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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Chapter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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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年是奥运年,春节期间,队里只放大年初一一天假,其余时间正常训练。
大年三十晚,许知霖和徐祎给家里打了电话,早早睡了。
大年初一,周鹤亭、乔云澈来找许知霖和徐祎,还一起给徐祎过生日;下午,许知霖、徐祎带着周鹤亭和乔云澈进体操馆。
乔云澈对馆里的一切感到好奇,拉着许知霖问个不停;徐祎则在热身后,开始训练。
乔云澈跟许知霖坐在场边,问他:“知霖哥哥,你们训练是不是很辛苦?”
许知霖看着在弹簧道上练动作的徐祎,说:“只是有点累,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觉得辛苦。”
“是不是站在领奖台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当然了。”
“可是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开心……”乔云澈低头道,“我不喜欢跳舞。”
这是许知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小到大,他都是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乔云澈这样一说,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周鹤亭安慰乔云澈,说:“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这些。阿澈想不想上器械试试?”
乔云澈的眼睛一亮,问道:“我可以去蹦床那里吗?”
“当然可以。”许知霖说,“你把徐祎哥哥叫来,让他教你。”
“好啊。”说完,乔云澈便兴冲冲地跑去找徐祎。
徐祎在蹦床边,跟乔云澈讲解了一番,还给他做了个示范,乔云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徐祎站在海绵堆旁,伸出双手,为乔云澈提供辅助;乔云澈在蹦床上蹦了几下,向后一翻,做了个直体后空翻,落入海绵坑里。
“小师弟,你要不要上去?”许知霖对徐祎道。
徐祎:“嗯?”
许知霖道:“团1080旋。”
徐祎把乔云澈从海绵坑里拉出来,自己站到蹦床上。
徐祎同样在蹦床上蹦了一会儿,双腿发力,快速地向后翻转,做了个团身后空翻两周转体1080度,不过,他几乎是坐进海绵坑里的。
“你有没有用全力?”许知霖问,“还可以再高一点儿。”
徐祎说:“肯定没有啊。”
乔云澈拉着周鹤亭的衣袖,赞道:“徐祎哥哥好厉害!”
徐祎对乔云澈笑道:“我只说了一遍,你就把动作做出来了,你也很棒!”
“哥哥做动作的时候,会害怕吗?”
徐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想起自己月初时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道:“偶尔……会。”
“只是‘偶尔’吗?”许知霖的声音从徐祎身后传来。
徐祎只得改口:“那……有时吧……”
周鹤亭捂嘴偷笑:“害怕了还能继续练?”
“当然不能。”许知霖说。
徐祎:“……”
乔云澈坐在一边,抱着膝盖,说:“为什么要害怕呢?不害怕才能快点练好,练好了就不会被骂。”
许知霖愣了会儿,以为乔云澈说的是徐祎,再仔细想想,发现乔云澈是在讲他自己。
徐祎想起第一次见到乔云澈的情景,心中自是了然,他对乔云澈道:“阿澈,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乔云澈的双眼亮闪闪的,他觉得这里比起在舞蹈室里跳舞,要有趣不少。
徐祎带着乔云澈玩了好一会儿,许知霖也没训练,在一旁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徐祎或许能考虑以后当教练。
就是不知道小师弟会是温柔耐心型的教练、还是暴躁型的,许知霖心道,要是后面那种……分分钟一言不合来个示范。
周鹤亭和乔云澈在体操馆待了一个下午,跟许知霖、徐祎在食堂吃过晚饭才走。
乔云澈还依依不舍地问徐祎,他能不能下次再来。
徐祎自然应好,许知霖也表示欢迎。
队员们又训练了几天,便迎来第三次队测。这次,男、女队要各选出十人,作为备战奥运会团体赛的选手。
徐祎依然没跟许知霖分在同一组,徐祎是跳马开场,许知霖则是鞍马开场。
由于很多人的新成套还没整合好,因此,测试以检验队员的稳定性为主。
徐祎头三项都发挥得很不错,各项排名相对靠前,他的状态也比较放松。
第四项,徐祎要测的是自由操,他的第一个动作“前团两周180”落地很稳。
方文和许知霖在场边,屏气凝神;测试前,方文已经交代过徐祎,由于测试后马上出名单,他只需要把去年世锦赛时的六套动作拿出来就好,徐祎应得很快。
徐祎站在边角处,准备第二个动作,他像往常那样助跑、空翻、转体,方文看着他的转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听到“嘭”一声巨响,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方文一个箭步跨上场地,冲到徐祎面前,徐祎左手捂着头,后背蜷缩起来,神情颇为痛苦。
许知霖同样被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他站在场边,没有上前查看情况,额上的冷汗却涔涔冒出,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神情中全是担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徐祎那个位置,心里默默祈祷。
方文正欲抱起徐祎,就听他道:“脚抽筋了。”
闻言,方文一手扶着徐祎的头,一手抄紧他的膝弯,将他抱下场。
徐祎坐在椅子上,还是捂着头,他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像灌了水那般,沉甸甸的,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模糊成一片,根本想不出什么。
许知霖喊来赵锐,给徐祎轻轻拉伸绷紧的肌肉;另一边,何光明正嘱咐其他队员,要做好充分的热身,才能上场。
这种情况,少不了有人在说风凉话,一位男教练就对站在他身旁的陈梓良说:“你看吧,我早就说过,方文让自己的组员这么个练法,早晚会出问题的。”
陈梓良轻咳了一声,并未搭话。
那位男教练“哼”了一声,小声道:“什么团1080旋、团三周,哪个危险就练哪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练别的又不是不行,都不知道方文是怎么教的。”
陈梓良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另一旁。
那男教练见陈梓良没搭话,努努嘴,也走开了。
何光明走到徐祎面前,关切询问:“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徐祎:“头疼、脚抽筋。”
赵锐道:“这两天先不要训练,等观察一下再说。”
“好。”徐祎胡乱地摇头应道。
许知霖见准备换项了,便去热身;方文和赵锐在旁看着徐祎。
方文摸了摸徐祎的后脑勺,问道:“头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说出来。”
赵锐提议道:“等过两天,拍个片子看看吧。”
方文:“我见他摔的时候用手挡了挡,影响应该不大吧?”
赵锐连忙拉起徐祎的手,检查了一番:“手疼不疼?有没有压到手?哪儿疼?”
徐祎用力地眨了眨眼,闭上、又睁开,他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能看清在他眼前的是方文和赵锐。
徐祎说:“缓缓就好。”
测试的后半部分,徐祎没有参与,他一直低头捂着自己的脑袋,赵锐则替他按摩小腿肌肉。
随着最后一项结束,初选名单正式公布,徐祎的名字赫然被放在第三位。
对于这个名单,方文早已心中有数,他叮嘱徐祎回去要好好休息,别的话,他没多说。
倒是许知霖,测试结束后一直问徐祎的头疼不疼,问得徐祎都觉得他烦。
“师兄,你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我很头疼。”徐祎捂着后脑勺道。
“你不需要我的关心吗?”许知霖的目光死死贴在徐祎身上,一刻不离道。
“你,比我妈还啰嗦,没完没了。”徐祎略感头疼道。
“你没跟阿姨说吧?”
“没有。”徐祎说,“我不想说。”
“那你这两天听话,先别练了。”
“好吧。”徐祎皱眉应道。
晚上回到宿舍,许知霖还是叨叨不停,徐祎懒得理他,拿了衣服去洗澡。
徐祎想起上次许知霖也摔了脑袋,便想,师兄那时肯定和我一样吧?哪能继续做动作呢?怪不得有些教练见我练团三周的时候,眼神就怪怪的,是怕危险吧?
等许知霖也洗了澡,他让徐祎坐到自己床上,抱着徐祎。
许知霖轻轻揉了揉徐祎早上摔的地方,心疼道:“头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吹吹好不好?脚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手呢?没压到手吧?”
这几句话,徐祎今天听了不下八百遍,许知霖一有空就问、一有空就问,方文都被他烦死了,只能撵了他去训练,还让陈敬监督。
徐祎仰头,用唇堵住了许知霖那张啰哩吧嗦的嘴。
许知霖揉着徐祎的头发,将他圈得更紧,生怕他会丢了。
徐祎盖了被子,靠在许知霖怀里,听他念宏观经济知识,徐祎毫无兴趣,感觉像催眠似的,听着听着就闭眼了。
许知霖很快留意到怀里的人睡着了,头靠在他胸前,右手抓着他睡袍的一角。许知霖越看越喜欢,在徐祎额上亲了亲。
徐祎大概是觉得躺得舒服,侧了侧身,脚动了好几下,还咂了咂嘴。
“睡得这么香呢你?”许知霖摸着徐祎的鬓发,低声道。
许知霖又看了二十分钟的书,发现自己的睡袍已经被徐祎枕得皱巴巴的,而且徐祎有睡觉踢脚的习惯,他的脚在许知霖小腿上蹭了几下,许知霖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知霖被徐祎枕得身体发麻,加上他也困了,便想让徐祎睡在自己这里,他睡徐祎的床;他费了好几分钟才从床上起来,没弄醒徐祎。
许知霖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领子歪了、睡袍的带子也松开了,胸口处被徐祎枕出的红痕、以及身体某处的异样……他也不想啊,徐祎一扎进他怀里,他就乱了。
于是,许知霖果断地去了厕所,出来后,还不忘给徐祎补了个晚安吻。
第二天早上,徐祎看见自己躺在许知霖床上,又见许知霖在对床上笑眼看他。
许知霖说:“早安啊小师弟。”
“师兄早。”
徐祎只记得,自己昨晚躺在许知霖怀里,睡着了、睡着了……别的毫无印象。
许知霖起身,在徐祎身上腻了会儿,才肯刷牙洗脸。
进馆后,徐祎只能做一些基础的力量训练,方文更是时时看着他,生怕他再出意外。
徐祎半休半练了几天,赵锐带他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将他交给方文。
方文心有余悸道:“徐祎,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你和知霖,一会儿这儿磕了、一会儿那儿摔了,都被你们吓出心脏病了。”
“没事了、没事了。”赵锐连忙打圆场,“训练要注意些,有问题就找我。”
“谢谢赵医生。”徐祎道,“我会多加小心的。”
赵锐:“行,可以训练了。”
方文跟在徐祎身后,让他先练双杠。
许知霖蹲在隔壁的双杠上,缓了缓,继续练“后上转体360度成倒立”。
徐祎的杠上转体还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方文不敢冒然给他上难度。
整个二月,队员们仍在封闭训练。队里偶尔会对外发布一些训练情况,理论难度最高的还是许知霖,能将理论难度全用出来的也只有许知霖。
不过有天晚上,徐祎凌晨起来上厕所——这还得怪许知霖,睡前让他喝了一杯温牛奶。
结果徐祎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许知霖从床上睡到了地板上,还睁眼看着他。
“师兄,你梦游呢?”徐祎被吓了一跳,清醒了不少,道。
许知霖将自己卷得像春卷一样,只露出脑袋,说:“我睡不着啊。”
“你也不能躺地上啊。”徐祎弯腰,想把许知霖拉回床上。
“我难受。”
“怎么了?”
“手疼、腰也疼。”
“我给你按按?”
许知霖摇头。
“你明天还要训练呢,这样睡怎么行?”徐祎说。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能睡着。”许知霖其实很困,但死活睡不着。
许知霖没等到徐祎睡觉,就被他扛回床上。
许知霖:“……”真是简单粗暴,他心道。
徐祎开灯找到许知霖的护腰,给他戴上,捏了捏他的手指,说:“快睡,明天去看看。”
许知霖被徐祎扛回床上,他趴着看徐祎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许知霖要了半天假,去做检查。许知霖跟何光明说的时候,何光明表示关怀,内心却紧张不已,他是怕许知霖伤得重。
团体阵容安排,全是根据许知霖的状态来确定的,许知霖的上阵与否,还会直接影响团队的成绩。
检查报告出得快,许知霖听着医生说“腰椎间盘突出”六个字的时候,只抬了抬眼皮。
“都是劳损伤。”医生说,“有时间就做理疗,给你开药的作用也不大。”
赵锐听到医生说许知霖病情的时候,从肩膀、到手、腰、膝盖、脚,全是旧伤,赵锐也很清楚。
“总之一句话,训练不宜过度。”那医生将许知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这样的身高吧……许知霖心道。
“还有,不要依赖封闭,尽量少打。”医生提醒道。
“知道了,谢谢医生。”许知霖点头应道。
赵锐跟许知霖返回体操馆,对他说:“知霖,你今天还练不练?”
“我进去活动活动吧,一天不练就不舒服。”许知霖说。
“你自己注意点,时间不多了。”
“嗯。”
“晚上来我这儿理疗,坚持一段时间,总比吃药好。”
“好。”
方文已经很控制许知霖的训练量了,也没料到他会在入春之际旧伤复发。方文心累啊,徐祎刚好不久,许知霖又这样;还有个聂文轩,在省队的时候就被教练“教”出一身伤病,方文也是等他养好了不少,才给他的自由操上难度。
“要吃药吗?”徐祎问许知霖。
“不吃,但晚上得做理疗,得做好一阵子。”许知霖说。
方文拉起许知霖的手,捏捏他的肩膀,说:“咱不练新动作了?好吗?就把成套整合出来,难度也够了。”
许知霖明白方文的顾虑,但他实在不想拿着几套旧动作去参加奥运会,他说:“方导,您再让我想想,好吗?”
“我知道你喜欢出新,可你要考虑你的身体啊。就算你坚持得到奥运会那时候,你也会难受的,你不能每次都忍着啊。”
许知霖除了17年参加世锦赛的时候,能称得上“健康”以外,他18年上半年打过封闭,19年更是直接单杠决赛退赛,方文看在眼里,心疼得不得了。
许知霖跟了方文这么多年,不愿立刻拂了他的意。方文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很多人都说方文这样给他和徐祎上难度,是不对的,方文非但没听,还把他们俩培养成世界冠军。
许知霖也想方文少替他操心,无奈总有些困扰,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许知霖只道:“我把先前学的理一理,后来学的有空也练练,看到时能不能换进去,可以吗方导?”
见许知霖已经作出让步,一向对许知霖纵容的方文,自是点头应承。
徐祎的“笠松900”,从世锦赛后就开始练,练了快四个月了,现在基本练出来了,就是有个问题——他落地前总是忍不住提前屈膝。
“你姿势要保持好啊。”方文在一旁喊道,“别后边都垮下来了。”
徐祎从场上下来,甩了甩脚,打算再练会儿。
方文跟他说:“腰腹的力量要收紧,腿的力量也用上,白长这么多力量了你?”
说完,方文轻拍了徐祎的脑勺。
徐祎吐了吐舌,走到助跑道处。
“再来一个。”方文举着iPad,准备给徐祎录像。
徐祎蓄了力,看着踏板那方向跑,踏板、推手、转体,一气呵成,最后落地往前冲了一步。
许知霖在休息间隙,走来跟徐祎开玩笑:“小师弟,你是不是要奔向月球?”
徐祎:“……”
许知霖心道:跟我私奔到月球还差不多。
方文把iPad给徐祎,让他看回放:“对,徐祎要跑到月亮之上了。”
徐祎看着回放,分析道:“力量再控制一下就好了嘛。”
“那你控了没?”方文笑着反问。
徐祎说:“我再做一个就好了嘛。”
许知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接下来为大家播放的音乐是《自由飞翔》。”
话音刚落,徐祎一脚踩在许知霖脚背上,说:“下一首是《多么痛的领悟》。”
“腰不疼了你?话这么多?”方文笑骂道。
“疼啊。”许知霖敛了笑意,愁道,“还疼着呢。”
方文:“那你跳马怎么办?好几天没怎么练了。”
“我晚上看看理疗效果,明天看能不能练。”
“嗯,继续吧。”
许知霖走开了,方文和徐祎还在跳马场边。
方文不时纠正徐祎的姿势,许知霖偶尔看一眼,说不羡慕是假的,本来他小时候也有机会学两跳,但他这种身材……实在是难教,加上他后来也没了要学两跳的念头,现在用着一个5.4的难度,比全能也足够了。
再等等吧,许知霖心想,等奥运会以后,看能不能练两跳,我还有时间,小师弟一定会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