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不在夕》萌娃不萌

11、第十章

　　清晨，沐府正堂里，沐宜年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卢氏抱着六岁的小儿子坐在旁边，偶尔偷偷瞄两眼身旁的人，看对方满脸严肃，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内心却忍不住地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堂下，沐欢颜独自坐在一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对面，沐夕颜坐在沐朝颜的旁边，端起面前的冒着热气的白瓷杯，轻轻吹了两下，然后一口饮尽，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放下杯子，沐朝颜又替她将茶续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沐夕颜对着旁边的人摆摆手，开口打破了屋内安静得诡异的氛围。
　　“姐姐不用倒了，我喝不下了。”
　　这是她喝完的第七杯茶了，按照约定的时间，这时候她本应该在去观星阁的路上了，然而说好派来接她的人到现在都还没见人影。
　　“都这会儿了还没人来，依我看，大祭司是不想收这个徒弟了吧，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沐欢颜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怨气。
　　拉着全家人陪着等观星阁来人，沐欢颜实在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被大祭司收作了徒弟，居然令他如此上心，等也就罢了，但是等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对面沐夕颜还饶有兴致地喝着茶，她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听到她讽刺的话，沐朝颜先忍不了了，“没人逼你一起等，不想待你可以回房去。”
　　“我难道说错了吗，就她这个傻子，大祭司会看得上她做徒弟？”沐欢颜指着沐夕颜，说得更来劲了。
　　“你——！！”沐朝颜气极。
　　“姐姐，干嘛跟这种说话比狗叫还难听的人争论，多掉身价啊。”沐夕颜拉了拉沐朝颜的袖子安慰道，知道沐欢颜的德行，她并不想和她逞口舌之快。
　　“你骂谁呢？”沐欢颜却不依不饶起来。
　　“你说呢，骂谁谁心里没数吗？”沐夕颜实在懒得搭理她，却也不甘示弱。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沐欢颜说着就要动手。
　　“你敢！”沐朝颜挡在了沐夕颜的前面。
　　“够了！”沐宜年怒吼道，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的他，这下脸摆得更沉了，年幼的沐星宇登时被吓哭了。
　　“老爷，您别生气了。”卢氏边哄着怀里的小儿子，边安慰沐宜年，还不忘护着自己的女儿，“欢颜也没有恶意，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罢了，朝颜也是，夕颜不懂事，你怎么也……”
　　“你闭嘴！”卢氏还没说完，就被沐宜年给打断了，被哭声扰得心烦意乱的他，第一次没有偏向卢氏母女，“孩子都是被你给惯坏了，你看看欢颜，整天趾高气扬的，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有星宇，就会哭哭啼啼的，哪里像个男孩子的样子？”
　　被沐宜年一通骂，沐星宇哭得更凶了，卢氏也愣住了，沐欢颜更是吃惊，二人均不敢再多言一句。
　　沐宜年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得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要接三小姐回观星阁。
　　“还不把孩子带进去，留在这儿让人看笑话吗？”看了一眼还在哭的沐星宇，沐宜年丢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卢氏听话地抱着孩子去了内院，沐欢颜也跟了过去，沐宜年也没有多说什么。

　　前门，凌卿月一身青衣，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将军府的大门，秋什年似乎临时有什么事，便派她独自一人先行接回小师妹，这让她窃喜了许久，毕竟平常在观星阁，几乎没有出来的机会，于是她先愉快地逛了早市，才悠哉地漫步来到将军府。
　　“师姐！”看到凌卿月，沐夕颜先招起了手。
　　“师妹！”凌卿月也看到了沐夕颜，待看清对方身边的人，又轻轻施了个礼，“沐将军，沐大小姐。”
　　“凌姑娘客气了。”沐宜年赶紧摆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先进去喝杯茶吧。”
　　“不了，家师有吩咐，时间紧急不敢怠慢，师妹若是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该走了。”凌卿月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便拒绝了沐宜年的邀请。
　　“嗯，我都准备好了。”沐夕颜答道，随即又转身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绿篱！”
　　一个绿衣小丫头跑了出来，抱着一个小包裹对着众人行了礼，然后站在了沐夕颜的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待小丫头站定，沐夕颜对着凌卿月说道。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啊？”凌卿月指着绿篱手里的小包裹，有些惊讶。
　　“这是姐姐给我准备的小点心，留在路上吃的，行李晚点会有马车送过去。”沐夕颜解释道。
　　“这样啊，那走吧。”凌卿月点了点头，又向沐宜年和沐朝颜拜了别，“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父亲，姐姐，你们保重。”沐夕颜对着沐宜年礼貌又疏离地行了礼，又和沐朝颜说了两句话，便走到了凌卿月的身边，绿篱抱着行李紧随其后。
　　“她也要跟我们一起吗？”看着绿篱，凌卿月停下了脚步。
　　“啊，难道不可以吗？”沐夕颜有些疑惑。
　　“是啊，难道有什么不妥吗？”见她们突然停下来，沐朝颜关心道。
　　“呜，我从小就跟着小姐了，不要赶我走啊。”生怕对方不要自己，绿篱都要哭了。
　　凌卿月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师父派她来接人，也没说可不可以带不相关的人，见绿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多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的吧，她摆摆手，“呃，也没什么啦，走吧。”
　　“太好了，谢谢你！”见对方没有为难，绿篱瞬间又开心起来。
　　“姐姐，我真走了。”解决了问题，沐夕颜再次对着沐朝颜告别道。
　　“嗯，照顾好自己。”沐朝颜不舍地挥了挥手。
　　“好好听话，不要惹事。”沐宜年也不放心地叮嘱道。

　　集市上，凌卿月兴致昂扬地逛着各种摊铺，时不时还和身边的人互动两句。
　　“师妹，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师妹，你看那个。”
　　“师妹，你还有钱吗？”
　　“师妹，……”
　　看着一脸兴奋的凌卿月，沐夕颜和绿篱一脸懵，说好的师父有吩咐的呢？说好的不能怠慢的呢？
　　终于，在凌卿月花掉手中最后一块银钱的时候，沐夕颜弱弱地开了口，“师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迟了师父会不会生气啊？”
　　本来还想再玩一会儿的凌卿月，听到沐夕颜的话也有些犹豫起来，要是被秋什年知道她贪玩误事，估计是免不了一顿罚了，思忖了一翻，她决定吃了饭立马回去。
　　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她说道，“这会儿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了，咱们找家客栈，吃了饭就回吧。”
　　“可是——”沐夕颜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有些为难起来，“没钱了。”
　　三人蹲在城外分食了沐朝颜准备的点心。
　　“师妹，你看到那座小山了吗？”凌卿月咬了一口点心，指着南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山，向着沐夕颜问道。
　　“嗯。”沐夕颜喝了口水，不明所以。
　　“咱们观星阁就在那座山下。”凌卿月接着说道。
　　“天啊，那么远！”绿篱惊呼道，“咱们天黑也走不到那儿吧？”
　　沐夕颜也点点头以示赞同。
　　“谁说要走过去的？”凌卿月拍拍手上的糕点渣，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可是我们已经没钱租马车了呀！”绿篱一脸苦相，沐夕颜再次附和地点点头。
　　“傻，用轻功飞啊！”凌卿月站起了身，对着主仆二人挑了挑眉得意道，“我是不是很聪明？走吧！”
　　“呃，可是我不会轻功啊。”沐夕颜也站起身，走到凌卿月的旁边，望着远方的山，一脸无奈地说道。
　　“我也不会！”绿篱收拾完包袱，也跑了过来。
　　“哈哈，放心，师姐带你们飞。”沐家儿女世代习武，凌卿月只当沐夕颜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便顺着她的话说笑道。
　　“哇，师姐你好厉害，那我们走吧。”沐夕颜没听出对方的玩笑意味，反而十分认真的抱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见状，绿篱捋了捋肩上的包裹，然后抱住了凌卿月的另一只胳膊。
　　看着左右两张认真且严肃的脸，以及揽住自己胳膊的四只手，凌卿月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
　　沐夕颜弱得出乎凌卿月的意料，不会武功也就算了，居然走了一半的路程就累个半死，等她歇好了，肚子又开始饿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歇歇，回到观星阁的时候，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