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新） ...
-
“我看啊，你就找我们卓总行了，想他年轻有为才三十五岁，正是男人大好的黄金真让人无福消受。
邵青跳到琦恩旁边，一把抽走她手里的杂志：“这么说，要是他没女朋友你就有兴趣了？琦恩，你喜欢他么？”
“什么跟什么？”邵青的思维恐怕也太过跳跃，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问，你对卓然有什么样的感觉？你怎么评价这个人？”
“我的评价和你有关系么？”琦恩看了一眼被她扔到一边的杂志。
“你就是这样，凭你的条件，要是能主动一点，什么男人不能找，你偏偏不好好捣什捣什。天天穿得跟个老姑妈一样。”
琦恩觉得好笑，看着邵青身上清凉的绿色吊带小背心勾勒出娇好的身材，下半身穿了一条贴身小热裤。“小姑娘就是你这样的打扮？把我爸吓得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邵青一滞，“你爸是被我吓的?不会吧，你可别乱说。”
“一会他出来，你看他是不是敢看你。看你穿的，现在外面才25度，有那么热嘛？恨不得脱光了才好。”
“哎，我不是天天在公司里包得跟个粽子一样，好不容易有机会就透透气嘛。”邵青倒了杯茶，不甚在意。“你家的茶可真是好喝啊。”
“是啊，都装到你一个人的嘴里去了，还吃这么多零食，真是糟蹋我的茶。”
“行了，行了，喝你几两好茶就在那里斤斤计较，难怪到现在没人要。”
琦恩摇头，这家伙讲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公司里倒没人会跟她起矛盾。这么一个爽快、麻辣的小妞当一群男人的领导，倒也难为她能把那群家伙管得服服帖帖。
“喝了我的茶，一会载我去医院吧，我约了三点的检查。”
邵青听了直拍沙发“大小姐你把我哄来，原来是当柴可夫司机的。”
“你倒真能颠倒是非。”琦恩冷笑看着她。
“好嘛，我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喝了你的好茶，吃了你的好菜，心甘情愿为你效劳。”
“贫嘴。”琦恩看已经两点十五分了，从家到医院也要开半小时车，就进房间换了件衣服。
一路上，邵青高高兴兴的跟着CD哼着歌，虽然有点荒腔走板，好歹听明白唱的是啥。
沙发上睡着
孤单冷醒的破晓
冷的面条热的泪痕
啤酒在苦笑
当时的煎熬
当时的心痛如绞
天终于亮了
遗憾终于退潮
终于能够恨不再疯
泪不再掉心不跑
一定会有一个人
一段新的美好
谁让我拥抱
谁让我再一次心跳
就算爱情让我再次的跌倒
伤痕也要是一种骄傲
（刘若英，我很好）
“青青，能换首歌么？这首歌不好听。”
琦恩伸手找按钮，等跳出了另一首曲子，她吐了口气，在坐位上换了个姿势，把目光转向窗外。
邵青看了她一眼又转而关注外面忙乱的车流，有点堵车，大家都停止不前，却不断寻找可以突破的机会，车子都是你动一下我动一下：“怎么星期天下午车子也这么多，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全跑外面来。”
“今天医院估计找不到停车位，你要不就直接回家吧，我检查完打车回去，你明天还要去香港，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
这年头的医院比菜场还热闹，谁有个头疼脑热都爱往医院跑，琦恩约了三点的胃镜，现在两点五十分，办好一切手续她在8楼检查室外等候。
没多久，一位穿白衣的大夫走出来。
“琦恩你来啦，进来吧。”
“嗯，师兄。”
姚志军，内科主任大夫，两人根本不是一个老师，但是一直都喊他师兄，喊惯了也难改口。
“怎么这次约下午的时间，到现在没吃东西，你不饿？”
“没事。”
“最近觉得怎么样？”他一边做准备一边和她闲聊。
“还好，自己注意了就不常疼了。”
“那就好。”举起一个小罐子，“来喷麻药，张嘴。”
麻药很苦，喷进嘴里过了没几分钟药效就发挥作用了。
“躺这儿。”
胃镜的导管从嘴里伸进去的时候，有强烈想作呕的感觉，琦恩深吸口气放松身体，一直张着嘴把眼泪也挤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到枕头上。
“琦恩是好样的，情况看来比以前好很多了。”志军师兄对待病人还是挺温柔的，听他讲话的口气就像哄自己女儿吃饭一样。琦恩见过他的太太和女儿，真是一对活宝，常常看见师兄被女儿欺负，虽然欺负但仍然一付有女万事足的表情。
琦恩几年前因胃出血被送进医院，主治太夫就是师兄，虽然出院但自己一直不注意身体，过了几个月又因为胃疼而找到他。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凶的样子，她被狠狠批了一顿，“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别上我这儿来，浪费我时间，浪费国家资源。我这里给你吃解药，你回家继续吃毒药，干嘛呀？吃饱了没事干？到我这儿来溜着玩？有钱没处花？就这么糟蹋自己？再让你吃辣，回头我买一包辣椒让你爽到玩完。”
生平唯一就这么一次，被人骂的这么凶。她再也不敢去吃辣了，对于任何刺激性食物都忌了口，果然有所好转，不再像以前那样半夜给疼醒。半年一次的胃镜检查，她也按时乖乖来报道。
“今天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师兄边收拾边等她。
在盥洗室里吐掉嘴里的唾液，苦味惹得她直皱眉。麻醉的原因，她没有办法讲话，只能点点头。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不一定能打到车。
两人一同搭电梯下楼去车库。电梯里很多人，琦恩站到角落里，师兄站她前面体贴的替她挡去人群。这部电梯只停双数楼面，6楼，4楼，每次停下都有人进进出出。
“志军。”突然有人喊了师兄一声。
“嘉莫。”师兄的声音明显一愣。“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来了？”
“嗯。”廖嘉莫并没有发现站在志军身后的人，低头对旁边的人说：“这是我儿子，奇奇。”
他有个儿子，叫奇奇。
“琦恩”嘉莫没想到站在志军身后的人影是她，他愣了好半晌终于说出口：“好久不见。”
琦恩说不出话来，她的舌头没有知觉，她逃走了，在那样狼狈的时候。
紧紧裹着薄被坐在宽敞窗台上，额头贴着冰冰凉的玻璃，看着马路上一排整齐的路灯一齐变暗，一个个明亮的灯影在在眼底闪现，但下一秒已一片灰暗，琦恩眨眼才意识到又是一夜没睡，窗外已然渐渐透亮。从街角转出火柴盒一样大小的公交车，停靠在马路对面，有人上车，火柴盒起动，到前一个路口左转，消失。乘车，曾经是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只花一块钱，就能从学校坐到老远的终点站，再花一块钱就能再坐回来。半路上有人上车，下一站又有人下车，也有人像她一样一直要坐到终点站，但是那些人她从来都不认识，如今也是一样，她曾以为可以陪自己一起的人，却去转搭了另一班车，从此和自己走上了两条人生轨道。
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喂，卓总。”手机响起，是老板的专用铃声，琦恩知道自己的声音显得有力无力。
“李秘书，我上午要赶飞机，但是有一份文件忘记在家里了，你能替我去取一下么？我在机场等你，请你务必8点前赶到。”
琦恩有些无力，对于老板偶尔的丢三拉四，她是无所谓的，但是在她心情与身体极度恶劣的情况下……
“知道了。”她挂了电话，爬下窗台。
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看，她也没心情打理自己，随便梳了个头套了件衣服就赶紧出门，早晨的街上还是非常冷的，琦恩瑟瑟发抖的等出租车，过了五分钟都没看见有车经过，头越来越疼。早晨打车的人少，但车也少，犹其在这个地区。好不容易打了电话叫了车，来回赶路，在七点四五十分赶到了机场。看了眼计价器，丢下两百块也不等找零就下车了。
飞往香港的班机是八点三十分起飞，但乘客必须提前进行安检，琦恩有点喘，一路小跑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他们一行人。
“恩恩，在这里，在这里。”邵青对她招手。
咽下口水，她走到卓然面前：“卓总，你要的文件。”
卓然不但没有谢谢，看了眼手表后冷冷的说：“八点过六分了，你迟到了。”
心脏在胸腔里嘭嘭嘭的跳，她觉得头疼又口干舌燥，恨不得往地上一躺。
“你要怎样？”
“琦恩？”邵青突然插嘴叫了她一声。
但是琦恩并没有理她，一边喘气一边说：“迟了六分钟又怎样。你要是不爽，开除我好了。”说完，她就转身。
听见大家惊呼。
“琦恩。” “卓总。”
她醒过来时人正躺在病床上，茫然了十多分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不起来，一直到有人开门进来。
“哟，你醒了。”
“师兄。”看见一脸姚医生春风得意的样子走到自己床边。
“你看你这小丫头片子，昨天才来医院看完病，今天又来报道。你一定和我们医院有仇是吧，要么就是和我过不去。”一边拿起我的病历，一边在上面写些什么。
“我……”想起以前被批的经历，琦恩不敢回嘴，“我真的想不起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今天早上有一个男人抱着你到医院来挂争诊，检查结果就是你太累了，需要休息。而那男人则是软组织挫伤。要说严重呢，也不算太严重，要说不严重呢，不好好护理也是挺严重的。”
“师兄，被你越说我越晕了。”我无奈打断他。
“听不懂算了，你既然睡饱了，就早点去办出院吧。免得在这里浪费我们的资源。要睡觉，回家睡也是一样的。”他拍一下的合上病历，出门前没忘记说：“别忘记吃东西，省得又胃疼住进来。真是跟我们医院犯冲。”
直到第二天上班，她才知道，原来昨天卓然为了扶住昏倒的她自己受了伤，并且耽误了去香港的行程。现在，正被关医院里接受治疗。
医师正在给病人做理疗，琦恩乖觉的站在床尾一声不吭，低头看着床尾几上放着的水果和花篮，一朵朵康乃馨，红的、粉的看花了眼。这回自己闯了祸，把老板的生意搞砸了，还害他受伤，琦恩知道自己的饭碗基本不保，早上办公室里的女孩子们眼神各异，同情、幸灾乐祸，她办完公事就到医院来了，没想进来半小时了，老板看也没看她一眼，心越站越凉。
“你跑这来干么。”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她转头：“卓总你怎么下床了？”可是看见他冷淡的眼神，又把她嘴里的话压了下去。
“问你话呢。怎么不答。”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很紧张。
“我……”她来干嘛呢，求他原谅？琦恩不敢想，之前为了一点小事就炒掉的一箩筐秘书便是最好的例证，何况这次。“我也不知道干嘛来了。”
“你不是不想干了么。”他冷哼。
琦恩不晓得回答什么好，头快点到地上，最后他终于发话。“明天开始调到行政部，薪资调整。没什么其他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还有，如果不想做了就打辞职报告，你不会有第三次机对我说这种话。”
日子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不断的传真、没有不停的电话、没有一批又一批的访客，行政部真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早晨九点半上班，可以先泡一杯茶不再单单给老板泡，可以翻一会报纸，不必再把重要内容剪贴下来，慢慢到了午餐时间有多余的时间晃到菲的咖啡店里喝一杯。下午回公司，等待下班。日复一日，并没有什么新意。
琦恩站在大门口看着面前的嘉莫，和以前一样，不作声的时候会紧抿着唇，眉心中间多了淡淡的川字纹，他比以前好像又高些了，她走近了些想瞧仔细。
“嘉莫。”喃喃的叫着，曾经叫了几千遍，现在怎么会多了种苦味。
“我来看看你。琦恩。”
一阵恍惚，“看我，你来看我了。”
“琦恩。”他拉起她的手，“你过的好么？”
“好，我过得很好。这些年来，我一直过得很好。原来没有你的日子，我并不会死掉。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过日子？”
“琦恩，你故意这么说的吧。”他苦笑，眉尖的川字更深了。
“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你以为我还像过去一样喜欢你？迷恋你？把一颗心全都给你然后让你践踏？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她突然开始挣扎：“你回来干什么？在美国呆的不是挺好，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为了发展，为了前途放弃了必须放弃的东西么？你不是觉得你家里的人更重要么？你不是不想让你妈妈伤心么？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有老婆，有孩子，你还回来干什么？”
“琦恩。”嘉莫紧紧搂着她，任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一直到她喊累了，身体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嘉莫，你回来干什么？”
“我带孩子来看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