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遇上你》白新故

21、第21章 基督在上，见证你爱我

　　0319
　　郑萌端着自己的塑料盆下楼，走到了浴室门口，为了节省电，这里的灯并不随时亮着。
　　郑萌就这样走在黑暗里，廊外正下着雨，廊檐上一滴积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水花到她的脚踝。
　　仿佛在问她，郑萌，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你说好想让他快乐的。
　　郑萌抬起了头，天黑着，雨密密地下着，她不怕黑暗，但那就等于她喜欢黑暗吗？
　　她觉得此时天空应该放晴，在那黑漆漆的夜空，应该有一轮银白的月亮。一轮银白的月亮……
　　“白轮月大歌剧院。”她看着天空喃喃出语，就在那刹那，决定小萌萌的大名。
　　小萌萌的爸爸，他是有多希望小萌萌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不用说，她都知道。
　　她凝视过他下笔的样子，她知道那里面倾注了他多少心血。可世人不会知道小萌萌，只有小萌萌变成白轮月大歌剧院，才能亮相在这颗星球，它只有走向世界，才有璀璨的可能，才有与日月同辉的机会。
　　当然，小萌萌来不来到是其次的，重要的是，看到它屹立起来的张维，会有多开心？
　　那开心，不是她在这个地方陪伴他在纸上追求境界就能给予的。
　　——
　　房间里，张维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这个夜晚对他的未来有怎样的影响？那是不能用尺子衡量的，无法用钢笔描绘的，当然此时的他自然也不知道。
　　他正专心于一场无比激烈的抗衡。
　　对的，比起秋叶静美，她更喜欢夏花绚丽；比起月亮的白色，她更喜欢太阳的红色。
　　她是被熄灭过又再度燃烧起的火焰，比原来的火焰还要热烈。
　　比起她，他勇气不佳。
　　郑萌和张维第一次吵架，在一场热吻后。
　　一个人都可以自己和自己争吵，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两个人。
　　不同的是，他们冷战了。
　　热吻，冷战，这落差巨大又迅猛。
　　发完一天传单的郑萌气呼呼地冲回房间，后头跟着接她回来的张维。
　　现在是他们冷战的第22个钟头，同样的，他们的例行生活没有变，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语言交流降到了最低。
　　郑萌是越想越气，冷战？和她玩冷战？他怎么那么能耐和她玩冷战？前头刚刚答应要对她好，后头就跟她玩冷暴力？！
　　她气鼓鼓地瞪着张维，张维则把她的红豆奶茶递上。
　　郑萌侧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张维单膝下跪把吸管凑到她嘴边。
　　郑萌将头别到另一边，表示自己不接受贿赂。张维将再次把吸管凑到她嘴边。
　　郑萌再别开。
　　张维把吸管放到了自己嘴边，吸管里发出液体滚动的声音。
　　郑萌难以置信，他自己喝了？才吵架一天，他居然都敢喝她的红豆奶茶了？！
　　就在她决心要声讨张维的时候，他将杯子一放，起身吻了下来。
　　“唔！”郑萌刚想后退脑袋就被他按住，这个吻那么温柔，让她无法拒绝。
　　红豆的味道在她舌苔晕开，香甜的牛奶从他的口中渡到她的喉中，她的喉咙滚动了几下，抓在他胸口的手指骤然松开，腰被扣住然后身子被轻柔地带入他的怀中。
　　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相思的味道，即使近在咫尺，但是争吵让他们仿佛远在了天涯海角的两端，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关心。
　　他松开她的唇，两人的唇瓣还相贴着，他眼里的柔情透出来，呢喃着她的名字：“萌萌。”
　　他一说，唇与她的相触，摩擦。
　　呼吸，缠绕。
　　她也睁开眼睛，她能看见他眼里的情意，就如她此时看向他的一样，爱情就是这样增生的。
　　“张维，我会陪你，我能做你的翻译，做你和这个世界的接口。”在她说话的时候，他们的唇纹都在相分相合，宛若在跳舞。
　　“萌萌，萌萌，萌萌……”
　　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呼唤着，期待着，感谢着，每念一遍，他眼里的爱就加深一点。
　　可知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张维退回去，他再次单膝跪了下来，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再抬头看向她：“萌萌，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你愿意和我共担痛苦与磨难吗？”
　　张维反问她：“那你呢，你愿意吗？”
　　“我愿意。”
　　“我也愿意。”
　　郑萌又想哭又想笑。
　　张维低着头笑出来，继而起身将自己的十字架戴上她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扣子扣好：“让我的主保护你。”
　　郑萌微微低着头，感受他的指腹从她的颈后滑落，掠起一丝酥软：“那你呢？”
　　“我有你啊。”说完他对着那扣子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郑萌的肩一缩，他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奇妙的感觉从那个地方开始顺着她的脊椎，控制了她，让她发麻，让她震颤，从这一刻开始，她将永远属于他。
　　“萌萌。”他看回她的眼睛，轻声对她说道，“我带你去看太阳。”
　　一切都不需要算计，不经意间降临的才是最珍贵的。
　　他决心带她去看太阳，没有准备食粮，没有看过天气，没有预知路线，临时起意，然后才连夜准备。
　　超市关门就杀进小店铺。
　　“张维，吐司！薯片！”
　　“收到。”
　　“嗯……还要水。”
　　“我已经拿了，看！”
　　杀进军旅装备店里。
　　“老板！那把军刀给看看？”
　　“萌萌……”
　　“好吧，老板，帐篷来一个。”
　　“还要手电筒、登山杖。”
　　像是劫匪一样地拦住出租车。
　　“司机，去新世界的山顶。”
　　“新世界在哪？”
　　“司机，你没有地图吗？”
　　“萌萌，地图只有我们有。”
　　新世界山很高，是方圆十里内最高的山。
　　郑萌一开始还生龙活虎，爬了几百米就快没气了。
　　“张维，张维……啊……那个……唉，休息会，休息会。”
　　背着帐篷和水拿着手电筒的张维，看着支着登山杖只背有食物的郑萌，顺利达成体力碾压成就。
　　然而，并没有奖励。
　　郑萌席地坐在了石板阶梯上，往下望，黑暗里的山沟幽谧沉静，仿佛悄无声息地孕育着什么。
　　张维陪着她坐了下来，往上望，树叶蔓延处是空灵的星斗，幽蓝的云絮环绕在天幕中。
　　“张维。”
　　张维侧过头看她：“嗯？”
　　郑萌凑过去，将头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望着星空：“朴且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郑萌扬起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笑着看回星空：“随它去吧，念着它没有意思，何必让小人的怨恨拖累了我们。”
　　“嗯。”
　　“张维，你知道吗？我妈和她的一个朋友合伙做生意，行情不好，那个朋友联合团伙趁她抑郁症的时候骗走了近一百万的借条。把合伙说成了是借贷，把分红说成了利息。然后……贼喊捉贼把我妈告上了法庭，就凭着那借条，在法庭走一遭，就可以赚到那么多钱。你看法律多好啊，不用你起早贪黑，不用你呕心沥血，只需要逼一个人签字画押，就可以顺理成章、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
　　张维低下头看她，她埋藏了那么多伤痛，说出口，让他心疼。“萌萌，我会努力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天我会向他们证明他们是错误的。”
　　郑萌朝他和星空露出微笑，她展开双臂站起来：“张维，都过去了。我家里的事，再怎么冤屈又能怎样？我们都只是小人物，干不了偷鸡摸狗的事，做不了大奸大恶的活，害怕半夜有鬼敲门，被揉捏几下就那么过去算了，总不能不活了。可是你的事不一样。”
　　她转过头来看他：“张维，你不能默不作声。这座黑暗森林就是这样，只有当你手中持有利刃，别人才会乖巧地消停下来听你说话。”
　　“萌萌，你刚刚说随它去。”
　　郑萌蹲下身看他，她有点委屈：“怎么办。我就是这么矛盾，我还是不甘心。”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那就不甘心。”
　　郑萌抿着嘴笑，突然侧过脸在他手心亲了一口，起身往上方跑去：“来追我，追到就让你亲一下。”
　　和他比她就是小短腿和小体力，还想和他斗？
　　郑萌没跑几步就被张维追到了：“还跑？让我亲一口。”
　　“嗯~不要。”
　　“你刚刚说好的。”
　　“我骗你的。”
　　“哦，那就是亲两口。”
　　他们你追我赶着亲吻，树影摇曳处散落的都是笑声。
　　尽管这么娱乐着，爬爬停停，到山顶上的时候张维还是感觉到吃力。
　　扛砖小将的“苦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背上心爱的姑娘，载上甜蜜的包袱。
　　郑萌顺利地溜下他的背，狗腿地扶着他坐到一边，拿出吐司递上，拆开薯片递上，拧开水瓶……拧开……拧不开……
　　张维漠然地拿过来拧开，吧啦一声塑料接口断裂开的声音清脆地嘲讽了郑萌的手劲。
　　郑萌不开心地撅起嘴：“明明是这个水瓶盖的错。”
　　张维剪刀手夹住了她的嘴唇，将水递到她眼前晃晃，示意她先喝。
　　郑萌晃晃头甩开他的手，解放了自己的嘴就想去拿水。
　　张维一个虚晃送进了自己嘴中，仰头喝了好几口，喉结滚动着，水吞进喉咙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郑萌难以置信，他居然捉弄她？！她扑过去想要夺他的水：“张维！你不许喝！”
　　张维恶趣味地将水瓶往后一摆不让她接到。
　　“张维！”郑萌再扑。
　　张维再抬手。
　　郑萌一边笑骂，一边要去抢：“你给我喝呐~渴死了！”
　　如此两下，他倏然低下头来按住她的脑袋，手指穿过她的发，轻侧着头凑到她的眼前，因为运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气息炽热又浑厚，近在咫尺的眼底居然泛着蛊惑：“萌萌。”
　　郑萌心跳加速，头皮发麻，毫无抗拒能力只知道维持自己的呼吸。他无声地命令她闭上眼睛，等候他的吻。
　　她闭上眼，微张开吻，直到他湿润的唇贴下来，渡给她的干涸以河流，以生命。
　　她被他揽入怀抱，柔顺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感受有力的臂膀拥抱着她，她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强壮的属于雄性的心脏律动传递到她的掌心，冲破她血管的阻塞，和她的心脏联结。
　　星辰下他们拥吻，身影印在夜幕的山顶，仿佛化成一对相拥的磐石。
　　求日月星辰作证他们海枯石烂的承诺，这个男人属于她，正如她属于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