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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发疯 ...

  •   故事不长,三言两语也就完了。
      从西边吹来的风卷起地上残败的花瓣,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遮住阳光,像是一团发了霉的棉花。
      “大公子原来在这儿呀!”一个身穿紫色衫子的侍女走过来,笑盈盈地行了一礼,“教主说叫您过去。”
      白雀看看愣神的于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故事而已,不必当真。”
      他把剑别在腰间,淡淡地说了句话,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一句语气低沉的咒语。
      “天开始阴了。”
      于兮盯住地面,刚才的故事一直在脑子里回放。初入夏季,空气里还满是春天的味道,又是一阵轻柔的风,于兮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白雀迈进秋涟的大门,正看见端着茶水出来的紫夜,自从紫兰被惩之后,庄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来打理。
      他把随身的佩剑卸下挂在门边,向里面说了声,“师父,弟子白雀求见。”
      “进来吧。”
      他推开门,头略微低下,十分谦卑地走向屋内。
      秋涟放下手里的剑谱,叫白雀坐下。
      她似乎总是在看剑谱,除了小时候手把手教授武艺时,白雀几乎没见过她拿起任何一样兵器。
      “前些日子来信了,说你父亲身体不大好,他们希望你能回去一趟。”
      白雀有些愕然,“他身体不好,与我有什么相干?”
      “不可胡说。”秋涟稍稍加重了语气,“他怎么说都是你的生身父亲,他心里始终是疼爱你的。”
      “疼爱我?疼爱我就从小将我送到山上来习武,疼爱我就从来不让我和娘回家?”
      “雀儿这话是说我这云漫山不好了?”
      白雀自知说错了话,头便又低下去一分。
      “弟子口不择言,还望师父见谅。”
      秋涟眉头舒展,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娘去世后你愈发对你爹的事不上心”
      “他的事从来懂不需要我知晓,也不需要我去费心,自然有大把人等着为他赴汤蹈火。”
      秋涟看他别过脸去,知道又说到了他不愿提及的事,于是换了话题。
      “雀儿,写封信给鹭儿,让她赶紧回来。”
      “回来?鹭师妹不在山上吗?她何时下山的?”他一连几句话皆是发问,“师父是有任务交给她了吗,若是她没能完成,弟子愿意去助她一臂之力。”
      “看你这么心急,从小到大你最宠白鹭,她也就爱跟你撒娇。”秋涟温和地笑笑,“是她自己跑下山去了,还当我不知道呢。”
      下山?好端端的她为什么…
      对了,伯楠!
      他这几日光算计着白鹤和于兮如何如何,竟把那个傻小子忘得一干二净。
      “前些日子白鹭在后山藏了个人,究竟是谁我无从知晓也无甚兴趣,你只写信告诉她,叫她快些回来,我不会责罚她。”
      白雀应着师父的要求一笔一画写着信。
      “雀儿,你和于姑娘熟吗?”
      白雀笔下一顿,纸上出现了块墨痕。
      “在扬州的时候相处过几日,还算相熟。”
      秋涟在屋里踱了几步,“我记得你的信里说她和你情投意合,怎么我看着不像?”
      眼见谎话已经败露,白雀索性换了种说法,“是鹭师妹和于姑娘相处得好,在半路不肯分别,自己又不肯照实告诉师父,我这才私自写了信。”
      “可师父为什么又叫于姑娘从白鹭那儿搬出去了?”
      “你们几个人难道不是鹤儿先与她相识吗,论情分长短他们住在一起自然更合适一些。”
      白雀点点头,把信折好,勾起食指放到嘴边吹响了口哨。
      随着哨声一只雄鹰从屋顶飞下,在屋内盘旋了一圈落在白雀的肩上。
      “等等。”
      秋涟眼见他要将信送出急忙阻止。
      “先把信给我吧,我还有东西要一并带给鹭儿。”
      白雀将信放到她手上,肩膀一抖,雄鹰又展翅冲向天空。
      他仍旧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师父若没有别的事那弟子先回去了。”
      秋涟摆摆手,白雀就退下了。她展开信纸通读了一遍后,提起信的一角放置于蜡烛上,橘黄的火焰立刻跳到纸上,她把然着的纸片扔进铁桶,眼看着火舌一寸一寸地舔掉了所有字迹,只留下一滩灰烬。
      接着她提起笔,仿照白雀的字迹重新书信一封,然后唤来雄鹰将信送了出去。
      白雀走到半路想起自己的佩剑还挂在师父的门上,又调头去取,刚走近秋涟的正院,就看见那只雄鹰从屋内飞出。
      他猛然想起,自己从未跟师父说过是白鹤先遇到的于兮,而白鹤绝不会主动提起女人,难道是白鹭说的?
      可想起那日饭桌上的情景,白鹭好像根本不知道于兮和白鹤单独相处过,是了,她肯定不知晓,否则怎么可能和于兮安然相处那么多天呢?
      那会是谁呢?

      两日后的一个晌午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压抑了多日的积云一下子宣泄了所有情绪,眼前密密的雨幕简直叫人分不清方向。
      于兮坐在回廊里缝补着什么东西,近日她总是走神,一不小心针就扎破了指尖。她嘬掉手上的血珠,把针插到手里的黑布上。
      突然院门被人踢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头栽了进来。
      她惊得站起身,沿着回廊往门口走。
      透过雨幕,她隐约辨认出这是个男人,束起的头发全部被打湿,散乱地垂在肩上。
      于兮撑起伞,提着裙子小心地跳过地上的水坑,待到那人身边她才发现,地上的人就是白鹤。
      她迟疑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去。
      白鹤没有完全昏迷,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提起手边的利剑。
      于兮吓了一跳,又赶紧伸手来扶他,白鹤甩开她,挥剑冲着院子中的树砍去。
      雨势极大,剑气被层层血水削弱之后击在树上,树枝摇晃了几下,只落下几片叶子。
      于兮这才看清,白鹤的后背上,胳膊上竟是横七竖八的剑痕,有些还在淌血。鲜艳的红色被雨水冲刷着,只一瞬就没了踪迹。
      白鹤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疯狂地像大树挥砍,次次用尽全身力气,失去重心扑倒在水里,可那棵树也只是零星掉落几片叶子。
      她虽害怕他这样的行状,可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找死,几番踌躇之下,于兮提着裙子上去拦他。
      “你受伤了,不要再这样了。”
      “走开!”白鹤推开她,大叫着举剑砍向树干。
      他下手极狠,利剑插入树身,随之作用在剑身的力量震得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于兮冲上前大喊:“白鹤你疯了吗,快住手!”
      “滚开,我要杀了他!”
      于兮扔开手里的伞,牢牢抓住白鹤的胳膊,“你看清楚这是树,这没有别人,你清醒一点!”
      白鹤重重地喘着粗气,仰面躺倒在地上。
      于兮又去拽他,“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口呢!”
      白鹤猛地站起身,挥掌向大树打去,他早已经筋疲力尽,运动不起全身的真气,几次下来只有自己掌心的血水粘在了树干上。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地面。
      因在树下,没了雨水的冲洗,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洇出血迹,张裂的黑色外袍子上横亘着几条口子,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被血染红的白色中衣。
      于兮等了片刻才再次靠近他,“起来吧,我给你上药。”
      白鹤突然站起身,提着剑冲出了门,于兮紧随其后。
      原来他是去后山练剑,可他根本就挥不动剑了,只是胡乱地砍着。
      “喂,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于兮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大叫。
      “这是我应受的,师父是为我好,完不成任务说明我的能力不够,能力不够就杀不了我的仇人。”他一边飞快地自言自语,一边踉跄着,有几次差点趴在泥水里。
      终于他没有了一丝力气,整个人趴在水里。
      于兮静静地等着,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发疯才上前蹲在他的身边,“我先扶你回去。”
      她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他又狠狠撇下来,差点把她也带倒在地。
      “你的命不是用来糟蹋的!”
      白鹤冷笑了一下,“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下惹恼了于兮,她把白鹤重重地一推,“那你怎么不把命给别人,给我爹,给那些被害死的好人!为什么你有性命又不在乎它!”
      白鹤最后看了她一眼,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雨过后的第三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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