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艺人》荒厂犬面

32、29及时乐【二】

　　“八分零一秒。”姬宁晔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真巧。”
　　这并不是姬宁晔等待的确切时间，而是一个暗示，801是萧涵家的门牌号，是那扇近些日子李成燏出入最多门的名字。
　　“巧合偶尔也是有的。”李成燏假装没有听懂姬宁晔的暗示。他的身边倒是有一位真听不懂的，问他们巧什么，没得到回答，又说，八分零一秒，一点也不长，发表完看法，还问搂着姬宁晔的男人是不是这样。是半认真半玩笑语气，兰想把四个人之间的气氛炒热。

　　“他说久，那便是久了。”男人狭长的凤眼闭了闭，全场降温到零下。
　　很快，这种不识趣就被姬宁晔的笑声放置成过去式，他笑得轻快，在男人脸上摸了一把，“乖。”男人第一次稍稍扬起了浅笑。
　　环境昏暗，说来这大概才是真巧，一道蓝光从温弥汜脸上扫过的时候，恰好让兰和李成燏都看清楚了那个笑。不是持宠，也并非勾引，要说，大概只能说是宠爱，给李成燏的感觉，这个男人对姬宁晔的态度比他对萧涵的，更能用宠这个字来形容。

　　笑一闪而逝。
　　姬宁晔推了推温弥汜，眼里寒光闪过，盯着兰，命令道：“带他上去，碍事。”
　　兰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但当姬宁晔的眼光这么盯着他的时候，他感到压力，连动一下都变得困难，浑身渗出一层薄汗。

　　兰无知无觉中履行姬宁晔的命令，站了起来，走到卡座边缘时，才回神，笑不出来，递了一张卡片给李成燏，说：“再来找我。”
　　卡片送到李成燏手里，还没焐热，姬宁晔伸出了手，挨到卡片的那边。
　　“你要？”李成燏把卡片送到姬宁晔手里，眼睁睁看着姬宁晔用打火机把卡片点燃。

　　烧着的纸片，被扔进酒杯，蓝色的火焰一下蹿起来，上火下冰，持续了半晌，火渐渐湮灭。

　　“上次的事还没来记得谢谢你。”没有看向酒杯，也不提卡片被烧，李成燏继续说，“要不是你和尹宁和帮忙，我现在能不能坐在这还说不好。”

　　姬宁晔招了招手，根本难以从远处注意到他招手的服务员竟然走过来，为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服务员的手法纯熟，软饮、冰块、酒精几乎同一时间被倒入玻璃杯中。水流声和冰块响交杂碰撞，节奏快得像演奏者在恐惧。

　　“不仅仅是救了你，你的伤也是我治的，还有啊——”姬宁晔斜一眼正被收走的酒杯，勾单边唇角，“我也知道你……”说到这忽然噤了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脖子。

　　李成燏再成熟，年龄摆在那，仅仅十几岁，怎么斗得过这个上千岁的老妖。
　　姬宁晔又是抓了他把柄，又说着人情，下一句……会说什么？
　　姬宁晔怎么知道他杀钱志坤的事？
　　谁出卖了他？
　　李成燏脸上的笑难敌姬宁晔的几句话，生生僵住了。

　　姬宁晔面孔突然舒展，笑了起来，“我果然猜对了。你是果然是会双倍还给他的，哈哈哈。”
　　“稍微教训了一下，我还以为他被别人做掉了，时间离太近，怪在我头上就不好了。”李成燏重新笑得生动，灵活，让人看起来好相处。
　　“被人做掉了倒是真的，我给你报仇了，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的。”

　　钱志坤分明在李成燏面前咽的气。

　　李成燏继续微笑，将不够挡兵，土淹不了来水，至少，气势不能输，笑容不能夸。
　　姬宁晔说，“你今天是来刺探敌情的吧，两家酒吧开得近，你来探这儿夜夜满场的原因。看到了吗？脱衣舞男，声色满园，匀几个给你？”

　　“我是来玩的。”
　　“这么说你认清你的性取向了？”
　　“……嗯，算是吧。”
　　“因为萧涵？”姬宁晔步步紧逼。
　　“嗯。”
　　“上过了？他不让你上，你才琵琶别抱？”
　　“……”李成燏终于缴械投降，微笑加进苦味，“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萧涵这种类型的，问问嘛。你要是愿意下次把他带来，就算你还了我人情了。”
　　“这样做不好吧。再怎么样萧涵也是我朋友。”
　　“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让他们在一个房间里呆一会，要是萧涵不喜欢他，我想我朋友也不会强迫的。”

　　“萧涵对我死心塌地。”李成燏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大瞎话。这句话很是无厘头，这时候说出来简直答非所问，心虚地补了一句，“咳，他不会喜欢你朋友的。”
　　“哦？是吗？我倒是看不出来。”
　　李成燏对这个男人逐渐怀有敌意，依旧笑眯眯地说，“我看得出来。”

　　“我朋友上次见了萧涵就日思夜想，你同意说服萧涵的话，这间酒吧会立刻关门。”
　　“酒吧才开张两个月，这就歇业，不好吧？”姬宁晔果然是这家酒吧的持有者。
　　黑暗里李成燏的眼睑敛起，他说什么都不能让萧涵躺着浑水，无力感却漫上来，姬宁晔自己带萧涵见他的朋友，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每天都二十四小时和萧涵形影不离。

　　他竟有点害怕。
　　却说不上害怕萧涵被人伤害，还是害怕萧涵成为他的致命弱点，又或者害怕原本两个可以毫不相干的两面生活被搅乱在一起。

　　“对我来说，多一家和少一家没什么差别。倒是你——一直这样亏下去，吃不消吧。嗯？”
　　“这说不好。”
　　李成燏这摆明了要和姬宁晔作对，让姬宁晔让步，那只有一种情况，你叫温弥汜，是他心心念念几千年的人，否则，天下红雨，七月飘雪还更实在点。

　　“等我有空自己去找萧涵问问。”
　　李成燏突然控制不住，低吼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别动他。”
　　姬宁晔被吼了也不生气，稳稳得出一个结论，“你喜欢他。”
　　这句话是致命的。上一次李成燏对萧涵表达心意的时候没有得到答案，甚至应允或拒绝他们进一步关系的天平还朝着他不期待的方向倾斜。
　　他只能不响。

　　姬宁晔又说，“他不喜欢你。”尖锐的五个字，直刺李成燏的耳膜。
　　“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让他见你的朋友，这是人之常情。就像你连他的名字都不告诉别人，你明白的。你等我这么久，如果只是说这件事，可能让你白等了，不如今晚就让我来请，就当是道歉。当然，如果你不懂也不愿意体谅，我阻止不了你，但同样的，你也阻止不了我。”

　　姬宁晔眼睛一眯，“呵，你敢威胁我？”
　　“我也不想。”

　　姬宁晔哼地轻笑一声，抬了抬下巴，“那，看到没有。”他下巴所指的方向在一个角落，几个男女兴奋地摇头摆动肢体，但他们的动作并不协调，比音乐的节奏快上很多，又不像醉酒一样站不稳。非要说像什么，那就是像吃了兴奋剂，力气太多，发泄似地动，“你在找门路。”

　　他的确是在找门路，打一打法律的擦边球赚更多的钱。让人兴奋的药物是其中之一。
　　“不用了。”
　　姬宁晔看他警惕的样子觉得好笑，“不谈萧涵，我们谈谈生意。”
　　“生意？”

　　“对，这生意，你不会拒绝。”姬宁晔很肯定。
　　“如果不和你那个朋友有关，当然不会。”言下之意，如果他还是要打萧涵的主意，那么他们一拍两散，生意免谈。
　　“我的朋友不喜欢强人所难。”这边的言下之意是，要是萧涵自愿他也没办法，“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你和萧涵有什么，也确实做过了，他就不会再夺人所好了，他是个君子。”

　　君子？李成燏琢正琢磨着姬宁晔的用意，姬宁晔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张卡片，“烧了一张，还你一张，你打电话给这个人，他会和你谈的，人嘛，你认识的。放心，很安全的，哪来的天网恢恢？是网总有洞。”

　　话还没说完，卡片就先被塞到李成燏手里，显然姬宁晔想快点结束这段冗长，毫无悬念的角逐。下一刻，姬宁晔就那么凭空消失在李成燏眼前。他确定没有看错，绝不是幻觉，卡片还捏在手里，绝不是兰给他的那张……
　　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姬宁晔在李成燏怀疑自己眼睛时，早现身在了另一家酒吧的一间房间，几步向前，窝进了温弥汜怀里，自言自语地说，“那么，游戏开始了。”

　　而那边，不需要多久时间，李成燏重新冷静下来，拉了拉坐皱的衣服，匀速缓慢地走完三层楼高的楼梯，回到Aaron面前，对他笑，“久等了，我坐在这等你下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