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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绿色 ...

  •   磕磕绊绊地我又向上爬了二十米,我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而且还隔着稀稀疏疏的植物,只能依稀看到“她”模糊的身影。我用手指抠着埋在泥土中的根系,慢慢地向前挪动。其实我已经很累,四肢开始发软,每当我用力向上时,肌肉的酸楚从筋腱处传来,双手就像是橡皮泥做的一样,慢慢地从着力点上滑落下来。幸好每次我都坚持了下来。
      这次我企图用手去抓住横在我面前的枝干,手抓着就想借力往上爬。不幸的这是一枝死枝,我一用力枝干“嘣”的一声从主干上分离出来。我没反应过来身子就滚了下去,身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不停地翻滚,撞在那些凸起的石头和两边坚韧的枝干上,像一台小型推土机一样横扫路上的一切,被我压断的枝干划破我的皮肤,我只知道闭上眼睛,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滚太远,不然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可事与愿违,我的背狠狠地撞在树根上才停了下来,这时我至少滚下来十五米。
      ‘你妹。’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全身的骨骼像被人重新组装过一样,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我想先休息一下再继续向前,希望不会太晚。我稍微动一下身子就牵扯到背后的肌肉顿时一阵疼痛从后背传来,我背后一定伤得不轻。‘啊,真痛。今晚又会遇到什么呢?’,想到这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这么多干嘛。赶紧爬才是关键。’接着我也不管背后的痛楚又开始爬。本来身体就发软,还滚了一圈现下要重新爬上去就更加困难了。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的姿势一定很难看,就像行尸走肉里那些脊骨以下缺失的僵尸,只能靠两只手缓缓地爬着向前。我也不管姿势有多难看埋头爬着。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靠自己,能爬多少是多少。过了好一会我才重新回到刚才滚下来的地方。这次我仔细检查后才敢用那些枝干借力,我不确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有没有力气爬起来。终于我又爬上了十几米,但我的四肢已经颤得可以看见明显的波动,已经到达极限了。现在我只是抓着周围的植物勉强固定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向前。手指开始发软,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勾着植物的手在慢慢地松开。‘不要’我在心里默念着。就在我即将滑落的时候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脑袋上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你能让人省点心吗?”
      我抬起头就看见“她”竟然折返了。她一手就抽了我脑门一下,“还有十米左右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
      我听了在心里暗骂:‘少抽一下我会死啊,还每次都是我的脸。’但我还是挺兴奋的,都被她打得开始出现受虐狂的病症了。我觉得“她”其实也挺好的,无论她怎么打我骂我,但到了我真正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出现。不管从外在看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在我看来“她”是个好人。一个狠不下心的好人。
      她又抽了我一下,“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起来!”,说着就拽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拉起来。但我现在就像一只死猪一样瘫在地上,怎么拽都拽不动。她显然也没什么体力了,拽了几次都没把我拽起来。又是一耳光,“再不走就会死得很惨,你知道吗?”。
      她指了指周围的植物又指了指头顶的月亮,“当血月升至正中,这些植物就会活过来。它们会像铁丝一样刺穿你的皮肤,进入你的血管,顺着你的血管爬入你的心脏。同时它不会放过你身上任何柔软的地方,它的嫩枝会钻进你的眼球,慢慢地把你的晶状体搅碎。粗壮的枝干会把你牢牢地固定在这里,你用斧头劈都劈不开,只能做着无用的挣扎。刚开始你还能嚎上几声,但很快就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因为植物会窜入你任何外露的孔洞。等明天早上我会看见你被插成马蜂窝的尸体。我劝你如果想死,现在最好咬舌自尽,这样比较舒服。”,她轻轻拍了我的脸,“现在还躺吗?”

      我这才注意到头顶上的月亮竟带着妖孽的红,如同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我们,而且它即将升至正中。‘妖怪。’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这次我没有再发呆,在“她”又一次尝试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立刻反应过来顺势把身子撑了起来。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拉着“她”,咬着牙硬撑着往上爬。“她”其实也不轻松,一只手拽着我,身体极力向前倾,和地面呈四十度角,借着身体的重量来保持着平衡。我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即使有了她的帮助也还只能缓慢地移动。她明显非常着急,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在不断地加重,而且频繁地抬头望着那个诡异的血月。
      以这种龟速前进了五米左右,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前方有一块巨大的裸石。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那血月,只见它已经贴近正中。以我们现在的速度继续前进,正常情况下可以在血月到达正中之前勉强爬到平台处。
      然而有我的存在想不出意外都难。今晚的植物显然没有遵从月亮姐姐的命令提前开始了夜间捕食活动。嫩枝开始像蛇一样在不停地扭动,本来柔嫩的叶尖变成一支支可以灵活运动的针,扎进我们的皮肤里。她在前面暗哼了一声,松开我的手,拿起别在腰间的火把,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打火机把火把点着。亮黄色的光瞬间照亮周围的一切,那些像蛇一样在我们四周舞动的嫩枝也同时缩了回去。但只是退开了一小段距离,我们就像掉入竹叶青的巢穴里,青色的蛇腹在我们头顶不断挪动,换着角度在观察我们,随时准备着进攻。
      “小的很怕火。”说完“她”就将火把交给了我,自己用刀子在前面开路,我在后方不断地挥舞着火把。包裹着我们的绿色圆球上随着火光的移动在不断地波动。我们就像和这些嫩枝在跳着一场缠绵的贴身舞,我进它退,我退它进。彼此间保持一定距离,却又相互紧贴密不可分。慢慢它们更加贴近我们,和我们的躯体始终保持着五厘米的距离。我们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知道有一片绿色在我们面前挪动。
      一阵怪风刮过,四周响起枝叶摩擦的声音,宛如蛇急促的呼吸。盘绕在周围的嫩枝突然往后一缩,做出挺立状,尖端都齐刷刷地对着我们。
      “糟了,时间到了。还有两米!快点!”她在前面拼命地挥动着匕首,嫩枝还是可以轻易地砍断,但是刚砍完一片就有更多从四周冒出。
      我不断挥舞着火把,那些嫩枝一碰到光就被烧得焦黑,不断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火源的四周传出。但这些东西像疯了一样,只知道不停地去撞炽热的光源。我知道它们想要干什么,但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不断地变换的火把的位置,让这唯一的光源再坚持一会儿。
      这时我看见有一根不同颜色的枝干从这堆绿色中伸了出来。不同于其他,它的杆身带着一点棕色,动作也比那些翠绿的来得慢。我拿火把去烧,它并没有躲开,只是偏移了一下,反而往我抓着火把的手爬去。我错愕了一下,拿起火把就想往它的杆身砸去。火焰在它的身上留下黑色的焦印,却没有改变它前进的方向。我的身子其实已经不行了,只是体内的肾上腺素支持着我继续向前。我挪动的速度不比这枝干快上多少。而且我感觉这枝干的移动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它的尖端就碰到我的皮肤,狠狠地扎进我的手臂里。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我的伤口,它还在往更深的地方钻去。我嚎了一声,差点就松开了抓住火把的手。“她”听见我的叫声,回头一看,见枝干已经扎入我的手臂。把我手里的火把拿了过去,紧接着把匕首塞到我另外一只手中。对我说:“贴着皮肤切下去。”
      我看着手中的刀,又看看剧痛的手臂。脑海中一片空白。
      “快!”,她在我耳边催促着,“快!再不切,等一下就要连着肉一起割下来。”
      我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刀贴着皮肤去切扎入其中的尖端。其实刀子是切不断这种枝干的,这样做只是避免在把它从皮肤中拉出来时产生新的创口。刀口抵在露在外面的枝干上,我向外用力,扎在我皮肤里的枝干慢慢地离开我的身体,就像抽丝一样,血液也随之一并溅出。
      我能感受到它并不想离开,它还在不停地挣扎着想往深处钻去,粗糙的外皮刮过里面的血管,尖端仍不忘想勾住手臂中的肌肉。
      “好痛。”
      终于把枝干从我的手臂上撕扯下来。手上也沾满流出来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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