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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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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柯自宿醉后从钟默那回了家,基本就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往来。
成天窝在家里,不时查一下资料,把玩一下挂在胸前的小瓷瓶,活的像个死宅。
他和钟默仿佛不约而同地断了往来,互不联系,就慢慢渐行渐远渐无书。
本也是这样,所有热切情感的维持,总需一个不计成本的人,他不是,钟默也不是,就总会有一天也许突兀的,也许自然而然地,发现隔阂已生根。
孟柯订了个环球旅游的小目标,从美国东西海岸到黄石国家公园,再到尼亚加拉瀑布一路顺过去,曼哈顿天际线一定要去,剩下的就随心所欲,美国玩完了先去英国康沃尔西部的伊甸园……
索幸严荆泽给他留下的钱很多,他不能辜负严荆泽的心意。
在那之前,他大概算了下自己从小到大的支出,还特意找个了对物价估算准确的老会计,又按照比例换算成现在的金额,给他爸打了过去,然后任性地与代理人宣布:取消所有与他爸孟建华负责的孟氏合作的项目。
他大学时学的是翻译,对这些可谓一窍不通,庆幸严荆泽至少给他留了个管事的,不然再多钱也能像打水漂一般沉了,甚至还听不到一个响儿。
当代理人黄靖终于把与孟氏合作的项目清算了,孟建华的电话也随之而至。
“……小柯?”
除了久违,孟柯并无太多感觉,轻轻应了声。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成。”
那边的声音急了些:“你这孩子,什么叫还成,过日子怎能能得过且过呢。并且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来看看爸爸和周阿姨?”
孟柯沉默了,并不惊诧于孟建国表现出的熟络,只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那边继续说着,语气甚至带着温暖:“小柯啊,不会还是在怪我们吧?
“爸爸也是没办法,以后你就明白了,你看这也快过年了,不如回来吃顿团圆饭吧。”
孟柯等他说完,才冷淡地回应:“别装傻了。”
接着的长久的沉默宛如一把蜿蜒的白刃,不同于以前,这次孟柯是持刀者,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成了孟建国。
孟柯把虚伪的面具撕破,逼自己也逼孟建国认清他们之前并不存在的塑料亲情。
“我受够了。”孟柯说:“两清,甲乙丙丁吧。”
没等回应,孟柯猛的挂了电话。
那一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孟建国一时愣住了。
周芸雅问到:“怎么样了?孟柯说什么了?”
孟建国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把电话摔了:“还怎么样了?全完了。”
——
今年的初雪来的晚些,下的洋洋洒洒,铺了满街,梧桐树的枝丫上不时又落下些不堪重负细雪,衬的一高分外冷清。
这是一高的小孩们的第一天寒假,这里便少了很多生气,仿佛时间也被寒冷冻结住,凝固在一团,动弹不得。
工装靴踩在碎雪地里发出扑朔声,雪压实后留下脚印,整整齐齐一串过去,终止于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脚下。
难得没有风,男人因此得以如同雕像一般矗立,他站在校门口,凝视着路边离人行处两米的距离,仿佛那里停着一辆接他回家的车。
孟柯只是在回忆。
与记忆中高考结束聒噪的夏日不同,现今已是落雪纷纷。
当年他不喜欢晒太阳,便撑着黑伞,背着款式简洁的运动包,走出一高,那是最后一场考试的终结。
他记得最后一门英语完型填空很难,写的他有些烦躁,眉眼阴沉,没与相熟的同学一起走。
烈日炎炎,无限的光芒宣泄而下,打乱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切割而出,唯有黑伞下的一角天空才显得不那么空茫。
也许感知到了,也许没有。
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下沉敛的目光一寸寸抚过他,从头到脚。
也许是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的太烦闷,他没有发现凑巧跟着他走了几步的黑车,并不那么凑巧。
六月九号,考完第一天,家里来了位姓严的客人。
身材高挑,眉目深刻,长身玉立地一站,便让人为之折服。
父亲说严荆泽是贵客,需礼数周全,迎来送往不可以一般规矩待之。
严先生却不如别人对他留有的印象那般高冷。
与人说话含三分笑意,眼神清正,举止大方,言语亲昵自然,礼数周全,未多添麻烦。
孟柯喜欢画画,也知道自己画的不好,客套完有些尴尬,便拿自己的画讨个巧,博严先生一笑。
到底是年轻,离长袖善舞差的远,只能以最平凡的友善与真诚待人,严先生一住便是半个月,对他朴实的讨好颇为受用
据说是严先生最近在这边有个单子要谈,具体的他也不大清楚,暂时借住在他家里,父亲却临时出差,带着周阿姨出国洽谈,只得由他接待严先生。
严先生很年轻,只比他大五岁,却已经出国留学归来,接手了家族企业。
他对这位贵客很是推崇,没事就喜欢往前凑看看商界大佬平时都干些什么,所幸严先生脾气好,不排斥他的接近,甚至有时会为他讲解一二。
他内心感激,自然更竭力讨好严先生,自己学做樱花寿司作为晚饭相赠,帮着整理些文件,送些自制的书签,以及类似的许多小事。
而严先生却意外的很在意他的感激之举。
严先生会请他去大满吃烛光晚餐,送他开了光的玻璃种平安玉,连签合同也不避讳他。
孟柯却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什么东西压着,无端的不像相知的朋友,他也不像严先生赏识的小辈。
直到一天严先生喝醉了回来,将他压在床上,闻他的脖颈,说了声:“真香。”
一些后知后觉的感觉才喷涌而出,将他引入他所知甚少的领域。
……
他开始避而不见。
严先生在他表现出强烈拒绝意味的第二天搬离了他家。
再过几天,他父亲回来了,家里又有了人气。
父亲说:“对公司的管理你差的太多,现在不适合去实习,我最近也很忙没空教你,不如你去严先生那里学习一段时间。”
他说了很多话,都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而严先生对他那些可有可无的暧昧难以宣之于众,也缥缈的难让人信服。
他拉着行李箱,去了和他家几乎布局于一南一北的严先生的住所,仿佛接了严先生的橄榄枝。
严先生微微一笑:“欢迎之至。”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尽量躲着,严先生就凑的越近,从漫不经心地嗅闻,到自然而然的肢体举动,再到亲密的触碰,摩挲。
中途从未停止过给父亲打电话,暗示情况,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复:“别想太多,不必介意。”
在严先生又一次喝醉酒差点把他压在床上,唇舌相接之后,他忍无可忍。
他整理了下衣服,穿着拖鞋连夜打车回家,半夜闹醒了他爸和周阿姨,他愤怒地控诉严荆泽对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他爸他只喜欢女人。
犹记得周阿姨怜惜地看着他,轻生哄慰:“小柯,那可怎么办啊,严先生只想要你啊。”
他爸沉默了一会儿,先让他在家呆着。
他本以为一切事情都得到了解决。
他高考考的不错,被s市一所知名高校录取。
考了驾照,跟同学疯玩,飙车,宿醉,游泳,健身,网吧通宵,过得无比潇洒。
当他带着行李包袱款款地去了他爸安排的在s市的居所,打开装修奢华的小别墅的门,看见严荆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
听见响动,严荆泽问他:“暑假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