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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久旱逢甘霖 ...

  •   不知酒过了几巡,反正大家都已经记不清。斗了好几轮酒,已经有汪明和成增醉倒在桌上,周敏方和吴达也表明不能再多喝一口,剩下关礼成罗阳和刘易山,陪了亲家的张新德也来补过,刘易山还不够尽兴,但是关礼成和罗阳已经甘拜下风,张新德陪了一杯酒也不敢再喝,刘只好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酒足饭饱后,关礼成突然感慨起来:
      “世间人,多数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啊!”
      “张总还没有得到消息?上头总公司要来审查我们了,这不是去年下半年到今业绩不见上升吗,计划要拿我们变法。”
      “关总的意思是要有大变动了?”张新德说,“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还不知道何时来审查。”
      “管它天崩地裂,要杀要剐随他们去了。”刘易山猛得喝完一杯酒,把酒杯往桌面上一蹬,恼怒的骂道。
      “要是业绩一直上不去,要审查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何时来审查。谁带头来。”张新德往后一靠,望着天花板说。
      “很有可能是原来的营销老总卫立行带头,她很熟悉这个公司,也很熟悉我们在座的各位,她最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到那时,恐怕是要有一两个人乌纱难保了。”关礼成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当初,我们为公司出生入死的时候,到现在,恐怕早没有几个能记着我们了。”吴达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
      “莫谈公事,莫谈公事,好端端一个饭局经两位这么一搅,全变了味。”刘易山又喝了一杯酒说。关礼成也就不再开口。开始有人要走了,张新德要去送客,也离开了。周敏方和吴达也想着离开,周拍了一下旁边仆倒在桌面的汪明,看他是不是能站起来,另一边是吴达在拍成增的肩膀,刘易山则直接叫来了杨四平的助理李敏,叫她负责她的老总回家。另外两个接着也由他们的助理帮着送回家。
      “看样子,杨总今天醉得最狠了。”关礼成在杨四平被搬离后,开心的对还没有离开的几个人说。
      “杨总啊,他喝酒是个奇怪的人,醉酒也会醉得奇怪,你看见他桌面上醉得不省人事,只要一到外面,经风一吹,他就会立刻活过来了。”刘易山边喝着酒边说,他像是酒鬼投胎一样,不论到那里,怎样的酒席,都没有人见他醉过。
      “这一次可不像是装的,你看他口中流涎那副神态就会明白了,要是我,宁愿醉死,也不要装出那样的窘样。我相信他的想法和我的也差不多吧。”关礼成不相信的说。
      “也许就不一样呢。这可说不清,不过这一次也确实不像装的。其实,这人醉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关总你说是不是。要不古人怎么会说: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呢?”这一论调引得在座的人一番大笑。
      再说杨四平听刘易山帮他叫来了李敏,他知道,这一次的苦役算是结束了。酒店里的两个礼仪小姐把他架走,李敏在一旁嘱咐着小心轻放。出了大门,已经有车在等。张新德正在门口送客,见到杨四平由两个小姐架着,不禁想笑,但强忍住了。他拍了拍杨四平的肩膀,连说抱歉,杨四平就迷蒙着双眼,口齿不清的连说痛快。引得两个小姐也禁不住笑了出来。张新德帮着他上了车,又嘱咐好李敏要注意安全。然后看着车开走后才往回走。在往回走时,他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下午三点,幸好没有风,杨四平进了出租车,头靠在李敏的肩上,车子一开动,他就把头抬离了她的肩膀。
      “谢谢你,敏姐。”他轻轻的说,也只有在他每次醉酒,她送他回家,两人单独相对时他才这样叫她。
      “你装得真像,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幸好没有吹风,否则我怕是早吐了。”
      “那就靠我肩上,我扶着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很听话的靠在她肩上。他讨厌极了赴这样的宴会。
      出租车里因为关着窗子,空气不流通,杨四平好几次差点吐了出来,李敏用手帕等在他面前。他伏在她肩上,嗅着她微微的体香,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这样他才坚持到目的地。车停在他楼下时,李敏先行下车,她过来为他打开车门,扶他出来。就在他双脚落地,站起来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幸好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让李敏那件浅紫色外衣难看了。他连说对不起。她并不计较,好在已经到了楼下,她慢慢的搀着他上楼。这该死的四楼。
      李敏在一边搀着他,一边攀着楼梯扶手,当他们攀上四楼时还是累倒在门口,杨四平索性坐倒在门口。李敏也确实累了,也靠坐在他的旁边。这一坐下去,杨四平就不想起来,休息了一会,他胡乱的摸出口袋中的钥匙,让她去开门。她把门打开,他还是不想起来,她就来搬他,她从后面抱着他两腋,因为抱不动他,简直是把他拖进来的。这可把她累坏了,但毕竟还是把他弄回了家。她用脚把门踢上,和他一起靠倒在刚进了门的墙上。
      “敏姐,你这是第几次这样搬我回家了。”他把头转向她问。
      “我也记不清了。”她朝他莞尔一笑。
      “人家都讨厌醉鬼,又脏又臭。你怎么就不一样。”
      “我也讨厌。”
      “可是你还是每次都送我回家?”
      “我不送你,就不会有谁送你了。在这里,你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看着他说。
      大凡独自漂泊异乡的流浪者的心都是漂浮着的,谁又会拒绝出自真心的安慰?杨四平从她的言语与神情中得到一种温柔的安定。
      “其实,我有时也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儿。”她垂下眼睑,幽幽的说。
      她既然垂下了头,也就轮到杨四平来看她了,但是醉酒让他的头很沉重,他只抬起头看了她一会,便又无力垂了下来。李敏知道他醉得不轻,便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累了,靠在她肩膀上歇息。她的略有点卷曲的浅黄色齐肩头发散落在他脸上,他嗅着她的发香和体香,心里却静悄悄的。有时他睁开眼睛看一下她的脸,她的脸还是那样年轻。有时他看一下她浅紫色的外衣,外衣的领口下面有他刚才不小心吐到的污渍。他想,她要把他洗掉才行。但是又不想让她走开。不知是不是喝醉的缘故,他的思想很迟钝,什么都不愿去想。也不想动一下嘴皮。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时的杨四平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觉得时间过了很长的一段。后来,她的头也轻轻的靠在他的头上。
      “累不累。”她轻轻的问,但是头没有抬离。
      “我只是渴睡。”
      “那就睡一下吧。六点钟时我才回去。现在才五点过一点。”
      说到回家,杨四平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许多。这场酒像喝过了一百年,他想起今天是她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早上给她订的花和打的电话,现在想来竟像是一百年以前的事了。她的花收到了吗?应该还没有,如果收到了,这样的惊喜,她一定不会不打个电话给他。他想起早对她说那通话时的激情,现在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敏姐,我给你说个事,你愿意听吗?”他轻轻的问。
      “说吧,我听着。”她也很轻的回答。
      “今天是我结婚纪念日。”
      “啊!”她一下子把头从他头上抬开了,他也把头慢慢从她肩头抬起来。“你的结婚纪念日,在为别人的结婚酒喝得大醉?”她忽然觉得他有了妻子,就好像在她和他之间有了一道隔墙。可是她早知道他是有妻室的人。接着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不禁叹了口气。
      “你想她了。”她问他。
      他点了点头:“我今天送了一束花给她,是网上订购的。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收到。”
      “她不打电话给你吗?”
      “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收到。我想打个电话证实一下。”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他妻子的手机。她在一旁看着他面带着平静的微笑,等着他的妻子和他说话。响了好一下,电话才接通,那头传来说话声。她没有见过他的妻子,他也没有很详细的同她说过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还是不自然的伸出一种酸酸的感觉。她想着他的妻子会是怎样一个人,在她的脑海中,她不断的为她画着拼图,拼好一张又重拼一张,但没有一张是她觉得合适的。
      “默默,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还没有呢,不是说要到晚上才能收到吗?”
      “我只是猜要到晚上,也许已经送到你的店门口了。”
      “收到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你的宴会结束了”
      “刚刚结束了。”他想她说一点关于礼物的事,可是她却惦记着自己的宴会。他觉得有点索然。
      “店里正在补货,我过下打电话给你。”电话那头说。接着就挂断了。
      “好吧,我等你消息。”他无味的回答,电话已经挂断,把握在手里,朝一旁看着自己打电话的李敏报以自嘲的微笑。“她总是那么忙。”他说。
      “为什么你们不在一块生活?”她问,“她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不,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们都想在一起,但就是不能在一起。她在家里开了一个店面,她舍不得她一手做起来的店子,我不会做生意,只能做这个,只能呆在这个城市里。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真可怜。”她说这话的时候,同时也想起了自己。“这个年代,我们都是可怜人。”她又说。
      “是啊,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杨四平这时觉得酒醒了大半了,就试图站起来,但是因为久坐,他的双腿都已经麻痹了,他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去扶住他,由于失去了重心,结果把她也给拉倒了。他沉重的身子压在她柔弱的手臂上,让她动弹不了。他坐起来揉他的腿,她就在旁边甩动她那被压得生疼的左手臂。他能站起来了,但是她的手臂还没有好,她心想,该不会是断了吧。这让她有点害怕。她告诉他,自己的手臂很痛。他就捋上她的浅紫外衣的袖子,手臂红红的,他一段一段的帮她捏上来,问她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感觉不对,比如特别痛或者说是没有感觉。她说不出,但经他这么细致的一次拿捏,手臂的痛感竟然消减了很多。她知道,她的手臂没有断。他把她的衣袖套下来,拉她起来。她扯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她发现他的手臂原来那么有力,不禁用力拽了一下。因为这用力的一下,他眼睛盯住了她,让她不好意思面对他。
      “好了,我要回去了。”她对他说。
      他觉得还早,看外面阳光还在普照着这个城市。便说了句挽留的话。并邀请她来看窗外的那个城市。因为他觉得这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她由着他,并从他这个小小的趣味中发觉了些从前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觉不觉得,夕阳下的城市别有一番风味。”
      她受了些他的感染,也开始觉得这个城市有许多自己以前不曾留意的东西。
      “你看那房子,那些远一点的山,还有那更远一点的天空。那些太远的东西不一定还属于这个城市。你看那房子下面的树,对,是樟树,散着香味的香樟树,你再看那草地,看那些飞过草地的白色鸽子。”
      她不知道他还会有这样的情趣,她看看外面的房子,又看看他,在他的指引下,她看到夕阳照射下的天空,落在草地上的鸽子被行人惊起,天空中有一群红色的鸟飞过。
      她受到了他的感染,不断用目光去找寻这个城市不为常人所知的风景。他已经醒酒了。此刻,很是仔细的在看窗外这个四月傍晚的城市,她从侧面看他的脸,那是张刚毅的脸,但是她知道,那张脸不仅仅只有刚毅,也有很多别的感情。
      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她竟走过去,吻了他。
      杨四平很吃惊的转身看着她,他一点也想不到,她会吻自己。就在他吃惊发呆的时候,她再次吻了他,这一次是另外一边脸。她站在他面前,勇敢的看着他。她的勇敢反倒让他怯了意。他垂下了眼睛。这更助长了她的胆气。她渴望要他,她的眼神写满了她的需求。正是这种渴望让她心生无尽的勇气,他的没有拒绝也让她失去了理智,其实他是无从拒绝,他还不知道要怎样来拒绝。直到她紧紧的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尽力把她的手掰开,这让她很伤心,但是她不愿放手。当他终于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时,她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像一只受尽伤害的猫,蜷着身子搂着双臂,绝望的看着面前这个从自己怀抱中挣脱出来的男人。突然间,她彻底明白,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她转过身默默的走向门口,羞耻过后便是万念俱灰。这间屋从窗户到门的距离有多远啊?每走一步是否都意味着有一种东西在消失,并且永不回来,走完这段路,这种东西将从人世间永远消失。她的手已经触到了门的把手,她知道,这一出去将会意味着什么。但她真的没有一点勇气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门口,像一个傻子一样无动于衷。突然而来的东西打乱了他的思维。他不逃避她,但推开她又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抗拒。如果推开她就意味着拒绝了她,意味着永远的抛弃了她,这实在是他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只是想推开她,但却想不到严重的伤害了她。看着她绝望的样子,他脑海中没有一点对策。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但如何去弥补,他不知道。她每走一步,他的内疚就深一点。当看到她终于抓住门把手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对不起。上帝啊!正是这句对不起,挽救了她的心,她回过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他的本能再次驱使他奔了过去,以为只有抱紧她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她在他的怀抱中痛哭起来,并且也紧紧的抱住他。
      后来,她哭够了,就不断的吻他,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她要吻他的全部,要把他的所有装进自己的世界,他是她的,哪怕只是这和短暂的拥有。他在她狂乱的亲吻中也开始回吻她,他吻她的额头,吻她的鼻子,吻她小小的嘴唇和白皙的脖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久旱逢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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