襟，已随父母长姐登临高台之上，候帝上亲授官服亲交官牌。
但有一人让我提了半颗心起来。
李见放的母亲林氏，实为前朝清陵长公主，但既然女帝立新朝，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能勉强做个一名诰命夫人已是万幸，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如今不如前的处境。
大典井然有序地进行，数千人在场，竟也是一片鸦雀无声沉寂无响，圣上接过礼官递过托盘上的物事，一件件递交跪坐于檀香炉前的四人。
熏香冉冉又染染，蒸腾在李见放的脸颊上，俱是流转生光，女帝眉眼盈盈处，自有风华绝代，堪顾一倾天下。
午时三刻，礼毕。
百官躬身唱喏，齐贺大夏，恭祝富盛昌隆。
见到德容夫人面色无异，我的心稍微放了放，但目光移了开，不禁怔了怔。
顾景侯果然在场，且离我不远，他见到我似乎也有一瞬失态，但随即面色平和，甚至朝我微微点头一笑。
我心中惊了惊，忙收回视线。女帝已领了他们从祭坛上拾阶而下，我随众人后退三步，此时日已至正头，一阵阵地晃得人眼花不已，腹内空空荡荡，不留意叫出声来。
周围安安静静的，女帝循声站定望来，淡淡道：“是何声音？”
李见放神色复杂看向我，我双腿发软，无可奈何跪下去，高声道：“启禀帝上，草民空腹见驾，被帝王之气感召，一时怯场未收好饥肠之声，还望帝上恕罪！”
女帝并无不悦，只是道：“你是哪家的门臣，竟连饭也不给你吃，空着肚子就进了宫。”
人群中已有人耐不住，发出几声轻笑，李见放终于微红了脸，从她身后走出来，跪在我身边，俯首拜道：“帝上息怒，这是臣新收的门生，这孩子年纪尚小，吃的总比别人多些，臣不曾亏待她，今日入宫前，是一起用过早膳的。”
我默默无言，听着他口口声声把我卖了的事实，有些想即刻晕过去。
却是女帝笑了笑：“无事，几句顽笑话竟还当了真，见放啊，你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凡事都小心谨慎的，生怕惹了事。”她顿了顿，抬手道：“都起来罢。”
我与李见放谢了恩，女帝却猝不及防朝我看来：“你年纪轻轻倒有如此胆量认错，很有几分朕当年的样子，”她徐徐一笑，唇边现出一对梨涡，“见放眼光一向高，你既是他的门生，想必肚子里是有几分墨水，怎么还喊起饿来？”
竟然还要打趣我。
我心中默然哀嚎一声，面不改色道：“帝上有所不知，古人云，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想来是墨水吃得不够，心里便念着再多吃一些，这念着念着，不觉就饿了，”我尴尬一笑，“再是草民第一次面圣，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许多心声不由得漏了出来，还请帝上莫怪。”
她嗯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是个机灵孩子，朕很是欢喜，”她道，“过会儿清影殿赐宴，你与我一同坐。”
我面色凝重，瞥到李见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众人像吃了一坨马粪，齐齐呆立当场。
大殿前门被两名身材稍高的内侍缓缓且吃力地合上，各处蟠龙柱顶端的硕大夜明珠此时烁烁光辉映遍了大殿，有高官显贵早已是见怪不怪，也有从未被宴请之吏还在止不住纷纷咋舌。
有数名窈窕宫娥翩翩举灯捧亮而来，行走处步步生莲，身段姣好摄魄，姿容冶丽端庄，一时间，本是半束光也透不进的殿内竟是被人力所为似处于朗朗白昼之下，众人脸色变换交替俱是清晰明显。
我跪坐在女帝一侧，装作眼观鼻鼻观心，但等开宴之后，早用目光扫视过文武百官，心中默默盘算该如何行动。
殿内人声鼎沸，女帝亲手为我斟了一杯果子酒，端到我面前，笑意盈盈道：“来，阿柳，你年纪小，喝这个。”
我见她此刻浑然没了女帝的威严架子，心中惊了惊，她又将酒盏凑近了些，道：“怎的不接，怕我下毒啊。”
我连忙端过来一饮而尽，道：“草民怎敢，帝上说的哪里话。”
她长长嗯了一声，以手支颐看向我：“别帝上帝上地叫我了，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居然出了场车祸之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居然还捞了个女帝当了。”
我见她凤眼流波酡颜微醺，竟像是醉了一般，我慌忙道：“帝上别说胡话……”
她挥挥手，满不在乎道：“还别说，以前我闺蜜老和我说什么穿越穿越，我还不信，没想到……”她止住话头，凑近了来看我：“我总觉得你莫名的亲切，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她面上忽然现出一抹喜色：“啊，难道你是阿莹，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
我当真未料到堂堂女帝竟还会说出这些疯言疯语，瞠目结舌道：“穿、穿越？是一种衣裳的叫法吗？”
她哈哈一笑，摸了摸我的脸：“瞧你这小可爱，说什么傻话呢。”
我怕她再说出让我再难承受的话，连忙找了个醒酒的由头退下了，李见微李见放的席位就在右下第三，我见机躬身行去，唤了她道：“乐易郡主？”
她本来在与李见放叙话，闻言扭过头来，问道：“何事？”
因我貌似成了女帝跟前的红人，她的话音里夹杂了些略微的温柔，我不在意，朝李见放看了一眼，李见放心领神会，道：“想必阿柳与你有要事相商，我瞧侧殿空无一人，你们二人便去那边，也清净些。”
我笑了笑道：“正是正是，方才女帝对我说了些顾家公子的传言，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知会郡主您。”
她听是关于顾景侯的，粉面含春，羞赧一笑道：“那好，我们去侧殿。”
李见放略带担忧瞧了她一眼，我咳了咳，引了她走了。
再出来时，李见微面如死灰，犹如一个新近丧夫的小寡妇。
她几乎是哭喊着一把跪在女帝跟前，人声鼎沸的大殿立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侧首，只听得她梨花带雨饱含热泪：“帝上，求您驳了那顾家公子对小女的求亲，小女便是出家做尼姑，也绝不愿嫁与他那宵小！”
顾景侯悠悠展开折扇摇了摇，玉冠紫簪，不怒反笑：“帝上，不知郡主连夜反悔，是听了哪厢谗言？”
他的目光幽幽扫过来，我抿起嘴，朝他甜甜一笑，只听李见微那头开了腔：“那顾家公子分明是个断袖！他想要求娶小女，不过是为了掩护他府上的十八个禁脔！”
“噗——”李见放喷了一口酒，顾景侯喷了一口酒，女帝也喷了一口酒。
李见放看向我的目光简直可以用钦佩来形容，顾景侯霍地将扇子往桌案上一敲，脆生生道：“郡主，您可别乱说话！我顾家十代单传，便真是府上有十八个禁脔，也早被我父母大人赶出去了！”
李见微道：“总之我是不嫁！”
顾景侯看着她身边的人，若有所思，拿扇子指了指我，道：“不知道是不是乐晋侯爷的小门生多嘴乱造谣，总之昨夜亲事都已经定下，郡主想反悔也……”
我不慌不忙道：“自古男女婚嫁讲究你情我愿，敢问顾公子，强扭的瓜会甜吗？”
他缓缓一笑：“我顾景侯在金陵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巨贾，这世上的女子，便是瞎了眼也都求着要嫁到我顾家……”
李见微道：“你别拐弯抹角地骂人，你骂谁瞎眼呢，你金陵城里数一数二算的了什么，咱们这儿可是上京！”
女帝揉了揉眉心，似是醒了不少酒，抬手道：“不必再吵，朕方才听门生阿柳说的不错，瞧你们这二人眼下是水火不容，亲事且先告一段落罢。”
我朝李见放得意一看，李见放朝我赞许点头，多饮了一杯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从婢女升门生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