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君知否》芝麻sesame

5、第五章

　　“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幽灵缠着我不放，非要我帮他弄清楚生前事，所以那次在洗手间，扒了你的——那什么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他！”
　　袁硕看着韩夜一脸期盼的盯着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袁硕点头，韩夜心里的勇气就像休憩万年的死火山，一朝喷发，噼里啪啦的全活了。
　　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那家伙不是人……”顿了下，幽灵本来就不是人，“他威胁我，要我找到一个破镜子，要是找不到，他就要霸占……霸占……”霸占她如花似玉的小身躯，只是这种臭屁的话当着院草的面，韩夜实在说不出口。她要是如花似玉，院草就是天神下凡了。
　　韩夜说的乱七八糟，袁硕听得也是支离破碎，好不容易拼拼凑凑，终于理出了头绪。
　　“所以说，这个叫刘道仁的明朝神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故去的，一直在想方设法探究。这期间，他阴差阳错的附身在你身上，又不时侵占你的意识，做出些破格的举动。眼下，他又找到了解开生前之谜的方法，只可惜那人跑了，所以他逼迫你天亮前找到那个人。但是你根本找不到，又想到我可能知道什么，所以来找我。是这样吗？”袁硕说的简单明了，听得韩夜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院草的理解能力就是强。
　　袁硕漆黑的眼眸转了转，“你怎么就肯定我会知道刘道仁的事？”
　　韩夜憋了半天，“就……女人的直觉……”
　　片刻后，韩夜听见袁硕笑了，“你的直觉么……”
　　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是……准……还是……不准？”她紧张的问道。
　　他笑了，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准，很准！”
　　闻言，韩夜的眼睛亮了，看在袁硕眼中像漆黑夜空中的繁星，明亮闪烁。
　　顺着注视着自己的双眼，韩夜慢慢看到了被自己抓住的手，院草的手好长啊，还滑滑的，就像院草的……
　　轰一声，韩夜脑中的道德教条坍塌了，明明非礼了院草的人是刘道仁，为什么她还能记得，偏偏，鼻子里流出的两道液体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记得。
　　“韩夜……”袁硕看了眼韩夜，用尚在自由中的左手回手扯了纸巾递到她面前，“你还是擦擦吧。”
　　仿佛抓了个烫手山芋，韩夜慌忙丢开了袁硕的手，一把抢过纸巾一左一右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然后她发现，自己没法喘气了。
　　看着韩夜滑稽的样子，袁硕将手攥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掩盖了自己的笑声。
　　“刘道仁我确实知道。他，是我的先祖。”
　　韩夜的嘴怪异的动了两下，她刚刚好像还骂刘道仁不是人来着……
　　“怪，怪不得，哈哈，你们都懂医，哈哈……”韩夜一边用嘴喘着气，一边怪里怪气的干笑着。“那个，既然你们都是一家人，院草，你看，要不你和他商量商量，让他附在你身上……”
　　摆脱刘道仁那简直是让韩夜做梦都能笑出声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广大女性同胞的安危，她数次婉拒了张媛和孟丽丽的共浴邀请，内心的煎熬又有谁知。
　　其实，张媛和孟丽丽也不过是叫韩夜和她们一块去学校的公共浴室。
　　每每见了二人提着换洗衣物同赴浴室，韩夜便哀怨的咬着被角目送二人离去。
　　如今，只要刘道仁一离开，她便立刻冲回宿舍，钻进浴室，缩在角落里泡上一整天，嘿嘿，各种各样的妹子，环肥燕瘦——
　　“韩夜……”
　　“啊？”听见袁硕叫她，刚刚还沉浸在各色妹子穿梭眼前的韩夜回了回魂。就看见袁硕将一整盒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嘀嗒’——水珠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接着，又是几声。
　　韩夜低下头看去，鼻子上的两条纸卷好似瀑布般，顺成了两条小溪。
　　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我去洗手间洗洗……”话音刚落，韩夜像是被烧了屁股的猴子，噌的一下从椅子里窜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向了洗手间。
　　一只脚刚迈进洗手间的韩夜被楼道里的冷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她咽了咽口水，瞄了眼半是昏暗的洗手间，仿佛被卡住了，动也不动。
　　“不许再提让我俯身在他身上的事！”
　　脑海里突然有人喊道。
　　韩夜的头发几乎全都竖了起来。
　　她尖叫一声，扭身就往回跑，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韩夜的脑海里几乎是同时想起了那具阴森渗人的骨骼标本。
　　“啊——”韩夜缩成了一个团，不敢睁眼，鼻涕一把泪一把求饶道：“大，大侠饶命，小的从不做坏事，就是，就是喜欢美女，没事躲在学校浴室里看美女洗澡……”
　　哭哭啼啼的将自己二十几年来干过的坏事忏悔了个遍，韩夜就听见有人低笑。她猛的睁开眼，袁硕就站在她正前方，强忍着笑意看着她。
　　韩夜的嘴角抽搐了若干下，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她刚刚都说了什么，连小时候偷窥隔壁美女姐姐梳头的事都说了出去。
　　“你，你都听到了？”她盯着袁硕弱弱的问道。
　　原本是怕她不敢一人去洗手间的袁硕，在她前脚出了门的同时就跟了上来，却不料听到了这些陈年旧事。
　　袁硕没有回答，不过光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她这一世清明算是全毁了。
　　刘道仁！都是他害的！
　　韩夜心中的愤怒全都记到了刘道仁身上。
　　猛然间，韩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模仿着电视里的桥段，狠命的甩了甩头，可惜还是没能甩出白沫来，反倒把自己甩晕了。她摇摇晃晃了几下，险些跌倒，那张本就不算漂亮的小脸即将亲吻大地的时候，韩夜被袁硕扶住，将将站稳。
　　“院，院草？”韩夜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迷茫。“我，我怎么在这？”
　　明知韩夜是故意装傻，袁硕也没有点破，反倒附和着她说道：“你在洗手间门口晕倒了。”
　　听见袁硕如此说，韩夜一时间有些得意，没想到她的演技这么好，怪不得张媛总拉她去出演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剧角色，铁定是因为这些角色难以把控，非演技深厚不可。
　　“韩夜，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应该能查得到刘道仁究竟是如何故去的。”
　　“啊？”韩夜终于想起来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事了。“院草你不知道吗？”
　　袁硕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这个名字被人从历史里抹去了。”
　　“可，现在都凌晨一点了，不一定能打得到出租了。”韩夜看了眼手机，沮丧的说道。
　　“没关系，我开车过来的。”
　　看见袁硕摊开的掌心里那串钥匙，韩夜差点喜极而泣，老天果然没有抛弃她。
　　车子在路上飞驰着。
　　“院草，你的祖先姓刘，为什么你姓袁呢？”
　　袁硕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我们家从宋朝开始就是行医的，到了明朝建文帝年间终于有人进了御医院，就是那位刘道仁。”
　　“他真的是御医？”
　　“恩。”袁硕点了点头，“他医术高明，在家族中也是无人能及，听说十分受建文帝赏识。只是后来朱棣起兵，皇位易主，他也得了怪病，不治而亡。”
　　“果然是医者不自医，如此医术了得，竟然还是无法窥看自己得了什么病，真是可惜。”想起刘道仁一纸药方治好了教授夫妇的陈年旧疾，却无法挽救自己，尽管隔了几百年的时光，韩夜依旧为役于那个年代的刘道仁感慨了一番。
　　“大概是他这场病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意外，我的先祖决定隐姓埋名。也幸好先祖有此高见，不然只怕从历史上消失的就不只是刘道仁了。”
　　韩夜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她那些没心没肺的话在这种场合下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袁硕的神情严肃，他的话语里对刘道仁充满了崇敬，也充满了惋惜。
　　“刘道仁，你的后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说上几句呢？”韩夜在心里问道。
　　沉默了些许时候，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低低的回道：“我不喜欢和男人讲话，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刚刚那些叹息英年早逝、医术高超、天妒英才之类的词都被刘道仁的话噎了回去。韩夜恨恨的攥了攥拳，自恋也有个度好不好！
　　袁硕的车开到了郊外一栋别墅门前。
　　韩夜疑惑的下了车，随着袁硕进了大门。
　　“何人深夜来访？”漆黑一片的客厅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问道。
　　韩夜被这声喝问吓得脖子缩了缩，身前的袁硕平静的回道：“袁硕。”
　　‘啪’一室的灯被悉数点亮，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站在客厅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规规矩矩的半低着头。
　　“小硕！”中年女子惊喜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姑姑。”
　　姑姑？韩夜愣了一愣，她好像见过韩夜的姑姑。
　　“哎？这位不是——？”姑姑一眼就瞄到了袁硕身后的韩夜，她笑弯了眉毛，“我该叫你小姑娘还是小伙子呢？”
　　韩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那个，上次真是很抱歉。”
　　“哈哈，我说笑呢，别这么拘束。”她笑着摆了摆手，随即看向袁硕，“这么晚，小硕你带人家姑娘来我这，怎么，是不是要让姑姑先知会爷爷一声啊？”说完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姑姑——”难得袁硕脸也有些微红，姑姑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难道你是想直接带回去给爷爷看？”
　　“姑姑。”袁硕正了正神色，“刘道仁附身在她身上。”
　　姑姑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她几步走到韩夜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小姑娘，你把右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韩夜依言将右手伸到姑姑面前。
　　姑姑伸出右手食指，在韩夜手心里画了几笔，刹那间，韩夜觉得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奔涌而出。然而，那股力量最终还是平静了下去。
　　“果然！”姑姑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真没想到他的魂魄竟然出现在这里！”随即，她欢喜的笑了出来，“阿衡，把我的法器拿来！”
　　“是！”客厅里的男子应声道。
　　很快，阿衡将一个拐杖模样的东西递到了姑姑手中。
　　姑姑将那拐杖在韩夜额前一点，随即，一道白烟随着那拐杖的离开被抽了出来。只是随着拐杖离韩夜越来越远，姑姑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般，越来越吃力。最终，只听啪的一声，那道白烟又缩回了韩夜体内，而姑姑也被弹了出去。
　　“韩夜！”袁硕一把接住了被弹回来的韩夜。
　　“老师！”阿衡也一把接住了被弹出去的姑姑。
　　“可恶！”姑姑站稳了脚后吩咐道，“去叫阿精和小八！”
　　“是！”阿衡忙跑向后院。
　　不多时，三个人影序贯进了大厅。
　　“老师！”
　　“你们三人与我合力将那幽魂从这小姑娘身上分离出来！“
　　“是！”
　　韩夜只觉得像在拍电影一样，诡异的画符，怪异的装扮，还有天师一样的咒语。
　　“姑姑，韩夜她不会有事吧？”袁硕看了眼怀中的韩夜，紧张地问道。
　　“如果不将刘道仁的魂魄分离出来，只怕韩夜的身体会被侵占！”姑姑如是答道。
　　这个变态！韩夜听了浑身发抖，果真是要霸占她如花似玉的小身体。
　　“刘道仁你这个登徒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垂涎张媛和丽丽的美色，想霸占了我的身躯后，去调戏她们！”
　　刘道仁依旧不回答。
　　强力的光线在四人的围拢之下向韩夜迸射而去。
　　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韩夜只觉得有个人死死的抱住自己，不肯松手，“刘道仁，你的家人都在这，别再缠着我了！”她尖叫道。
　　一道白烟抗拒着被扯了出来，却不料方向一转，向着袁硕飘去。
　　“小硕！”姑姑喊了出来，法力也有所松动。
　　那白烟得了空隙，嗖一下又飘回了韩夜体内。
　　韩夜只觉得她身后的袁硕身子一沉，带着她向后摔去。
　　“小硕！”姑姑忙收了法力，一旁的三个徒弟几步冲上前接住了昏倒过去的袁硕。
　　“八卦乾坤镜！”韩夜的声音骤变，“去查我的死因，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这副身躯！”语毕，她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