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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常州 ...

  •   常州城门外,出城的人纷纷都要经过守城士兵的关卡,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廉见状勒了勒缰绳,减慢了速度让马使向马车专用的通道。

      琴歌听着外面的声音,睁开双眼,问道:“进城了?”

      “是。不过似乎在戒严,出城的都要经过搜检。”

      兀自勾了勾嘴角,问道:“什么时辰了?”

      帘外静了一会儿,然后答道:“午时左右。”

      “先找家酒楼吃饭罢。”

      “是。”

      常州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虽然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依旧会有人大喊捉贼,或者偶尔会有几个铜板丢入乞丐们破烂的瓷碗中,清脆的声音让他们黯淡的眼神立刻散发出光彩,但这样的平静的表面下,人们却随处可听见谈论有关于张员外的事,这样杂乱的的小道消息在酒楼最常见了。

      廉和嫣然仔细的听着旁座几个壮汉所说的话,从张员外死前收到的神秘信,到收到信后的第三天全家被人灭门,再到张员外书房一片狼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盗……一桌人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菜,一边谈论着前几日发生的大案。有个粗壮的汉子小心的看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对同桌的人小声说着什么。嫣然拼命的扯长脖子靠近那边,却无奈什么也听不清。琴歌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微笑,专心的吃着桌上的菜,仿佛每一道菜都是美味珍馐一般。只不过,在夹起小炒黄瓜片时,手微微一僵,随即又自然的夹入口中细细咀嚼。

      嫣然好奇的看着他,虽然她不是没见过男人,但却是在这近十六年来见到的第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如此好看的男人。长却不粗的眉毛下面是温润如水的单凤眼,平波无惊的咖啡色眼眸中载着浅浅的温度,令人不禁想要靠近,又仿佛拒人千里;秀挺的鼻子下的那张淡粉色的嘴唇时时都漾着一抹客套又疏远的微笑,好象什么事都不能打破他的宁静,仿佛他永远都是这么温和有礼,正如他所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嫣然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虽然她对手的鉴赏能力不是很好,但很显然这双手的主人从小过着得应该是衣食无忧的王子生活,干净漂亮的指甲折射出淡淡的光华。假如他身上所穿的不是朱红色的衣裳而是白色的话,她想,初见他时说不定她会以为自己遇上了山中仙人……

      琴歌任由嫣然盯着自己,忽然心生一念,眸光流转,浅笑着看向她,调笑道:“子霁可还令姑娘满意?”

      “呃?”嫣然愣愣的看着他,被他刚才那生动的表情给迷惑,并未听清楚琴歌说了什么。

      琴歌见她和廉皆是愣愣的看着自己,恍然间才想起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惊世骇俗”的话。心下微动,终究还是收敛了眼中的流彩,淡淡的微笑。待他俩回过神来想再次探究他时,却发现依旧是那抹温和的微笑挂在嘴边,眼中的流彩早已不见,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他们俩的幻觉而已。嫣然不禁疑惑的看向廉,无奈他却只是挑了挑眉便埋头吃饭。

      “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出了酒楼,琴歌问道。

      嫣然微愣,随即随意的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见得会被饿死吧?再不济,大不了做个女乞丐咯。”说着,自己先“咯咯咯”笑了起来。

      看着她纯洁的笑容、弯如新月的眼中溢出的光彩,忽然间有些恍惚,那样的纯真令他陌生得有些心悸。淡淡的笑看着她,咖啡色的眸中似有些无奈和悲悯:这尘世是容不下任何干净的,若能再见,或许她此时眼中的纯真早已无迹可寻……

      “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姑娘可来单阳霁霞楼找在下,在下定会尽己之能帮助姑娘。”

      “单阳…霁霞楼?”嫣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开嘴角、抓了抓后脑,问道:“单阳是哪儿?”

      琴歌微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开口道:“单阳乃是京都,若要去那儿应当北上。你既不识路,可乘载客的马车或是与商队、镖局结伴同去。”末了,看了一眼已经等在酒楼前的马车,对嫣然微一颔首,道:“就此别过,愿姑娘保重。”

      嫣然点头表示明白。看着他的背影,大大的说了一句,“谢谢。”琴歌脚下步子一滞,回过头看去,却看到一个笑颜如花的少女弯着那两轮耀人的黑眸、不顾旁人讶异的眼光朝他大大的挥舞着右手,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他一愣,随即朝她暖暖一笑便转身踏上脚塌,上了马车。

      “公子既然放心不下,为何不带上她?”还是忍不住问着自家公子。他明明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带上她呢?带上那个少女根本没什么妨碍。

      廉等了片刻却始终没听见声音,还以为厢内的人已经睡了,正打算将速度放慢些时,却听到了那如温泉水般的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能帮她的只有这么多。而且…她不适合跟着我们。”

      闻言,廉明白公子是什么意思,不再言语。其实,公子在他心中依旧是那个曾着一身雪衣、将他从追杀小组中解救出来的仙人,不论再怎么变,他依然还是最适合白衣!或许在公子的心里,他比任何人都厌恶这种无休止、无光明的争斗,所以,连同他最爱的雪衣,他也全部扔进火盆之中,将它们焚之干净。他还记得当时公子的话——“这样的洁净的颜色,穿在我身上是一种讽刺……”那样的语气不论经过多久,他依然会清晰的记得。那一刻的公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样的无奈、寂寥、孤独、惆怅,填补不完的忧伤……

      深吸了一口气,忘掉这段不愉快的记忆。

      “公子,是先投宿还是……?”

      “去如花阁吧。”

      “是!”

      马车内,琴歌头侧靠在车厢的柔软处,长长的睫毛下的凤眸微闭,微锁的眉头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疲惫。连续几日的奔波的确令他身体有些疲惫,不过…最累的…恐怕是自己的心吧?想着,嘴边浮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他曾避过世,他曾修过佛,他曾剃过度,但无论他如何,却始终躲不过命运为他铺的路。他屈服了么?还是…依然还在挣扎?

      “公子,到了。”

      琴歌慢慢的睁开双眼,帘外的强光刺得他的眼睛微微发疼,不禁垂下眼帘躬身出厢,望着那块被人精心装饰的匾额,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花姐。”

      娇媚女子闻声转过身,看到门口的一袭红衣,了然的笑了笑。“东西都给包起来了,我这就进去给你拿。”

      琴歌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摆在柜中的玉佩、簪子和首饰。一一扫去,目光忽然被一个发簪给吸引住。并不是玉簪,是通透如天空般的湛蓝色。这是一种质地特殊的晶石,并不多见。琴歌不禁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簪身的模样并不花俏,上面只是刻着简单的纹路,簪头打了一个细细洞,同色流苏穿过,给簪子带来一种飘逸美。

      “怎么?喜欢??”如花从内堂出来便看到琴歌专注的打量着簪子,笑着问道。

      “嗯?”琴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将发簪放下,接过如花递过来的包裹,柔声道:“如花姐姐的手艺倒是愈发长进了。”

      “噗~”如花抿着嘴角,既而又笑着说道:“这么说,我以前的手艺很不得你待见咯?”边说边拿起方才那根簪子仔细的包起来,递给他:“喏,给你。反正放这儿我也舍不得卖出去,不如…等你遇到喜欢的姑娘了,就送给她。”末了又补道:“要说是我这个姐姐给的噢!可不能让你给抢了风头!嘻嘻……”

      琴歌无奈又好笑的接过,笑道:“既然给了我,那就自然是我的了,怎么倒又成了你的人情了!”

      “哎哟!这真的是那个子霁仙人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无赖??我没听说吧?!”说着还夸张的搓了搓自己的耳朵,惹得琴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有这样的心情调侃我,还不如去把事办妥。你知道不知道……”

      琴歌突然把声音降低,对着如花耳语几句。如花听后,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琴歌,沉吟了片刻,道:“你确定?”

      “唔…这个嘛……还得靠你自己去确定,毕竟……”琴歌将声音拖了拖,“这事可是你负责的。”说着,笑着转过身,快至门口时极轻的说了句:“别再发生类似的事了。这次的事,我会保密。”声音虽然依旧是轻柔的,但却带有淡淡的警告。

      如花看着琴歌的马车离去,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暗骂道:翻脸比翻书还快,早知道不送东西给他了! 看着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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