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艺人》荒厂犬面

63、56海豚湾【一】

　　考虑到薛哲会搜身，李成燏没带枪，以防来人不善，他躲在门后的死角。砰地一声，房门被人撞开，似乎只有一个人走进来，李成燏乘着对方没有防备，抓住他的胳膊，打算带到门外人的视觉死角，掀翻他。
　　那人几乎没有反抗，被这么狠地摔在地上，只轻哼一声，站起来，没事人似地对李成燏说：“找到你了，跟我走！”

　　李成燏没想到会是他，还有所迟疑。
　　“怕我嫩死你？”薛齐左右看看，“跟我走能比待这危险？你最近脑子进水挺严重的啊。”
　　“我有我的计划。”李成燏反手擒拿，抓住薛齐的肩，锁其双手在身后。看情况，薛齐已经得到了继承权。眼下，李成燏得先控制住他，再考虑对策。

　　薛齐翻了个白眼，向墙壁上的钟看去，叹息后急道：“去你的计划！时间来不及了，我冒死闯进来的，你跟不跟我出去？”
　　听到这话，李成燏擒住薛齐的力度微变。
　　薛齐紧紧咬着嘴唇，恨恨地盯着墙上的时钟，“信我一次你不会死。不跟我走，我们都得死！”

　　信？
　　……
　　“你相信你的朋友们吗？”李成燏还记得最后一次单独见贺峰时，他这么问他。

　　松开薛齐，他说：“那走吧。虎大也在，叫他一起走。”
　　薛齐脸色一变，“他不在这。”扔了把枪给李成燏，“会用吧？闯出去！”
　　一路上他们碰上了十来个人，七八个不知死活躺到在地，剩下真正还能动、能成为他们离开阻碍的也就两三个。好容易没人再拦在面前，他们脚下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

　　“快跑！”薛齐大喊。
　　李成燏不是不明白情况紧急，却停住脚步，推了薛齐一把，让他先走。薛齐被推了个趔趄，惊诧之下，发现李成燏的裤子上染着血。薛齐不屑地呵一声，半拖半背地扛起李成燏。

　　当别墅内的地面几乎变成四十五度斜坡时，薛齐才险险地跳出别墅大门口，合着李成燏朝别墅的反方向滚了好几圈，停在安全地带。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就在眼前，没人会相信，刚才还好好的别墅会在顷刻间崩塌，整个被推跌到百米之下。

　　薛齐的指示屋外的人，把李成燏抬上担架，紧急处理一下伤口。
　　李成燏额头见汗，忍着痛一言不发。他突然回想起，薛哲曾经问过他，在这半山腰上，半个腾空的别墅里住，怕不怕。

　　倒是薛齐打破了僵局，说：“这么一滚，没受伤我腿都疼，对了，你别告诉刘向东，不然又烦个不停。你真是命好，要不是薛哲那有人见情势不对，临阵倒戈，我来的路上还不堵车，菩萨都救不了你。”他看似心情很好，松了一口气。

　　伤口处理结束，被人抬着下山时，李成燏才说：“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薛哲？”
　　薛齐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度，“哦，他录下来给我看了。”

　　“……”薛齐说的是那次视频通话。
　　“我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吗？那就算运气再好，也迟早小命不保。”
　　“……谢了。”

　　被谢，让薛齐很不爽，他拦下抬着李成燏往前走的人，从身上摸出抢，打开保险，抵住李成燏的眉心，笑，“谢什么？你还不知道我救你出来要干嘛呢。谁说不是要亲自毙了你？”
　　李成燏瞳仁微缩，余光从漆黑的手枪扫到薛齐的眉目，额头青筋略显。
　　“原来你也怕死，枪顶着脑袋，装不出来了吧？”

　　李成燏闭了闭眼睛，他即使翻身下地也因为腿上中枪而无法自由行动，只能任人宰割。他轻咳了一声，枪械与他的皮肤分开了零点几秒，再次贴住，他还是感到悚栗。
　　“装什么？”李成燏开口时，变得出奇冷静，“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不会改变决定。”

　　薛齐看不惯李成燏即使快死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很了解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这时候李成燏却皱起了眉，看着很没落：“我不了解你。至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
　　薛齐握枪的手指依次缓慢舒展开，伸得笔直，再重新弯曲，看起来像在做开枪前准备。李成燏下意识偏过头，紧紧闭着双眼。

　　“真难看。”薛齐勾起嘴角，戏弄李成燏的快感就当是救他的报酬了，说着慢慢挪开枪口，朝天开了一枪。
　　李成燏全身一颤，险些从担架上摔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徐一鸣要报复你吗？”
　　当李成燏紧闭的眼睛睁开时，薛齐已经把枪收起来，他很轻地说，“萧涵提过。”如果不是萧涵提过，他刚才绝对会笃定薛齐不会杀他。

　　徐一鸣的事让他意识到，无论多么小心处世，总有你料不到的被恨原因。

　　“他说什么？”
　　李成燏没响。
　　“说，徐一鸣因为想亲自动手杀了钱志坤，被你抢了，才恨你吧？”
　　听到这话，他原本半垂着的眼睛，徒然睁大。

　　“你不向来不动声色么？你现在的表情出卖你了。我猜对了。”
　　“所以呢？”
　　“切，所以？你再和我废话，腿真要瘸了！”薛齐挥了挥手，让他的人加快速度。下山后，薛齐让人把李成燏送进了私家医院，自己没跟。

　　李成燏的处境没有改变，依旧是被困，还受了伤，戒指衣物被一并没收，比之之前无计可施。可他该睡睡，该吃吃，警觉性也远不如被困于山中别墅时。
　　第三天，薛齐出现了，单使个眼色，原本负责看管李成燏的几个人直接驾车离开。

　　“你要走还是有办法的。”薛齐难掩脸上的疲惫，站在床边，望向窗外，“现在也行。”
　　他们现在这种似敌非友的关系，换谁来替代他们的位置都会伤透脑筋，可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坦然地面对过彼此。

　　“不行，腿还没好。留下后遗症，我妈……咳，恩，我爸妈和萧涵会伤心的。要不你送我回去？医院待多了，腻。”
　　“祭出萧涵当挡箭牌？”薛齐一脸的鄙夷，“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在和你翻脸之前。”
　　李成燏沉吟半晌，豁然，“这样么，那——抱歉。”为他两次三番地拿薛齐的死活做筹码还被薛齐本人知道而道歉。

　　薛齐听了这话，火气更大，“你别总把别人都当傻子！你哪里需要道歉了？”
　　李成燏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不该让你知道。就算你知道我是被情势所逼，但伤和气啊。我想想，还有吧，在酒吧里，我应该看出来的，摔杯子啊，这不像你。”

　　薛齐翻了个白眼，本想再损他几句，但一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悻悻地闭上嘴，再次开口时语气弱了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好运气。”
　　李成燏打哈哈似地笑笑。
　　薛齐离开窗边，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叹息道：“我尽力了。”
　　李成燏严肃起来。

　　薛齐说，三天前，薛哲到医院时，发现遗嘱的失去更改可能，他们的养父在他到之前已经断气，被判定死亡。至于死亡原因，只稍一个眼神的交换，李成燏便心领神会，是薛齐动的手，神不知鬼不觉。
　　未改的遗嘱：薛齐将继承大部分遗产的内容既时生效。

　　他在这三天里，除了对继承的遗产略作整顿，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虎大。至于“家”里的人，还都搁置在一旁，来不及肃清，其中也包括薛哲。

　　李成燏与薛哲的角逐里，李成燏会处于下风，失策到险些丧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有答应和薛哲更近一步，拥有亲密关系。比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蠢话，薛哲更相信自己的身体足够诱人，是控制像李成燏这类性向男性的最好工具，更何况李成燏在薛哲眼里不过是个小孩子，还嫩着，各方面。

　　本来，不到万不得已，薛哲不想对李成燏动手，毕竟李荣珍那边的亲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但虎大不一样，他是黑户，在道上算低调，但也是送去警局就难再自由的混子。这种人没就没了，黑吃黑嘛，无论□□白道都见怪不怪。
　　所以一早薛哲就决定从虎大身上下手。

　　头天晚上悄声无息地把虎大绑离别墅时用的是□□，这开端比起后来种种堪称极度温柔。此后，虎大被关进一辆货车，每天至少拷问四五个小时，不给吃，只泼水，不断转移地点。

　　个中详细，李成燏听得心头一跳，这就是薛哲所谓的不亏待。

　　用薛齐的话说，他撬开货车门，找到虎大的时候，里面已经发出死人的臭味了。他是强行忍住，抱着侥幸心理走进去的，虎大当时胸口还略微起伏，四肢却冰凉，只有头颈部滚烫，可能发着四十度以上的高烧。
　　“我拍下来了。”薛齐打开手机里的视频，递给李成燏。

　　视频中光线不算太好，有手电打光，手机才勉强聚焦。虎大的脸色很难形容，又青又白又红还有褐色血痕，几色杂陈，糅杂地触目惊心。
　　镜头略微晃了一下，薛齐把虎大扶起来，很平，很缓，极具耐心地吐字：“好了，你可以说了。我会带给他。”

　　那双从前即使笑起来也凶神恶煞的双眼吃力地撑开，眼神有些涣散，干涸的眼角处浮出几乎微不可见的水光。他的嘴唇是湿润的，薛齐喂过他水，可即便如此，他想要说话还是会崩裂嘴唇上的伤口，血丝从唇纹里渗出。
　　“我妈……和弟弟……”他嘴唇还在轻动，但通过手机已经听不清楚了。随着嘴唇动的幅度减小，他气若游丝，虎目缓缓阖上，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睛……

　　薛齐拿回手机，删除视频，说：“这是早上的事，送医院的路上已经不行了，可能是死撑着想和你说这句话。”原本薛齐还想再损一句：虎大太蠢，才这么相信你。
　　毕竟以薛哲的脾性，肯定没少拿虎大的家人威胁他。当时的李成燏又自身难保，等他有功夫去兼顾虎大的家人了，薛哲想的话，早就下手了也说不定。
　　自古忠孝难两全。

　　李成燏眼眶发红，一副恨上自己的恐怖表情，这反应让薛齐生生把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本想好，如果李成燏再跟个没事人似的，绝对拽住他领子往死里揍，可这时候看着李成燏几近崩溃的神情，他有不好的预感。于是，他搜肠刮肚，有些艰难地问：“我叫萧涵来看看你吧。”
　　李成燏像被薛齐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别！别找萧涵！谁也别找！”

　　薛齐眯起眼睛，无言地在他身边站了几分钟，“那你一个人待会儿，我还有事。”
　　“嗯。”李成燏不再用力，往后倒，很重地撞在了床架子上，上下滑动的喉结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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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这章写的太迷，修了很多次，写完以后从头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