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渣还是贱？》地狱猖獗

12、第十二幕

　　大荧幕闪亮前，苏川烟恍惚看到姚千烨对自己的一瞥，好像是想要和他说些什么。来不及开口，荧幕上已经开始播报入围了。

　　城市灰蒙蒙的早晨，晨光还来不及笼罩整个城市，男人像是漂浮着一般在厨房忙来忙去。口中不断喃喃着什么蔬菜对身体好，什么搭配有营养。直到天亮，男人赶紧端着一份早餐和一个空盘子到了餐桌，将那份早餐摆好，然后拿筷子蘸着汤汁在空盘子上制造出已经吃完了的假象。
　　镜头拉近，一张便利贴。空气中漂浮着一支笔，淡蓝色的字迹逐渐在纸上显现。
　　脚步声响起，那支笔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句子还来不及点上最后一个点，女人便出现在了餐桌旁。
　　“亲爱的，早上好。”男人微笑着，温柔的眉眼。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穿过他的身体，让人知道，他只是一个透明的灵魂。尽管他是漂浮的，但他努力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自己心爱的人吃早餐。
　　“《寻梦人》，最佳男演员提名，曲绿与。”

　　“他妈的，不能让那小子跑了！”随着粗暴的声音在巷子中回响，男孩子像矫捷的兔子一般在巷内穿梭，还不断的弄到窄巷中的东西，企图给别人的追逐增加难度。
　　“喂！大笨蛋，你又偷东西被人追啊？”女孩子从自己窗口伸出头来，遥遥在上望着有些狼狈的男孩子。
　　“你才笨蛋，坏人的东西不叫偷！那叫劫富济贫。不过，我不介意把你偷过来，反正你爸是大财主。”男孩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一个险境中，扬着笑脸反是调戏起别人来，最后换的一个枕头砸了下来，然后又在谩骂声继续跑路。
　　末了，他还不忘了再送女孩子一句话，扬着手臂，熠熠生辉的眼眸直视着那扇窗，“等我来偷你啊！”
　　“《冬未眠》，最佳男演员提名，莫易。”

　　“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我就是这样做的，我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那怕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我也会保护你，我会让你活下去！一直！”男孩拉着女人的手，目光坚定，眼中含着的似乎是爱情，却又好像是别的感情。
　　昏暗的沙洞中，前方的一丝亮光异常明显，女人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向前，奔着那生的曙光。
　　镜头特写打在了男孩子的眼睛，一双笑弯了的眼睛。直到镜头下移，那嘴角勾起的诡异弧度，以及那句没有说出声音的话。
　　他的口型是——欢迎。
　　“《沙塔》，最佳男演员提名，姚千烨。”

　　再接下来的几位提名苏川烟都没有去看了，脑海里都是曲绿与的提名，他并不怕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被他叔叔拿走，但是他怕影帝的位置依旧会是那个人的。自从两年前曲绿与靠着一部《飞沙》夺走威尼斯影帝的位置，只要是他参展电影节，奖杯就都是他抱走，那样的没有悬念，只因为他是天王。
　　“恭喜曲绿与……”苏川烟都没有抬眼睛，他果然猜对了。他叔叔得奖是势在必得的，自己争不过，而影帝这个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苏川烟现在有一种愧疚感，是他说要将姚千烨推上影帝之位，虽然并没有说一定是这部电影。没有得奖其实算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王，出道才几年的演员靠着一部电影就得个影帝虽然也并不是没有的事情，但却还是太少了。姚千烨得不到奖，苏川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真实经历下来却还是有些难受的，那感觉就跟他自己没得奖一样。就好像一根绷紧了的弓弦，箭矢突然被射了出去，而自己却还没有将自己摆回原有的位置。
　　苏川烟甚至不敢去看姚千烨那边，他怕看到一双责备的眼睛。虽然没得奖这也怪不得他，但他就是纠结，这种纠结来源于哪里他都不知道。但他心底好像就是觉得，他喜欢的人，就得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思来想去，还好还有威尼斯电影节，《寻梦人》已在国内上映，不会去参展威尼斯影节，让苏川烟松了口气。但国际上那么多知名影人，谁知道会不会再杀出一个程咬金？
　　本来不可一世的苏导突然让这个最佳男演员的归属给吓到了，他本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走一步算一步，得不得奖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次，他感觉到了不一样，他是在为别人的事情烦恼自己，难不成……
　　“恭喜苏川烟导演！”
　　“嗯？”苏川烟这还纠结着呢，突然听见台上大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抬头发现摄像头正对着自己，而身旁的人也是抬头祝贺，真是吓傻了他。
　　匆忙上了台，嘴里那感谢的词跟每届获奖人说的基本同出一辙，下了台还恍恍惚惚的。
　　苏川烟转头问罗嘉音，“我刚得的什么奖？”
　　罗嘉音还当他觉得不真实，非得叫人证明下，“最佳导演奖啊……你怎么了，一副呆头呆脑的。”
　　“最佳……导演奖……”苏川烟脑袋一爆，张嘴就想喊句“我操”，可是这种场合他只能憋着。他居然得了最佳导演，他这算赢了他叔？
　　苏川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些，颁奖一结束就奔着洗手间去了，神色匆匆。
　　在洗手间里接满了一池子水，扑通就把头扎进了水里——苏导的冷静方式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喂！你在干嘛！”姚千烨没得到奖也是很失落的，但是毕竟赖不到别人头上去，郁闷了一会也就想开了，本来他想得个影帝除了对自己演技的认同以外还是希望她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稚嫩了，真的是需要去磨练一番。从隔间里冷静了一下，一出来就看到苏川烟猛地把头扎进了洗手池里，吓得姚千烨都没想怎么回事，冲上去抱住苏川烟的腰就想把人捞出来。
　　苏川烟哪知道身后人在干嘛，本来想抬头解释一下，没想到头居然磕到了水龙头，让身后人这么一拽，更找不到好的角度从水里出来了。又不能说话，只好屏息期待那人放弃，可身后人真是有毅力，开始抓他的肩膀和脖子，试图拽他出来。
　　后脑磕的生疼，倒是让苏川烟呛着了，水呛进鼻子，肺部因为氧气不足开始火烧火燎的疼，不得已苏川烟也开始挣扎，企图让身后的那个白痴放手。但对方那样坚持不懈简直就是想要谋杀他一样啊，苏川烟不得不想，这是不是哪个入围没得奖的导演对自己暗下杀手。
　　“你在干什么！放开他！”苏川烟神志不清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然而这天使一般的声音也没能阻止他昏迷过去。

　　苏川烟渐醒的时候感觉有人捏着自己的鼻子对他吹气，慢慢睁眼的时候还期待着一个可爱的少年在给他做人工呼吸，哪知道对焦完毕后看到了叶梓那个老男人的脸！
　　其实说叶梓是老男人也真是对不起他，人家今年刚二十八，仅仅比苏川烟大个三岁而已，但是苏川烟的喜欢的type就是那种青涩的未成年小男生，突然遇到一个比他还大的男人亲了他，尽管那救了他的命，但他依然很不待见。
　　“呸呸呸，怎么是你这个老男人！说，刚才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因为没得奖把我按进去的！”苏川烟一面擦着嘴，一面骂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真是反咬一口。
　　“我还没嫌你一脸胡子，你闭嘴。”叶梓之前担忧的神色也不见了，这个人还能生龙活虎的骂他，就证明一点问题也没有。
　　叶家和苏家那是老相识了，叶梓认识苏川烟那会，他还穿着开裆裤呢，白嫩嫩的小脸蛋，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整日看见人就笑着粘上去要抱抱。现在可好，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整日邋遢不堪，满脸的胡子居然敢往颁奖台上走一走。
　　“抱歉，苏导，我看你把脸扎进去，还以为你……”一旁站着的姚千烨开口，让苏川烟诧异了一会，然后立马明白，合着刚才把自己按进水里的是这小子。
　　别看姚千烨现在一脸歉意，纯洁善良的像个小天使，但是苏川烟已经完全看破了他的本性！一定是想要害他，不然哪有人救人反倒把人害死的事情。
　　其实苏川烟还是冤枉了姚千烨的，他现在的表面良善的确是习惯而然表现出来的，但心里的确有点愧疚，幸亏叶梓冲出来制止了他，不然苏川烟没准就真被他害死了。虽然觉得世界上少个祸害挺好的，但毕竟是条人命，现在想想，心里还有些后怕。
　　“没死就行，我走了。”
　　“快滚吧你！”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苏川烟嘴上丝毫不留情，他看到这个冰山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据说是源自于年少时候的阴影，尽管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叶梓收到这句以后反是回过身来，一把扯过苏川烟的衣领，捏着他下巴看了看，末了挑眉道，“丑。”
　　“我操！你怎么不去死一死！敢说老子丑！”苏川烟这边还在大吼大叫，但叶少爷那边已经推门走人了。
　　见人走了，是真的听不见他骂什么了，苏川烟才停下嘴，眼珠子滴溜地转向了姚千烨，嘴炮再开，“好啊，你小子！我说最近你怎么没动静了，还以为是你揍我一顿你爽了，不跟我玩了呢。没想到最后你来这手啊，什么最毒妇人心，我看是最毒你的心。年纪不大，心机深重……”
　　苏川烟那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倒是听的姚千烨有些无语，那都什么跟什么。
　　“你好烦……”于是，姚千烨也转身推门走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苏川烟是彻底不能忍受，在厕所里开骂。骂的正起劲，倒是姚千烨又推门回来了——他去跟经纪人要了一套备用的衣服，总不能让苏川烟这么狼狈的出去吧。
　　“唔……干嘛？”苏川烟还保持着坐在地上骂人的姿势，突然被人居高临下的望着有些不适，而且那人在他心里已经标上了人渣的标签。不过苏川烟对自己的认知显然不够，因为他自己才是真正的顶级人渣。
　　“难道你要这样出去？”
　　“哦……那什么……”
　　“嗯？”
　　“谢……鞋子有没有？”
　　“没有……”
　　等姚千烨出去了，苏川烟恨不得掴自己一大嘴巴子，怎么说句“谢谢”就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