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黏人》陆森屿

18、第十八章

　　楚凤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也有两个人，一个叫做楚凤歌，一个叫做君青璃。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梦里的君姐姐长得还是现在看到的样子，但是“楚凤歌”长得却比她要好看的多了，一身红色的袍子将柔软而富有曲线感的玲珑身段给勾勒了一个淋漓尽致，就像是一朵盛开在荣华盛世的金丝牡丹，极尽富贵。

　　只是精致的眉目间将死之人独有的青灰之色难以掩盖，也难以磨灭。

　　楚凤歌知道这个人离死期不远了，所以完全不能够明白她为什么在快要死去的时候发动宫廷政变夺了君姐姐的皇权。有意思吗？都快要死了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对权利有这么大的执念？难道钱财和荣华富贵还能够带进棺材里头不成？

　　梦里的皇座和在奚兰看到的不一样，它坐落在高高的汉白玉阶梯之上，四周垂着被烧焦的红色纱帘，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纱帘摇摆不已。楚凤歌看到那名金丝牡丹一般极尽荣华富贵之像的女子缓步拾阶而上，红色衣裙长长的后摆拖过汉白玉的阶梯。

　　她的脸上并没有对皇座的痴迷，也没有成功当上女帝的狂喜。

　　她看起来，并不是真的非常的高兴。楚凤歌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不喜欢皇位的人，却要夺权。

　　然后就在离皇座只剩下一点点距离的地方 ，她停下来了。不再靠近，反而是叹息了一声，将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了宽广的所谓龙椅上，接着慢慢地跪下，正正经经地行了一个叩拜礼：“青璃，楚家......永不背叛。”

　　永不背叛？楚凤歌冷哼一声，不背叛那你干嘛还要夺君姐姐的皇权？老老实实辅助不行吗？整一个就是个绿茶婊还好意思说话。

　　气着气着楚凤歌就醒了，这个梦有点儿奇怪，跟以前梦见的好像是一整个故事的一部分。大概的意思就是，“楚凤歌”和君姐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从小就立志要辅助君姐姐成为盛世明君，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楚凤歌梦见的时候已经直接跳到了“楚凤歌”背弃自己曾经的誓言逼宫夺权 。

　　不明白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是君姐姐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将她逼成这个样子么？不应该啊，君姐姐那么温柔，怎么可能逼她。

　　一定是这个跟自己同名的人鬼迷心窍了。

　　半梦半醒间 感觉一只有点儿凉意的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翻来覆去地探了探温度就缩回去了，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到，但是当鼻尖闻到那人袖口上带着的微微辛辣的淡香的时候，楚凤歌就明白，坐在她床边照顾她的那个人是君姐姐。

　　一定是。

　　即便是死了她也会记得君姐姐身上的味道，花的淡香和树木被伐开之后带着的木头的辛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宫里除了君姐姐以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相似的味道。

　　她们身上的味道很熏人，感觉靠的近一些，人能够被熏得晕倒过去。

　　只有她的君姐姐，跟这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

　　特别的好认。怎么会不好认呢，那是她的君姐姐，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即便不是真心的，她也认了。

　　过了一会儿听见没啥动静了，楚凤歌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天大概还没有亮，帐篷里点着灯，君姐姐就趴在她的床边 。

　　楚凤歌乍一看身边有个人的时候还下了一大跳，但是一旦看清楚那个人是君青璃，她就很快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觉得一种安全感从心底缓缓升起。

　　原来昏迷之前看到的并不是幻境，而是真的，她真的见到了君姐姐，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君姐姐将她从水底抱上岸的。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君姐姐为什么会忽然回到了她的身边。

　　或许这就是神迹吧 。

　　但不管是哪位神仙将君姐姐从千里之外送回到她的身边的，她都会好好的感谢那位神仙一辈子，没有什么比一觉醒来能看到君姐姐更加惊喜的了——

　　或许是怕将她惊醒，君姐姐特意将灯光调的很暗，只是这么暗的光照在君姐姐的侧脸上，莫名其妙显得君姐姐很累，或许是戎马边疆那么久又赶回来，或许是照顾她照顾得身心俱疲。

　　君姐姐的紫金冠都没来得及摘下就躺在她的身边睡着了，或许是真的累极了。柔软的墨色长发顺着她的脊背一直垂落到地上，楚凤歌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她头上乳白色的玉簪，温温凉凉，就跟君姐姐本人一样，看上起那么冷，实际上从来就没有凶过她。

　　当然楚凤歌也没有想过，君青璃也就是没有凶过她一个人而已，在朝堂上那是见一个怼一个，欠揍的很。

　　谁知道就这么轻轻一碰，碰的还不是皮肤而是头上的簪子，换了楚凤歌八成不会醒，但是那是君青璃。

　　君青璃的睡眠一向就很浅很浅，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将她惊醒，看着君青璃忽然睁开的眼睛，楚凤歌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犯上作乱的小爪子，一时间两个人就僵持在那儿，楚凤歌保持着一种想要非礼人家倒是还没非礼到就又被人家发现了的尴尬姿势，科科笑了两声说：“君......君姐姐你醒了啊？”

　　尬笑！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纠结，君青璃看了她许久，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弯，柔声问道：“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一边说，一边伸了手过来摸她的额头，确实无碍了，才点点头将手缩回去。

　　只是她一脸淡定可传染不到楚凤歌的脸上去，嗅到她袖子间带着的草木香气，楚凤歌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伸直了两只胖乎乎地胳膊撒娇道：“君姐姐，抱！”

　　君青璃也当真找了一件厚实的大毛衣服裹在她的身上，确认裹好了才将她一把抱起来出帐篷透透气。

　　天确实还没有亮，但是地上的积雪很厚实，反着那点儿微光倒也不至于连路也看不清楚，更何况皇帝和皇太后也在这里，到处都生着火堆，四周都亮堂堂的。来来往往的巡逻将士将皇帝那个帐篷旁边的积雪踩得狼藉不堪。

　　“咦？”楚凤歌勾着她的脖子稳稳当当地坐在她的怀里，仔细看了看，“父皇身边的卫士好像又多了不少呢。”

　　君青璃面无表情道：“他是怕我半夜去取了他的项上狗头。”顿了顿，她不屑地哼笑一声，“好像多派这么点人手就可以拦得住我了一样。”

　　“......”君姐姐好可怕！

　　“他拦不住的，现在对你做过的事情，未来一定要还，但是不是现在就还，我就当做姑且放他一条生路好了。”君青璃挑起的眉毛又落下来，不屑地走开，“凤歌，这次是君姐姐失策了，君姐姐没有想过这个怂包居然也会有勇气跟君姐姐拼个鱼死网破，以后君姐姐就哪里都不去了，守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楚凤歌真的很想就这样一口答应下来的。君姐姐守在身边，多好啊，可是......“凤歌不要。”

　　“......”对上君青璃带着诧异的眼神，楚凤歌深吸了一口冷气，才有勇气将违心话说出来：“太傅说了，有一种人就像是天上的鹰隼，是不能够将它囚禁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赏玩的，如果它真的被囚禁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了，那它就不再是一只鹰隼。君姐姐在凤歌看来，也是一只能够搏击九天的鹰隼，所以君姐姐应当有更加广阔的世界，而不是仅仅守在凤歌的身边，白白将一辈子消耗掉。”

　　“凤歌，不愿意做君姐姐的鸟笼子。”楚凤歌说这句话的时候，稚嫩的声音却一点点颤抖都没有。如果说前面的话说出口还显得有点儿勉强，那这一句简直就是肺腑之言，这一句，就是她心底的话。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

　　“不是。”

　　楚凤歌猛地抬起眼睫，不明白君姐姐这句没头没脑的“不是”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是。不是什么？她还不配成为君姐姐的鸟笼子？

　　“凤歌不是君姐姐的拖累。”君青璃笑了笑，又将她抱稳了一些，“也不是所谓的鸟笼子。君姐姐已经一个人流浪了太久了，小家伙你在这里我就知道我有了一份牵挂，即便走的再远我也知道有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是可以回去的。你不是拖累，不是。”

　　楚凤歌嗷的一声就凑到君青璃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她这一下子挺突然的，搞得君青璃也有点儿措手不及，傻乎乎的也就没有躲开，被她结结实实一口亲在脸上。小姑娘亲的挺卖劲的，声音特别大，君青璃有点儿怀疑那边巡逻的士兵也都听见了，不由得脸上一红。

　　“凤歌也超级喜欢君姐姐的！”

　　是么？君青璃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怎么了，只觉得火辣辣的，好像是被妖皇给扇了一巴掌似的，应该红了一大片 。

　　今天真热啊。君青璃望着茫茫的雪原，不由得这样想。

　　害羞啦害羞啦，hia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