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河清海晏》君清晏

5、第五章 叶归

　　对于君清晏的回答，白玉堂听得莫名其妙。
　　“不确定是不是存在的东西，那就照着有来说。”君清晏笑眯眯地补充，“人们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说真话，但一瞬间神色的变化，却很能说明问题。”
　　是在确定什么东西在藏剑么？她怎么就知道有呢？
　　白玉堂莫名想起了昨天君清晏的数次发呆，她浑身都散发着怀念的感觉，好像透过眼前的景物，看到了很久远的岁月。
　　她……以前来过藏剑？
　　这是白玉堂头一次看不透一个人。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傻白甜的千金大小姐，对这个江湖一窍不通；可有时候行事又极为老练，不露痕迹，想想刚才和唐子颂的对话吧。
　　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白五爷永远有办法查他的老底儿，想的话，祖宗十八代都给你翻出来。君清晏，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去查了的，可是结果却是没有结果。没有人认识她，那些成套的衣物也不知出自谁手——顺带说那些饰品都是盛唐的物件，价值不菲；她行李里写着“玄”字的玉佩也查过，毫无结果；而扬州码头反馈回来的消息，近期并没有船只出海遭遇风暴。
　　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五爷？白五爷？白玉堂！”一只白净的手在白玉堂眼前挥了挥，拉回了白玉堂发散的思绪，他抬眼一看，原来是君清晏，“你发什么呆？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怎么？”白玉堂觉得必须要与君清晏隔离开，这才一天，连自己也开始发呆了。
　　“我是问你，那个唐子颂是什么人呀？唐门的少主？”
　　“不是少主，唐家老二。”白玉堂回答的极为简练。
　　就见君清晏夸张的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极为肯定的说：“你不待见他。”而后又自说自话一样，“不过也是，我第一次见他都不待见他。”
　　“看不出来，眼挺尖？”这话表达出了白玉堂对君清晏眼光的高度赞赏。
　　“看你爱答不理那个态度，要是关系好能这样？”君清晏干笑两声，随即脸沉下来，“就冲他刚刚那几句话，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随随便便说别人的关系，又直接探别人底儿，最后还用自己妹子做借口，想糊弄过去前几句，当我傻？”
　　对于君清晏所说，白玉堂表示赞同。
　　“唐子颂有个妹子，叫唐子雅，鬼机灵，却很有主见，唐子颂拿她做借口也只是找个台阶下罢了，”白玉堂摇摇头，显然对于唐子颂这种行为，他很看不上，“真不知道他们兄妹三个，怎么唯独他这么功利。”
　　“他哥是什么样的人？”君清晏表示很好奇，感觉白玉堂对另外俩人的评价都很高的样子。
　　“他哥叫唐子风，比我还要大上几岁，为人处世得体有风度，才学武功都算得上人中龙凤，是唐门内定的下任掌门。”
　　君清晏光听就觉得这个唐子风一定很厉害，自打接触白玉堂以来，他从来都是对人爱答不理，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夸一个人呢。不过……
　　“唐门起名还是这么文艺路线啊！风雅颂，诗经哦？不过他们给老大起名的时候怎么知道正好就是三兄妹呢？万一多一个少一个咋整？”这个问题，早在君清晏听说唐门四长老是“义礼智信”、而后一代是“天生侠骨”的时候，就想问了。她其实更想问，为什么“义礼智信”少个“仁”啊？逼死强迫症啊！
　　白玉堂看着眼前这个皱巴着一张脸想答案的人，仿佛满脸写着“二货”，突然想一巴掌拍死她。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也开始奇怪这件事了。

　　名剑大会第一天的擂台赛在一派祥和中结束了。
　　探出双兵下落的君清晏心情大好，又想想老爷子说的话，回到座位上竟是认真的看了一天的比赛。当然，她半强迫地拉上了白玉堂在旁边当解说员，上来一个看起来有些来头的，就让白玉堂介绍一下是什么江湖势力，武功有什么特色，再自己从他们的对战中体会。
　　活生生把人家的名剑大会变成了科普观摩活动。
　　“五爷您喝茶，”俩人暂住的小院里，君清晏腆着脸给白玉堂倒茶，“今天辛苦白五爷啦。”本来藏剑山庄是设了酒宴招待的，但不强制参与。白玉堂不喜欢人多，君清晏喜欢热闹但是谁都不认识，就跟着白玉堂回去了。一进门就看到，藏剑山庄已经给不出席的人将饭菜送到了住所。
　　“原来你也知道。”白玉堂挑眉。他今天左右也是闲着无聊，就应了她的请求，以为她就是一时兴起。可没想到，她还挺认真，白玉堂也就端正了态度，从一开始君清晏问他一句答一句，到后来主动开口介绍；再到后来听到她说出那些人使用的武功优劣，发现她真挺懂行，就又多加了一些武功的讲解。不知不觉，这一天竟然就过去了，当真说的他口干舌燥。
　　“五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君清晏义正言辞地说，继而又小心翼翼地问，“明天继续呗？”
　　白玉堂很没风度的翻了个白眼。

　　“请问，君姑娘在吗？”
　　“我就是。”君清晏吃了饭正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听到询问觉得很奇怪，这年头谁找我？扭头一看，一个藏剑高级弟子。
　　“君姑娘，我们庄主想请你过去喝杯茶。”
　　“啥？！”君清晏听了觉得很惊悚，这大晚上无缘无故请人去喝茶，怎么觉得是要被抓进去一样啊？
　　“庄主说有事想询问君姑娘。”那弟子补充道。
　　一旁的白玉堂皱起眉头，看了看满脸茫然的君清晏，便站起身，说道：“我也去。”
　　“对不住，五爷，”弟子一抱拳，“庄主说，只请君姑娘一人。”
　　于是，君清晏一脸懵逼的跟着人走了。
　　一路上，君清晏都在想为什么找她，想来想去，也只能和今儿那老爷子有关系了，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君姑娘，到了，请。”
　　君清晏抬头一看，天泽楼。早上刚见到的叶归庄主，就站在楼前那棵大树下，仰头看着紫色的落花，清冷的月光洒下，和周围暖暖的烛火交融，显得格外朦胧。莫名，君清晏觉得那个背影有些像叶英。名剑大会举办的时节都是早春，正是早樱开放的时节。天泽楼前的那棵大树，说是一种生长在山地的樱花，废了好大劲才在这山庄里种活。听说当年叶英庄主还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看花，遇到了公孙大娘，被一眼看破武学才能；后来，他心剑大成却目盲之后，还是喜欢经常抱着剑坐在那边台子上，好像还在看落花一样。
　　只可惜，终究不是故人。
　　“叶庄主。”君清晏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礼。
　　“君姑娘，坐。”树下是石桌凳，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瓷制茶具，叶归示意她选一杯茶，“尝尝我们上等的西湖龙井，用虎跑泉的泉水泡的，茶杯则是景德镇的佳品。”
　　君清晏端起茶杯，把盖子揭开一点儿闻了闻，茶的香气顿时溢出来，小呷一口，不禁称赞道：“好茶。”
　　叶归笑了笑，也自己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我是听睿伯说起你的。”
　　“早上那位老先生？”
　　“嗯，他叫叶睿，是我藏剑的一位前辈，负责剑庐，”叶归点点头，“他说你很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我最后说的话吧？”君清晏不太喜欢绕弯子。
　　叶归笑了，“君姑娘性子直率，人也聪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君清晏听了暗自撇嘴，什么性子直率，说得很好听，其实就是没耐心么。
　　“不错，请姑娘来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我也不隐瞒，剑冢之中的确有一对双剑，可是已经封存数百年之久，从未对外宣扬，不知君姑娘是如何知晓的？”叶归目光有神，直对上君清晏的眼睛。
　　君清晏也不怕他看，她当然不会傻到说那就是我放这儿的，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此剑乃我师门旧物，雄剑名‘干将’，长两尺三寸，重三斤二两，雌剑名‘莫邪’，长三尺一寸，重二斤三两。乃吴国宝物，隋末时被人掘出，辗转多手，终至我师门。至德三载，剑主人留与藏剑时任庄主叶英后外出，意外未归，自此百年过去，我特来寻回宝剑。”
　　“君姑娘可有信物？”叶归突然问。
　　“信物？什么信物？”君清晏一愣，自己来藏剑从来都是刷脸，都认识她，也不是说她把剑给叶英了，再回去要就翻脸不认人，谁会有信物哦？
　　“君姑娘所说都对，这双剑的确名为‘干将莫邪’，也的确是至德三载封存剑冢，”叶归示意君清晏不要急，“历代庄主接任的时候，都会得到很多先人的叮嘱，其中有一条就是自叶英庄主留下的，便是：若有一日，有人持玉佩前来索要双剑，方可归还。”
　　……玉佩？
　　她还真有一块，是出海前李复给的。
　　这玉佩和藏剑山庄有半毛钱关系吗？不是，问题是叶英又怎么知道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