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分攻略》橘色天空

42、第 42 章

　　李涵芝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到客厅，她注意到许知霖脸色不佳，问道：“霖霖，怎么了？”
　　许知霖说：“队里有表彰，让我后天回去。”
　　许振邦帮忙解释：“是姜导的电话，省队有安排，这家伙生气呢。”
　　“没关系的，完成任务而已。”李涵芝安抚道：“很快就好了。”
　　“烦人，又得上台发言。”许知霖不满道，“他们还想来家里，就不让他们来。”
　　“他们全运会后就想来，我拒绝了。”坐在一旁看书的许昀安说，“你又不在，过来干嘛？兴师动众的。”
　　许知霖问：“你怎么拒绝的？”
　　“就说等你回来再说。”许昀安说，“他们没有坚持。”
　　许知霖住在别墅区，倘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慰问，报道一出，后续的议论绝对不会少。
　　父子俩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许知霖年轻有为，日后的成绩会越来越好，倘若每次都拒绝上级慰问，似乎不太合适……
　　李涵芝提议：“要不把沿江路那套房子装修了，以后有任务，带他们去那边？”
　　沿江路江畔雅筑，许昀安帮许知雯和许知霖各买了一套房子，当作他们将来的婚房。两梯两户，五室两厅三卫，姐弟俩在同一层，方便互相照应。
　　许知霖连江畔雅筑现场都没去过，只看过户型3D效果图。
　　“不了吧，麻烦。”许知霖说，“我没这么快回那边住，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提前装修？”
　　许昀安说：“你打算以后都不让他们来家里？”
　　“爷爷，我们下棋。”许知霖不想纠结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你得让我。”
　　“你快忘光了吧？”许振邦呵呵笑道，“好，让一让你。”

　　许昀安又道：“不接受队里的关怀？”
　　“他们爱关怀不关怀。”许知霖手执黑子，等待许振邦走第一步棋，“不稀罕。”
　　许昀安说：“那天我们请姜导吃饭，他说队里在帮你准备申请国际级运动健将的材料了。他还跟我们说了，你现在的成绩，以后能拿什么待遇。如果三年后能拿到奥运冠军，待遇会更好。”
　　姜城对许知霖有知遇之恩。
　　许知霖在省队时，姜城没少在领导面前帮许知霖说好话，后来又找机会把他引荐给方文，帮助他尽快进入国家队。
　　尽管许知霖人不在A省，但许昀安和李涵芝每年都会请姜城吃饭、给他送礼。
　　许振邦向前走“兵”，许知霖照葫芦画瓢，走“卒”。
　　许知霖说：“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许振邦第二步出动“马”，走“日”。
　　他说：“你已经站在了很多运动员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
　　许知霖略带孩子气的话语，让许昀安觉得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可许知霖手上新旧交错的伤口，又让许昀安觉得他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
　　许昀安说：“姜导说，队里的目标是四年后的全运会团体冠军，现在开始进入备战状态。谁不配合，以后就没有参赛机会，他们想尽量减轻你的压力。”
　　“他们想等徐祎长大。”许知霖一心二用，出“马”，他哪能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并不是真的想指望队里这些人。”
　　李涵芝心有疑虑：“光靠你和小徐，能带得起他们吗？”
　　她现场观赛，发现A队有的人的水平一言难尽。可姜城说，这已经是比较合适的阵容了，其他候补队员更拖后腿。

　　李涵芝说：“起码得达到今年Z队的水平吧？说不定四年后，Z队也有更强的人呢？”
　　“谁知道呢。”许知霖满不在乎道。
　　“小徐是不是给你递衣服那个？”许昀安问，他看回放时，见到有个男孩经常给许知霖递衣服递水，很关心许知霖，“为什么不见他上场？”
　　许知霖点点头：“是他。他不到参赛年龄，明年能比全锦赛，后年才能比亚锦赛世锦赛这样的成年组赛事。”
　　方才许知霖还满腔怨气，一说“小徐”，整个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平和。
　　许昀安笑着说：“奶奶说他跟你关系很好、很热心，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他？拿了好成绩，也得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欺负人家、使唤人家，知道吗？”

　　“爸，你放心，绝对没有。”许知霖会意一笑，许昀安是担心他成绩好变飘了，“没欺负他，给他带礼物了。”
　　“哎哎哎……马行日，象行什么？你的子落到哪里去了？”许振邦提醒道，“象能过河吗？你跳这么多步，你想飞象过河？”
　　“不能吗？”许知霖举棋不定。
　　“走‘田’字，对角线走两格。”许振邦指着其中一个落点道，“不专心。”
　　许昀安说：“好好跟队里的人相处，不喜欢也别表现出来。只要你不惹事，没人敢找你麻烦。”
　　“我知道的。”许知霖应道，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
　　李涵芝说：“霖霖，你要是缺钱就跟家里说，想买什么就买，但别太张扬。”
　　有了前车之鉴，李涵芝和许昀安让许知霖不要在人前露富，免得再次被嫉妒或针对。
　　许知霖：“嗯。”

　　李涵芝说：“你长大了，会挣钱了。该给你那份，我们替你留着，你以后想怎么支配都行。”
　　姜城说，今年许知霖的成绩特别好，奖励不会少，不过可能没这么快到账。姜城是许知霖的输送教练，也能获得对应的奖金，他奖金还没到手，便被韩峰催着请吃饭。
　　许昀安说：“你的工资和奖金自己存着，适度消费。平时和小徐出去玩，记得主动付钱，你比他大，要懂得照顾年纪比你小的。”
　　“假如我不照顾，会怎么样？”许知霖故意唱反调，徐祎经常帮他带早餐，这算不算欺负徐祎？
　　“嗯？”许昀安不悦地板起脸：“怎么回事？刚才答应我的。”
　　许知霖突发奇想，问道：“爸、妈，你们觉得我要是想欺负人，我会怎么欺负？”

　　“怎么欺负……”这问题把许昀安难倒了。
　　难道许知霖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施加在徐祎身上？可是徐祎看起来很机灵，不像会被欺负的样子。
　　“你使唤人家帮你端水打饭洗衣服擦鞋子？”李涵芝猜测，若真欺负，那肯定不会在明面上进行，得离开教练的视线，“不是吧许知霖，你没长手吗？”
　　“那完了……完了完了。”许知霖边笑边摇头，想起徐祎往日的热情主动、勤勤恳恳，不过换种说法，意思截然相反。
　　许昀安看着许知霖，怒目而视：“许知霖，我劝你好好解释清楚，到底有没有欺负徐祎？我怎么教你的？假如别人找你麻烦，你认为自己能妥善处理的，就自己处理；假如无法自行处理，第一时间告诉教练和家长。你们是不是有矛盾？还是你认为自己成了世界冠军，就能随意欺负成绩不如你的队友？”

　　见许昀安要生气，许知霖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他不敢再说笑，老老实实地说：“爸，我刚刚是在开玩笑。我没有使唤他干活，只是今年国内比赛，他不够年龄参赛，方导把他带到现场，让他帮忙做后勤工作。因为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他经常帮我拎包、给我递水，我说可以自己来，他说我比赛很累，想帮我减轻负担。平时周末，我喜欢赖床，但他起得很早，去食堂吃完早餐会帮我打包。宿舍卫生都是我们一起打扫的，内务也是各自负责自己的区域，我真没有欺负他！”

　　李涵芝对这番解释比较认可，她说：“我现场见过，知霖说的是真话。全运会的时候我问过姜导，他说知霖跟徐祎关系最好。小徐是从省蹦床队转来体操队的，本身跟省队那批队友不熟。小徐在进国家队前跟他的教练透露过，说有队员让他不要跟知霖来往，但他处理得很好，小徐的教练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导，姜导是知情的。如果知霖真的欺负小徐，小徐肯定不会跟他玩，也不会跟他住一间宿舍。”

　　听到李涵芝的解释，许昀安的脸色缓和不少，却仍有疑问：“你每周都赖床？小徐就不赖床？”
　　许知霖无奈地叹气：“爸，我每周基本只有周日能睡懒觉，遇上备战那是七天无休。我赖床是因为我想睡觉，徐祎不赖床是因为他要作息规律，必须在固定的时间段吃早餐。他不会故意吵醒我，但一定会在九点前吃完早餐回来，把我叫醒。也就是说，我的懒觉最多只能睡到九点而不是十一点，不然我直接两顿变一顿。”
　　许知霖感觉他给自己挖了坑，开玩笑一时爽，解释起来格外费劲。
　　许昀安不太相信：“他真的从来不赖床？”
　　许知霖非常肯定：“哪怕刮风下雨，他还是雷打不动地出去吃早餐。”
　　“爸，你信吗？”许昀安问许振邦，“真的有不赖床的年轻人？”

　　“这个……”许振邦不好下结论，“知霖，你们平时起得很早吧？他是不是习惯早起，醒了反而睡不着？”
　　“是，训练日要早起。”许知霖说，“一是睡不着，二是他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我想着每周才一两顿不规律，无所谓，可他说不行，睡到九点是极限。我也确实试过，不吃早餐会胃疼。后来我们说好，他吃完早餐回来，就叫我起床。”
　　这跟打工人上班一样，辛辛苦苦一周，周末想睡懒觉，再正常不过，没必要非得分出谁对谁错。
　　试问，一个刮风下雨都会按时出去吃早餐、吃完还给你打包的人，谁要是欺负他，那不得天打雷劈？

　　这下许昀安算是明白，许知霖和徐祎有固定的相处方式，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以大欺小”。
　　许昀安郑重地向许知霖道歉：“知霖，对不起，爸爸差点误会你。爸爸只是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得了好成绩不要骄傲自满，即使你不想扩大交友圈，也不要像以前对待你的那些人一样。”
　　许昀安走上前，抱了抱许知霖，表示歉意：“爸爸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嗯。”许知霖理解父亲的担忧，毕竟不是每个人站到高处后，都能坚守初心，“不怪你，你也是担心我。”
　　李涵芝说：“霖霖，你和小徐的关系能保持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多互相帮助，有矛盾也尽可能说清楚，不要被外界的事物过多地干扰你们之间的友谊。”
　　许知霖了然：“嗯，我知道。”

　　“有照片吗？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许振邦生出几分好奇，他的孙子从小就没几个朋友，难得遇上个投缘的。
　　许知霖翻开手机相册，找出全运会时的合照：“我旁边这个。”
　　许振邦颔首夸赞道：“小伙子很有精神，看起来很活泼，挺好的。”
　　“爷爷，以貌取人，到底有没有依据？”许知霖一直很疑惑，省队和国家队这么多人，偏偏只有徐祎能跟他成为朋友。
　　许振邦说：“凡事皆有两面性，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我留意过，小徐的处事方式比霖霖好一些。”李涵芝观察细致，“虽然他年纪小，但队里的每个人基本都能照顾到。当然，我不知道他私下是不是这样，毕竟出来比赛是在公众场合，其他人也看着。”

　　“比我好。”许知霖大方承认，“我自认学不来，也不想学。你们之前教过我，我觉得很别扭，平时能避则避。”
　　许知霖把当年是如何跟徐祎认识的，以及他们相处的一些细节都说出来，让家人帮他分析。
　　许昀安说：“是很伶俐，做得恰到好处，不会太刻意。”
　　“霖霖，你要留在国家队的日子还长，有时候得向小徐学习，如何跟别人相处。你的成绩变好了，即使你不主动跟人接触，也会有人向你示好的。”李涵芝耐心地劝说许知霖，“今时不同往日，不合群不是一件好事。有些该应酬的，得做做表面功夫，省得互相难堪。”
　　这让许知霖想起苏洛文，向他示好，想跟他搞好关系。
　　许知霖听从教导：“好，我知道了。”

　　晚上睡前，许知霖给徐祎发微信：我后天还没回来，跟你说一声。
　　几分钟后，徐祎回复：不是说后天吗？
　　许知霖：临时有变，队里有表彰仪式，要配合完成任务。
　　徐祎：什么时候回？
　　许知霖：不知道，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徐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