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白图》泱泱之乔

7、大侠

　　要说白鹤满手血腥是天性，其实也不为过，所有的血债都归结于他身上从小被埋下的仇恨的种子。
　　整整两日不见白鹭踪影，就连白鹤和女子独处都不见她来搅局，白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可当清晨再去河边寻白鹤时，船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于兮，她把船交给婶子，迈上河岸。
　　“于姑娘，最近有没有一位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来找我师兄？”
　　于兮仔细想想，摇了摇头，“白日我都不与他在一处，兴许那个时候来找过他。”
　　“那可不可以替我问问？”
　　“嗯好。”
　　“师弟！”白雀随声而来，向于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大早往这儿跑，白鹤呢？”
　　“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出去的。”于兮说着，又紧了紧头上的发带。
　　“于姑娘要不和我们一起逛逛吧！”白雉高兴起来，全然没有方才的沉闷。

　　“两位，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于兮想起今天是给轻音阁送香粉的日子，赶紧向二人道别。
　　“那你记得要把我的话转达给师兄啊！”白雉在她身后大喊。

　　白雀若有所思地看着于兮逐渐消失在人海的背影，侧头问白雉，“他们…关系很近吗？”
　　“不知道。师兄，咱们去寻寻白鹭吧，已经两天没见过她了。”
　　“什么？两日！”
　　“哎哎哎你先别急，可能是去哪玩了，两日前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白雉看他瞬间皱起的眉头，心下更慌，说是让他别急，其实是想让自己也放松下来。
　　“再等一日，等白鹤完成任务她要是还不出现，咱们就去寻，现在咱们去找白鹤，师父让他不要惹祸。”白雀放下话离开湖边。
　　白雉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在朝夕相处的师兄眼里不过尔尔，但在白雀面前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毕竟白鹭武功不低，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可以她的脾气惹点事是很正常的，她那种直性子不会吃亏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总之一切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划船的婶子整理好斗笠开始撑船，用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河边的两人。她很好奇，为什么于家的小妮子最近结识了这么多身份不凡的人，那穿戴根本就不该是她这种身份能遇到的人可以用的起的。

　　白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尝试着坐起身，裙角却被床边趴着的人压住了。她拨拉开伯楠的胳膊，他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又揉揉头从地上坐起来。
　　“都睡到我床上来了，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对不住对不住，昨天酒喝多了。”他捶着酸麻的腿，心想你又不能杀我，杀了我谁给你解穴。
　　昨天俩人聊着聊着就起了劲，白鹭豪爽地抛出银子，二人一醉方休。喝的酒那样多，连店家压箱底的陈年女儿红都喝了好几坛，也不知道白鹭的钱够不够，伯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卖给店家充了酒钱。
　　“你今天得给我解穴了吧。”
　　“那可不行，你走了我上哪儿找白…哎呦！”，伯楠的胳膊被狠狠掐了一下。
　　“我说没说过不能直接叫他名字！”
　　“不叫了不叫了，你先松开我。”
　　白鹭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松开了手。
　　“那你不解也没办法，我现在也身无分文，没法跟你耗着了。”白鹭把瘪着的荷包扔在他身上，“你也别找了，你那点儿碎银子都放当做了昨天的酒钱。”
　　“那怎么办？”
　　“给我解穴啊，各走各路，从此永不相见。”
　　“我住哪儿…”伯楠一脸无辜。
　　“街上喽，这个天气草丛应该暖和的很。”
　　“我要饿死的。”
　　“饿死就饿死，你绑了我我都没把你怎么样，我还要管你饿不饿？”说完她就要离开，伯楠紧紧抱住她的腿，她一脚踢过去，弄得他人仰马翻。
　　“你就这点骨气还找我师兄报仇？”
　　伯楠没有回答，腿上的酸麻像有针在上面刺着，眼看着她走出房门，自己只能不断地倒吸凉气。
　　重新得见天日的白鹭在街上逛着，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想催动雪蛛丝才发现还没有解穴，又折回客栈。

　　她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白鹭下楼找店小二打听。
　　“那位高高瘦瘦的公子啊，他刚出去，还问我这附近有没有当铺。”
　　“当铺？”
　　“是啊，姑娘你是她娘子吧，在这等会儿，我给您上壶好茶？”
　　“这附近哪儿有当铺？”
　　“出门右拐，再走一条街就是了。”
　　“要是他回来告诉他有人来过。” 白鹭揪住小二的衣领，直瞪着他的眼睛，“还有你记住，我是她姑奶奶。”
　　“是是小的知道了，姑…姑奶奶慢走。”她的气势吓得小二一个哆嗦，话也说不利索。

　　白鹭边走边看，终于，遥遥望见伯楠的身影。隔着稀疏的人群，白鹭跳起脚，这才将他的脸看个完整。
　　伯楠怀中抱着随身携带的佩剑，像抱着个孩子。后背微弓，站在铺子前面，表情满是灰色。还未等她走近，他就抬腿走进了当铺。
　　白鹭站在铺子外面向里看，伯楠走的很慢，过了好久才从门槛走到柜台。铺子里人不多，他分明是不用等的，走这么慢干嘛？
　　“老板，您看这个能当多少钱？”
　　柜台里的人接过伯楠手里的剑，翻来覆去地看过几遍后，将剑放回他手里，伸出三根手指。
　　少年还在踌躇，手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发白。良久，他把剑放在柜台上。

　　白鹭的心顿了一下。那把剑的剑鞘看起来有些年头，周身已略有褪色，而剑身有着几道明显的划痕，应是很久没有打磨过。他举目无亲，可能这是家里留给他唯一的东西。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清秀少年，现在没了银子，又不会武功，唉其实也怪自己，要不是昨天拉着他喝酒，也不至于穷的叮当响。

　　“啪！”一只手摁住了掌柜要用绒布将剑包住的胳膊。
　　“不当了。”
　　伯楠和掌柜都惊讶地看着白鹭。
　　“姑娘，这位公子已经画押了，这当铺也是有规矩的。”
　　“我说不当就不当！”白鹭指尖一使劲，老板的胳膊就开始咯咯响。
　　“快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几个大汉闻声冲出，把二人团团围住。
　　白鹭笑了一下，松开捏住掌柜的手，跳起身踢向其中一个大汉的膝盖，同时左手摁住伯楠的肩头翻身一跃，那大汉被撂倒，而她正好跳到柜台上。左脚一勾，伯楠的剑就从台面飞起，直接落入她的手里。
　　“看来你是不想留着这个地方，那我拆了好了。”白鹭一手把剑，把剑鞘扔在伯楠怀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伯楠拉着白鹭穿过门前围观的层层人群，而门框上的那块牌匾噼里啪啦碎成块砸下来。

　　“要不是我内力使不出来，整个房子都给他拆了！”白鹭气喘吁吁，把手里的剑递过去，“拿好了，再当可没人管给你抢。”
　　伯楠欣喜若狂，连说两声多谢大侠。
　　“这会儿我是大侠了？跟着我找师兄去，给你凑点盘缠。”白鹭整整有些散乱的辫子。
　　“白鹤？”
　　“白雉。”她白他一眼，“想见我鹤师兄，做梦去吧！”
　　伯楠连忙跟上蹦哒的白鹭，“白雉是谁啊？他是不是坏人？”
　　“我们都是坏人。”
　　“大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