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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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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雄快马加鞭,一路追赶。料想苏慈足不出户,必定不会骑马,若她雇车西去,马车行驶缓慢,自己由官道一路追去,定能追上。
此去千里,苏慈虽然不怕辛苦,但毕竟路途遥远,来去数月,纵使价钱再高也是没有车夫愿意去那兵荒马乱之地的。若自己没有猜错,她此行必是走水路,沿长江西上。
而离杭州最近的长江码头便是三百里外的铜陵码头。
一念至此,马雄又狠地甩起手中长鞭,沿着官道径直向铜陵追去。
铜陵乃是江浙北部的码头,其中船来船往,络绎不绝。但若要沿长江西上至西北的大船也要三个月才有一班,小船是去不得那么远的。
十余日后,马雄驾马已到。他匆忙问却了船家才知上轮大船发船已有一月,下轮大船还在下游载客,两月之后,才到此地。
马雄推算着日子,料是自己行程过快,比苏慈先到铜陵。遂不多想,反正即使小姐早到几日也得侯船出发,晚到的话自己就在此地侯着。本想在码头附近租间客房,却想到出门太急,忘带盘缠,身上的碎银已在路上花的七七八八。当下也不着急,便在码头上寻了份活,扛包度日,挣几日盘缠,待小姐来到。
只是,匆匆两月,大船行期将至,仍不见小姐影踪,马雄愈发焦急,四下打听,才从工友口中得知,两月前杏园楼里新来了一位杭州姑娘,与马雄描述相似。
马雄一怔,心想,只怕多半是自家小姐了。心下着急,结了工资便去铁铺买了一把短刀藏于袖中,若真是苏慈小姐,此番前去定要杀他个天翻地覆。
暮色四合,铜陵街上的灯火已然亮起,但最抢眼的莫过于那姹紫嫣红的杏园楼。
马雄一身劲装打扮坐在杏园楼的角落处,他既不像他人喧哗,也不闷声喝酒,看似敦厚的身板,双眼却不住的打量着四周。
待他摸清楚房间布局之时才缓缓起身,他一路上自二楼,期间不断向别的女子盘问那为杭州姑娘的消息。
那女子也不惊慌,反而春风满面,醉意相迎:“大爷,鹊儿姑娘已经在春字房中纳客,让奴家来伺候你可好哇。”说罢,便要扑入马雄怀中。
马雄一把推开,便不理会于她,他取出袖中短刀,径直就向着春字房间走去。马雄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这通俗易见的春字他还是认得。
到了房前,他一脚便踹开了房门,喝道:“小姐,马雄救你来了。”
只听见房内的女子抱住被子惊叫不已。
她年纪与苏慈相仿,容貌却与苏慈相差甚远。
房内男子急忙提起裤子,他试探性的嚷道:“你……你是何人。”
马雄一怔,自知是认错了人,正欲说出原委,却见四个大汉携棍上来。
想来也是这妓院的看护,以为马雄是来闹事,不由分说便四棍齐下。
马雄抽刀欲挡,只是单刀难敌四棍,已有两棍生生打在了他背上,他在地一个翻滚,起身便向门外跑。
只是刚到门口,却见楼梯方向又有四人携棍上来。此时春字房内的四名看护也挥棍追来。马雄心系小姐,不想将事闹大,只想尽快脱身。但见前有四人堵在楼道,后有四人来势汹汹,无路可跑之际,索性踢开了对面夏字号的房门,跑了进去。
“什么人!”床上的男人惊慌失措,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
马雄也不加理会,跑至窗口,正要跳将下去,恍惚间却看到床榻之下正是小姐苏慈的锦鞋。
他失了魂般怔在当地,心如刀绞。
此时门外的八名看护已经冲了进来,马雄六神无主的走向了床头。
“喂,做什么,快拦住他?”床上的男人慌张地举起枕头丢了过去。
马雄视若无物。只是那些看护哪容得他胡来。
见马雄靠近床上的顾客,其中一人举起棍棒便挥向了他的下肢,好让他止住了步伐。
只听得咔嚓一声,打人的棍子从中折断。马雄几欲跪倒,又再次起来。又是一棍从身后挥击而来,他应棍倒地。
马雄艰难的站起,走到床前,小心的拨开了榻上的被褥。“啊”的一声,心中大恸,当即落下泪来。
倒不是因为被打得疼了,而是看到床榻上苏慈颤巍巍的蜷缩在被褥中,她目光呆滞,赤身裸体,遍体有伤,口里还喃喃自语着:“别碰我,不要碰我。”
“我可是出了一百两的,你们为何还不拦住他。”床上的男人惊恐万分。
看护闻言,抡起棍棒又要上去,一人一棍打在了马雄的背上,腰上,头上,他都视若无睹。只见他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床上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哭喊,便已经栽倒在了一旁。
看护见状,俱是一惊,眼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门外乱作一团,惊诧的老鸨刚回过神来,她瑟瑟道:“他杀的可是张师爷,你们速速将他拿下,不然老身可如何向县太爷交代啊!”
乱棍袭来,马雄将那棍棒一一挟在腋下。但见他“呀”的一声,悲从中来,以一敌八,如同发了疯的野兽,横冲直撞,全然不知疼痛。
那八名看护虽然都也算是练家子,但他们也均是领钱过活,见马雄如此拼命,心里都开始害怕起来。
马雄挥刀成瘾,又有两人倒在了短刀之下。接近门口的那名看护见他杀红了眼,也不顾老鸨指换,撒下棍棒,转身便跑了个没影。
其余几人见势不对,也都开始乱了阵脚。
马雄不依不饶,见人就杀,管他青红皂白,管他男女老少。
店内乱作一团,惊呼不断,尖叫不止,众人纷纷夺路而逃。
马雄一把揪过老鸨,拖至苏慈床前,把刀递给苏慈,他温声道:“小姐,宰了她。”
老鸨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生怕苏慈当即拿了短刀,捅了过来。
苏慈见是马雄,也不哭闹,她接过短刀犹豫不决。
“不要,不要,燕儿,妈妈虽然可恨,但是妈妈对你不差,是那些天杀的客人狠了些,把你折磨成这样,燕儿,不要杀我。”
听到老鸨一口一个燕儿,一口一句妈妈,她恨由心生,双手握住短刀慌乱的砍在了老鸨的头上、脸上、肩上,至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