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绕》莫蜚fey

4、四、拜师求艺，学得仙术好傍身

　　护城河溿，游人如织，一轮圆月映着往来的男男女女，与地上的花灯交相辉映。隆冬时节，河边的古柳光秃秃没片叶子，垂头丧气的随风晃着光秃秃的树枝——坐在树杈上的溿溪也一样的垂头丧气。
　　“我是妖怪啊！妖怪不是该会法术的吗！”然而事实是，这只大妖怪除了隐身之外，什么、法术、也不会。
　　溿溪思来想去，除了九安以外，他在这世上比较相熟的人就只有当年那个神婆了，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两面之缘也是缘嘛！一时拿定主意，径直到神婆家去了。
　　这边神婆的院子里，筮甲正对着一盆炭火烤龟甲，学习占卜，突然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抬头一看，正是记忆里那个一袭青衣，淡然无波的柳树精。
　　“你，你怎么来了？”虽然已经过去八年，自己的个子甚至比这柳树精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筮甲再见到他，心里还是莫名的紧张。
　　“我想来拜师学艺。”学艺？妖精来找神婆学艺？难道要学捉妖吗？听到溿溪的答话，筮甲心里飞过一万个不明白。
　　只听婆婆在屋里轻声道，“有什么事，先进来说罢。”
　　婆婆话音刚落，溿溪就没了踪影，直到屋里传出说话声，筮甲才明白他早已进屋了。“干什么啊，这么两步路还要玩凭空出现。”筮甲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走进屋里听他们说什么。
　　“婆婆，我来，想向您学习术法。”
　　“人妖殊途，我能教你什么术法呢？”
　　“实不相瞒，这千百年来，我本无心修行，也无人给我指点，不知怎地竟阴差阳错修得人身。如今我虽有千年造化，除了隐身之外，并不会什么法术。”
　　有意思，不会法术的千年树精，还是个如此直心眼的妖精。婆婆心中觉得这妖精实在是有意思。
　　“我自幼离开父母亲族，被一位道姑教导长大，学习的都是捉鬼擒妖，奇门遁甲之术，你我本不是同一法门。这几十年来，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妖精，你身上也并没有一般妖族的邪戾之气，想来是自有机缘。据我所知，每座城市都有城隍爷守护，主管城内安宁，城中生人、亡灵和其他生灵都归城隍管理。你不如到城隍庙中去寻寻城隍。”
　　“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若你将来真有大机缘，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
　　一边的筮甲忍不住开口道，“以后你再来，可不要再说现形就现形，说隐身就隐身了，妖吓人，要吓死人的。”
　　溿溪冲他淡淡一笑，道，“记下了。”
　　筮甲看着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心想，真是个让人拿他没办法的家伙——这样一幅不沾凡尘的俊美皮囊，又不知人间世事，连自己不会术法的事情都敢告诉捉妖人，真是个怪妖精啊怪妖精，果然木头精都这样木木呆呆的吗？
　　离开婆婆家，已是深夜。溿溪准备先往城隍庙去看看。到了庙前，就感到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他想进门，却不知被什么挡了回来，不得而入。溿溪满心疑虑，不知是什么缘故，想着明天去问问婆婆，就独自往河边去了。这些年，除去陪在九安身边的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原形——护城河边那棵大柳树上休憩。
　　走到河边，溿溪见一个人正在月下自斟自饮，还不时往江中倒酒。那人突然回头，说道“你总看我干什么？”溿溪纳闷，难道我这隐身术也不灵了吗？便问那人，“你能看见我？”那人嗤笑一声，“你不是也看见我了吗？”
　　“你一个妖精，到城隍庙去想做什么？”那人语气中颇有玩味之意。
　　“我想找城隍拜师学艺。”
　　“妖精拜城隍为师？真是稀奇。”
　　“我莫名其妙就修成了人形，半点法术也不会。想向城隍学些法术。”
　　“你修成人形也有几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学法术？”
　　“因为……我被人打了。”
　　那人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心想，这个妖精，还真是，耿直啊……
　　“会喝酒吗？”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奇怪怎么自己竟然要邀请一个妖精同饮。
　　“没喝过，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溿溪在他身旁坐下，他自斟一杯，倒给溿溪一杯，又往江中洒了一杯。
　　“为什么要往江中洒酒呢？”
　　“敬给故人。”
　　溿溪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只觉得辛辣。不动声色放下酒杯，看那人饮了一杯又一杯。
　　“我曾经有个朋友，他是个渔夫。他也是个爱酒的人，每次捕鱼时都要喝酒，还时常洒到河里，说什么，河里的水鬼来一同饮吧。喝了他不少酒，我就暗中帮他捕鱼。后来我现身见他，他倒也不害怕，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你是水鬼？”那人倒酒的手又顿了一顿，心想着，这妖精反应怎么这么慢，现在才想起问我是什么人，也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多事情？
　　那人不答话，自顾自继续说道，“后来阎王可怜我，让我找一个替死鬼，然后我就可以转世投胎了。那天，一个女人抱着婴儿掉进了水里，我若是让她淹死，我就可以投胎了。我那个朋友也在旁边，他本想救那个女人，却为了我能投胎没有救她。我心里不忍，放那个女人上了岸。”
　　“后来，上界知道了这件事，被我感动，派我到此地当了城隍。这里和故乡千里之遥，那个朋友半个月前去世了。当日一别，再无缘相见了。”
　　“原来你就是城隍大人。”溿溪忙起身对那人施了一礼。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那么多事情啊！你啊你啊，我说了你那么多事情，你都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笨！真是急死我了！”
　　“ 啊，是啊，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要不是神仙不会死，城隍大人觉得自己要被这个笨树精气死好几回了。
　　“你刚说你想拜我为师对吧？我觉得你除了酒量差了点，脑子笨了点，都还不错。你这么笨，以后若是被别的地界的妖怪欺负了，我的面子也没地方放。这本《三界通鉴》送给你吧，里面除了基本的法术，还有三界之间的知识。你先拿去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溿溪接过书，随手翻开一页，问道，“大人，这书上说，男子之间亲密无间，互相为之牺牲称为断袖，你与那位渔夫朋友，就是断袖之谊吧？”
　　城隍大人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他强自镇定，对溿溪说道，“溿溪啊，这看书呢，要按着顺序一页一页的看，要结合上下文细细的看，回去慢慢看吧，我不是断袖，不是断袖。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静静。”
　　溿溪听他这么说，便说，“多谢大人赠书之恩，那溿溪就先告辞了。”
　　“别老大人大人的叫了，我在阳世时名叫王六郎，你就这么叫我就行了。”
　　溿溪轻轻一笑，“好，六郎。”声如珠玉，结合刚才的“断袖”一问，城隍大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忙咽了两大口酒稳稳心神。
　　“这个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